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忒小气了吧。
林安暗自吐槽,随即摸摸卫衣口袋,又摸摸外衣口袋,最后终于在屁股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块钱,递给江屿时,语重心长地说:“给,这是我的全部身家了,麻烦你善用它,争取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江屿时看着那张五块钱,语气如常地问:“你觉得我差这五块钱吗?”
林安反问:“那你想要什么嘛?”
江屿时却不答,只说:“自己想。”
林安说:“咱们非得在我不知道,你不喜欢之间转圈圈吗?”
江屿时:“那不然多没意思。”
林安没招了,退而求其次:“那你给个提示?”
江屿时笑了下,缓缓朝林安靠近:“你该想想怎么才能让我高兴,我的好同桌。”
林安仔细思索。
高兴?
既然不是物质层面的,那肯定就是精神层面的了。
林安懂了,就是有些叫不出口,脸憋得通红,话在嘴边转了几转还是说不出口。
江屿时饶有趣味地欣赏着他这幅样子。
终于,林安下定了决心,视死如归地喊了声:“义父!”
江屿时沉默了。
见他不说话,林安摸着下巴想,难道是情绪不够饱满?声音不够洪大?
于是他又气沉丹田,决定再来一次:“义……”
江屿知捏住他的嘴,面无表情地说:“够了。”
林安挣开江屿时的手,恭敬地把稿子交给他:“那义父指点一二?”
江屿时露出个好看的笑,指了指前面的湖:“你在喊这个称呼,我就把你丢下去。”
林安一激灵,赶忙点头:“那义……呸,同桌,你来指点一下?”
江屿时把稿子接了过去:“写得不错。”
林安暗自得意,那可不,我可是请教了D老师、豆老师、文老师、K老师,这四大名师!
江屿时指着稿子中的一个单词说:“uncharted这个单词,重音应该在第二个音节chart上,而不是第一个。”
林安跟着江屿时读了一遍,下意识继续追问:“还有呢?”
江屿时又指了指destiny这个词:“这个词是三个音节,不是两个,中间的e非常弱,读作 /?/。”
林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江屿时又指出了一些其他容易出错的地方:“明白了?”
林安点头:“明白了。”
江屿时说:“行,那你再读一遍。”
林安面露难色:“啊这……不用了吧。”
江屿时问:“为什么?”
林安小声说:“我怕……”
江屿时反问:“怕什么?”
林安不说话了,江屿时也不催促他,悠闲地赏着月亮,仿佛只不过是随口一提。
“好吧好吧,那你可别笑我。”林安说,下定了什么决定般。
“当然。” 江屿时应道,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林安小心翼翼地念出第一个单词,努力让自己不出错,可越是这样,反而越容易出错。磕磕绊绊地念完后,他偷瞄了一眼江屿时,低下头,忍不住叹了口气,哎,果然,英语天生克我。
“叹什么气,我觉得很好。”江屿时说。
“真的?”林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小雀跃,像只捂着耳朵又忍不住留一丝缝隙,听听对方在讲什么的小兔子。
江屿时屈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怎么?不信我?”
林安笑着说:“也不是,就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江屿时却反问:“什么叫自知之明?”
林安被他问懵了,却还是按着自己的理解回答:“就是透彻清醒地看待自己的优点与缺点,对吧?”
江屿时:“那你觉得你的自知之明是清晰的自我审视,还是惯性的自卑伪装?”
林安想也不想就说:“当然是清晰的自我审视。”林安说着,又想起了课堂上的那些笑声,他当然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可正是这样,他才更觉无地自容,想着想着,他露出一个豁达又自嘲的笑:“他们早就告诉我了。”
江屿时却指着天空说:“看。”
林安抬头看着天空,不解地问:“看什么?”
江屿时问:“月亮会发光吗?”
林安不理解话题怎么又扯到月亮上去了,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当然会啊。”
江屿时继续说:“那如果所有的星星都对月亮说‘你不会发光’,那月亮就能否认自己会发光的事实吗?”
