尤志程是和禹文颂一起离开的河边。
尤志程:“小阿颂,你看到水车的威力了吧,你给估一估,从县衙那里我可以换到多少银子。”
之前听尤志程描述水车的功能如何便利省事,都不如这一次的亲眼所见来得震撼直观。
禹文颂想了想说道:“你之前说了不是卖水车,而你又要建工坊,你是打算拿水车去拉投资的吧。”
尤志程:“吾生知音唯阿颂是也。”
皮了一下收到禹文颂的一个干瞪眼。
尤志程重新正经起来,说道:“是的。我会把这台水车和详细图纸,以及技术指导沈木匠一起献上去,然后从县衙贷款。”
禹文颂:“贷款…贷款到期要还,还要算利钱,卖了岂不是更合算。”
尤志程:“非也。我有水车就会还有别的,厉大人只要不是个短视的人,就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而且,你还记得帮你办户籍那个吏员吧。他办事专业利落不给百姓摆官威,这样看来我们县令是个办实事的官。”
这人洞察力何其敏锐。
禹文颂自认对厉文睿有些了解,他们曾有一面之交,奈何他什么多余的都看不出。
尤志程居然凭借一个吏员就看到官员的行事作风,那是不是可以同理到整个县衙的风气,同理到那个阵营的做派。
禹文颂表示又学到了,他按下心中激动,回道:“嗯,厉大人的事情,我曾有耳闻,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你打算贷款多少?利钱按多少给?官家利率跟钱庄会有不同。”
尤志程:“先贷五百两吧,第一次合作不能太过分,我会在三年内还清。“
“至于利钱嘛,我多送他一套图纸就是,谈钱岂不是伤了合作的情分。”
禹文颂:“你既然有多的图纸,何不如再用图纸贷一笔。”
尤志程:“同样的方式薅羊毛,会让人反感的。哪怕对方为民着想给我办了,但是会影响他给钱的速度。”
听了尤志程这论调,禹文颂无奈的笑了。同别人要好处,还要别人心甘情愿速速的给。哦,还考虑了对方心态。
对未来规划信心满满的尤志程,得空就拉着禹文颂一起讨论,毕竟他俩现在也算合伙人了。
这日两人正在算日子,看看哪天把水车送到县衙去换钱。还在兴头上了,外头来了好几个长辈。
尤志程把禹文颂留在书房,他出来招待客人。
王阿公、陈阿公、林阿公,都是村里的人口大家族,每人身边还跟着一个晚辈。
看来,今日要打口水仗了,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不管来者何事,先把礼节做到位。他把人都请到堂屋休息,请嫂子帮忙沏茶。
尤志程:“不知几位阿公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王阿公:“我们过来,主要是同你说说水车的事情。”
尤志程:“嗯,那是个好东西。阿公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先打哑迷,等待对方暴露目的。
王阿公:“是这样的,我们听说你把水车拉到沈家去了。眼看着就要到春耕,正是用水之际,这么个好东西,我们要用起来才是。”
原来是打水车的主意,那就直接断了他们的念想吧。
尤志程:“阿公可能误会了,那日我请人抬水车出去。一是为了让大家见见世面,二来是测试水车下水后运行是否正常。我并不打算把水车拿出去使用。”
陈阿公:“做出来了为何不用?你看它放着也是放着,只有用了才能显出他的用处、好处。不然何必把它做出来了。”
还轮流上阵,糟老头子,坏的很。
尤志程:“阿公说笑了,把它做出来当然是有用处的。我让人把它抬回去,是要把它保护起来,免得给弄坏了。”
林阿公:“不急于用在田地里,可是有什么其他用处?”
