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项，不是测灵根，而是测灵跟。
具体的流程，就是把脚塞在一双鞋里，通过观察脚后跟，测出灵跟天赋。
陆离想起来了，这个流程，其实她也听师父讲过。
好像是有个女子，参加了一个什么活动，丢了一只鞋在地上，于是捡到这只鞋的男子就全城找人试鞋，有人脚后跟不合适就剁脚后跟，有人脚趾头不合适就切脚趾头……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陆离记得，当时师父是这么说的。
师父说，一只鞋给全城的脚丫子来回试，这得臭成什么样子。万一遇上个有脚气病的，这不得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直接能把脚气病发展成全城瘟疫。再加上这个切那个切留下的血液……这哪是水晶鞋啊，这简直就是各种病毒的快乐老家啊！
虽然，师父的话陆离只能一知半解，但光是这一知半解，都觉得后果极为可怕。
陆离排于队尾，于陆离之前，还有数十弟子。
一位女子走上前，穿上鞋子，脚后跟处空出来很大了一块。
负责长老对女子道：“恭喜你，是空灵跟。”
女子脱下鞋后，长老继续喊：“下一位！”
又一名男子走上前，穿上鞋子，把鞋子塞得满满当当。再拿出脚后，估计是那鞋掉色，男子脚后跟染上了淡淡的绿色。
负责长老对男子道：“恭喜你，是木灵跟。”
“下一位！”
再一人走上前，穿上鞋子，脚后跟完全塞不进去，甚至踩在了地上，踩了一脚后跟的土。
负责长老道：“恭喜你，是土灵跟。”
“下一位！”
……
陆离于远处瞧着，虽不好偷听他人测试结果，师父说这是侵犯他人**权的，但光看弟子动作，还真和师父说的流程几乎所差无几。
唯一好些的，大概就是天梳派很善良，去掉了切脚趾头脚后跟的陋习，塞不进去就不用塞了。
终于还是轮到了陆离。
陆离走上前，看着那双已经被至少十几人穿过的鞋。
全城瘟疫……病毒的快乐老家……
师父的话，开始循环式地在陆离耳边播放。
陆离死死地盯着那双鞋。
实在是很难下得去脚……这要怎么下得去脚……
负责长老看出了陆离的十分为难。
测灵跟的操作流程十分简单，只需要去买一双测灵跟专用的鞋子便可。这鞋子不算贵，铺子里俯拾皆是，几乎所有人在来之前都自己测过，是何灵跟，他们心中早已知晓。
而这弟子竟如此为难……莫不是极为劣等的灵跟……
“没事，孩子，我们就是测试了解一下，不会影响到你未来门派生活的。水平高低，从来不是由天赋而定的。”负责长老鼓励地和蔼笑着。
陆离真的很为难。
不测显然是不妥的，但穿……她真的下不去脚。
“做不到的话，那就假装做一下。”
循环播放的病毒中，夹杂了一句师父别的话。
陆离豁然开朗。
她拿起鞋子，装出一副很努力在穿的模样，却连最前面的脚趾甲都塞不进去。努力了半天后，陆离最终只能无奈叹气，放下了鞋子。
因为脚上无一处进入鞋子，自然就无瘟疫与病毒之虞了。
陆离正觉得师父当真未卜先知之时，头顶传来了长老的震惊声。
“这……这……”
负责长老猜到了这孩子灵跟或许很差，但也没想到能差成这样啊！
长老不太确定地对陆离说道：“没，没灵跟？”
不管是谁的脚后跟，至少都能塞进去一点点……而眼前的少女，竟当真是……一点都塞进不去！
这……这……天赋能差成这样的，他实在是从未见过啊！
“下，下一个……”
以至于长老喊下一个弟子时，还震惊得说话有些不利索。
——
陆离走下台时，还在想着适才长老宣布的结果。
梅灵跟，听上去倒是挺好听的。
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梅灵跟，应该是挺不错的灵跟吧。
陆离乐天地想着，或许自己也没那么弱，说不定不是倒数第一呢。
陆离的乐天，一直维持到林疏来与她搭话。
林疏排在陆离前面，比陆离下台的早些，见陆离也走下了台，便上前聊天道：“我测出来是火灵跟，你呢？怎么样？”
陆离答道：“我是梅灵跟。”
“没……没灵跟？”林疏一时间有些结巴。
此前，她只在书中理论里见过这个名词，现实生活中，却是从未见过啊！
居、居然真的有天赋这么差的情况么……
无措半晌，林疏只得拍了拍陆离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陆离，我相信，人定胜天！”
陆离这才知道，自己不是“梅灵跟”，而是“没灵跟”。
天梳派建派三百年来，陆离还是头一个没灵跟的，堪称是三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废物！
直至此时，陆离终于知晓，原来她不止是最弱，而且还是三百年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般最弱的啊！
——
就算是大废物，依然要进行第二项测试。
第二项测试，也并非陆离所以为的“比试”，而是“鄙视”。
确实有上台和动物，不过并不是与动物对打，而是需要弟子用鄙视的目光看向台上事先准备好的小动物，通过小动物的反应，得出测试结果。