这个还算是有点脑子,没那么让人讨厌。
尤志程:“是的。我打算把它献给县令大人,为我们村子讨个恩赏。给大人的东西自然不能是坏的、旧的,还望阿公们理解。”
尤志程觉得自己足够给人面子了,可就是有人上赶着找呛。
陈阿公:“那就让沈大山再做一个便是,怎的在这节骨眼上拿了去,不是耽搁了种地嘛。要知道我们农家人土地才是根。”
尤志程没有马上接话,这态度对长辈着实有些无礼了,可是也要看对方是不是尊重人。
约莫十个呼吸后,尤志程喝了口茶,才说道:“阿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重新做一架水车。大家可知做这架水车用了几种木材、木材晾晒了多久、做好用了多长时间、最长能用多长年限。”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尤志程的话,声音不大、不狠、不带质问,却让三个老辈子,还有另外三个叔伯哥哥,一时间都没人接话。
尤志程接着话茬,把沈大山做水车的经过简要的说了一遍。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林家两人有些后悔跟着来了,这个村长不好拿捏,现下最好操持沉默,看看情况再说。
王家和陈家却不这么想,他们向来张狂,以往无论村长还是村民,对他们那都是绕着走。
王阿公:“这么看来,做一架水车确实不容易,那就更要把水车留下。你把水车的图纸献给大人就好,县衙有专门的材料和工匠,他们做起来要快上许多。”
还真是个厚脸皮的,要不是对方年纪长辈分大,尤志程都想指着鼻子骂人了。
不过他也不会受这份气就是了。
尤志程:“阿公走过的桥比晚辈走的路还多,经验和阅历定然是小子不能及的。”
“阿公不妨想一想,我去年十月就画出来的图纸,为何如今有了水车才要一起献上去。”
“而我本有一架做好的水车,不献给大人,却只给他一张图纸,你说大人会如何想我。”
还不待王家接话,陈家又冒了出来。
陈阿公:“我们不让大人知道有做好的水车不就成了。我们村子离着城里这么远,只要我们不说,县令大人也不会知道。”
尤志程都要气笑了,这人是听话不听重点啊。也不知道这陈家人是怎么在村子里说上话的,靠生孩子、靠占便宜、靠厚脸皮吗!
不过也是这么个理,不就是靠着孩子多,没人敢惹。
可是他尤志程可不会吃那一套。
尤志程:“哦?阿公这是要我对大人欺瞒不报。以什么做代价?是我这个秀才村长的头衔,还是官府对村里所有知情者的惩罚。哦,对了,还有那没发下来的两千斤豆种。”
在这个世界,若是犯事惹恼了当官的,小了一人治罪,大了整个村子都可能获罪,更何况小老百姓都怕官。
尤志程索性就直接威胁了,打口水战真的很烦。
如果这些人还是这么不识时务,以后就不带着一起玩儿了。重新引进一些聪明又识大体的人才。
听到豆种,三家人似乎才回忆起来,尤志程跟县衙的交情,毕竟这人去趟城里,就搞来了两千斤豆种,没给钱的那种。
林家是真的后悔了,就不该跟着那两家一起行事。好在他们今日没说什么得罪人的话,还可以挽救。
林大树:“自然是不可能欺瞒大人的。刚才小村长说要把水车献上去,为村子讨恩赏。如果一架水车就能帮到村子,那自是好事一件。不知这恩赏会是什么?”
这人是林大树,当初采购队伍里就有他,是个心细的人。
目前来看,还是个可以对话的人。
尤志程:“既然问了,那我也不隐瞒。我要以实实在在的水车,为村子向官府借一笔钱,用这笔钱建工坊,做豆油、薯粉以及更多东西,然后做生意带着村民赚钱。”
“如果你们想改变命运,那就支持我,跟着我的步调走。如果你们想后代的子子孙孙,都守着坪山村这一亩三分地,我尊重你们的命运。”
堂屋安静了一会儿,都在心里打自己的小算盘。
林大树听到熟悉的字眼,迫不及待问道:“豆油?薯粉?可是那次采买,你跟秦家杂货铺订出去的东西?”
尤志程对他印象不错,回道:“正是。大树哥好记性。”
看出在坐人的疑惑,林大树就把尤志程一人空手进城,不过大半个时辰再出来,就把他们放在城外的货,全卖给了城里的杂货铺,还顺带签了定货契书的事情说了一通。
林阿公庆幸今日带来的后辈有眼力见,保全了林家以后的路。
可是王家和陈家就有些撑不住脸面了,他们这次过来打的主意就是那架水车。
他们两家田地多,每年浇地就要耗去很多人力和时间。如果有那架水车,凭着两家在村里的势力,这次春耕就能省去很多麻烦。
尤志程早已经看透陈王两家的小九九,只是介于是长辈来问话,他也就不挑明免得坏了面子。
林家还不算糊涂,知道审时度势,知道怎么做才是利己,以后可以考虑合作。
尤志程:“今日长辈们过来问的话,我该说的都说了,作为村长,我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村子,为了村民们的未来。”
“眼见时辰也不早了,我书房还有客人,就不多留各位了。你们回去也商量商量,是要守着土地过一辈子,还是同我一路赌一把。”
“对了,我打算三日后就将水车送走,这期间我希望水车一直都好好的。要是磕了碰了或是不见了,还挺麻烦的。”
王家和陈家手段暴力,尤志程觉得有必要多说几句。说这话的时候,他全程都带着笑容,让人挑不出毛病。
而几位阿公作为长辈,被下了逐客令,也只能先负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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