初时，陆离还不大明白这是在测试什么。鄙视……莫非是测试个人素质么？
师父曾说过，人品需排于实力之前，若是强者却为恶，便是这天下最大的祸事。
陆离抬头，看向台上。
一只尚不足一米高的小狗狗被关在笼子里，四肢上还拴着锁链。
确实，鄙视一只如此弱小的小动物，听上去，就很没素质……
正在陆离若有所思之时，台上两位弟子终于搬完了那装着凶兽的笼子，如释重负地走下台去。
“这次鄙视，怎么用了这只如此强大的凶兽？我记得当初在野外，还是两位长老与右护法合力才勉强驯服的……”
“哎，这不是之前魔界偷袭，咱们低阶灵兽折损太多，就只能用这只了。不过你放心，除了笼子锁链，还有右护法的魂契约束着，师弟师妹的安全肯定最重要嘛……”
二人闲聊着渐渐走远了。
而此时的陆离，由于思考得太入神，倒是没听到这二人的闲谈。
直至鄙视开始，伴随着众弟子的上台，陆离才发觉，自己似乎又想错了。
第一名弟子上台后，鄙视了小狗半晌，目光凶狠而嫌弃，小狗打了个哈欠看了弟子一眼，测试结果为戊等。
第二名弟子上台后，鄙视小狗半晌，虽然斜着眼睛看向小狗，但看起来只像是个患有斜眼病的慈祥老奶奶，小狗小退半步，测试结果为丁等。
第三位弟子上台后，鄙视小狗半晌，鄙夷的神色仿若从目光中活了过来一般，活脱脱便是师父所说的话本子中走出来的恶毒配角，小狗退后一步，轻轻低吼一声，测试结果为丙等。
看起来，似乎和素质并没有关系。
一直到一位名为“上官麟”的男弟子上台。
此男弟子上台时，陆离便听得周围有人议论，说是这上官麟乃秀仙界三大家族之子，天赋非凡，于家族年轻一辈中便是最强，此番为拔得家族头筹方得到这入派名额，实力远高寻常弟子，实乃天之骄子……云云。
陆离不由正襟危坐。
好厉害的人！
原来通过名额入派的，还有这般强大的人物……
相比之下，陆离不由得有些惭愧。
同样是名额入派的，还有自己这般大废物之人……
陆离不怕自己多弱，只是怕给有个镇丢脸。
虽然，有个镇的大家都说要将这名额留给最弱的，可大抵他们也不曾想到，自己竟是这般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大废物的弱吧……
上官麟走上台，朝笼中小狗看了一眼，眼中似乎不仅是鄙视，更多的是自信与骄傲。
一瞬间，小狗骤然开始躁动，呲牙咧嘴，一边扒笼子一边吼叫，四肢的锁链都晃得叮当乱响。
天梳派这个“鄙视”的原理并不复杂。
鄙视者越强大，凶兽便会感觉到越大的危险，反应便会越激烈。故此，凶兽反应越强，测试的成绩便会越高。
其实……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科学的。
台下登时响起一片哗然。
这，这也太强了！
只消一眼，竟能令凶兽反应至此，果真是天才！
连宣布结果的长老都说，自己已有几百年未曾见过凶兽有这般强烈的反应，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满心满眼皆是夸赞。
上官麟的测试结果，为高人一等。
陆离：……高人一等？
似乎是陆离从未听过的等第。
询问后，陆离才知道，原来秀仙界的等第，分别为“高人一”等，“高人二”等，“高人三”等，之后才依次为陆离熟悉的甲乙丙丁。
天梳派建派三百年来，上官麟还是头一个能在水平测试的鄙视中获得“高人一”等的。
没想到一次看似常规的水平测试，竟能见到两个“头一次”，委实是震惊诸长老一辈子。
以至于从此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陆离与上官麟都成为了天梳派弟子长老们茶余饭后闲聊的主要对象，甚至被并称为了“双头”。
头一次见到这么弱的，头一次见到这么强的。
看完上官麟的鄙视，陆离终于看懂了一些。
这个结果的等第，好像和鄙视关系不大，反倒和释放出来的灵力多少关系很大。
就好比，戊等那个完全没有丝毫灵力，丙等那个释放出了一丝灵力，而高人一等的上官麟释放出了一缕灵力。
虽然陆离也不确定这其中究竟有没有关联，但陆离也看不出其他的了。
陆离自责地叹了口气。
都怪自己，天赋太差，连测试的考察方式都看不懂。
林疏听见陆离的叹息，以为是之前测灵跟结果不佳的缘故，便拍了拍陆离的肩膀，安慰陆离道：“测灵跟只是看天赋，作个参考而已，鄙视才是门派更为看重的，所以不用气馁，鄙视好好发挥就行！”
陆离重拾信心，点了点头。
释放灵力的话，她还是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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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测灵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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