林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屿时像是聊天般,随口感叹:“如果月亮只一味地相信星星,渐渐的,月亮可能就真的不会发光了。”
林安怔住了。
记得小时候,在爸爸妈妈还没离婚,他还没被送去乡下和奶奶一起住之前,他也能站在讲台上,用英语自信演讲,获得一片喝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英语天生克我的呢?
林安也不知道。
江屿时又敲了敲他的额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同桌,你还不自知啊。”
林安许久没有说话。
江屿时又问:“再来一次?”
出乎意料的,林安并没有拒绝,这一次他忘却了那些笑声,不在急于证明,也不怕于展示,自然而然地,他念完了那篇稿子。
江屿时依旧说:“很好。”
林安没在追问,也没再否认,只觉得心底油然而生起了一股力量,他喜得无法言喻,冲动之下,竟狠狠地抱住了江屿时。
直到衣服上的栀子花香钻进鼻孔,林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赶忙又放开了手,讪笑着说:“哈哈——一不小心,激动过头了。”
话音刚落,外面的林荫道上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对不起,要是我没离开,你也不会被他们欺负。”
“这和你离没离开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这次也还有下次,你难道能一辈子守在我身边?”
“会的。”
“未来的事,谁又说的准?”
声音莫名耳熟。
林安狐疑,这么晚了,哪对小情侣还在这里互诉衷肠?
“我哥和余同学。”江屿时说:“那天他去参加学校的篮球比赛去了。”
林安下意识回道:“哦哦,原来是这样。”
不对,他猛地抬眼看向江屿时:“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江屿时闷笑道:“才反应过来啊。”接着凑到他耳边说:“悄悄告诉你,其实我会读心术,你的秘密我都知道哦。”
林安心下一紧,他是一个不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再加上有系统这件事,就更不坚定,对江屿时的话没怎么怀疑就接受了。
他的第一反应,幸好我不是党员!接着又想,不会吧?那我的计划他不会也全部知道了吧?
林安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慌张,他强装镇定地露出一抹笑:“你开什么玩笑呢,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读心术。”
江屿时反问:“你怎么知道没有?”
林安又问:“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江屿时笑着说:“你现在在想你的秘密是不是已经被我发现了,对吧?同桌。”
林安:“!!!”
他真的会读心术!怎么办!系统!我完了!
正在林安惊慌之时,江屿时笑出了声:“你不会真相信了吧?我逗你的呢。”
听见这句话,林安立马反驳:“当然没有。”
江屿时轻轻捏着他的下巴:“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难道你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关于我?或者我哥?还是余幼笙?”
林安不敢动弹,心里紧张的不行,面上仍旧扯出一抹笑:“哎呀,江同学,你想太多了,我能有什么秘密啊?”
江屿时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是吗?”
林安忙不迭地点头:“当然,我怎么可能骗你呢,我那么喜欢你,你刚才还那么帮我。”
江屿时收回了手,林安则暗中松了口气,这时又听到外面那两人说。
“我一定帮出这口气。”江屿则说。
“怎么出?带一帮人打他们一顿?”余幼笙反问。
江屿则不说话,看着是想这么做。
“别了吧,到时候又要惹出多大的麻烦。”余幼笙说。
“我不怕麻烦。”
“我怕,我怕你后面会后悔。”
“永远都不会。”江屿则笃定地说。
余幼笙没有回答,只听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她立马转头问:“谁在那儿?!”
林安看了眼脚底下的枯树枝,又看了眼江屿时。
江屿时抱着手臂,戏谑地看着他,轻声道:“被发现了。”
见迟迟没人回答,江屿则又高声喊道:“出来!”语气里隐隐透露出不耐。
林安正纠结着要不要出去,却见江屿时直接出去了,林安没办法,也只得跟了上去。
“嗨?”林安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
江屿则皱眉:“怎么是你们?”
江屿时反问:“哥哥以为是谁?”
江屿则不说话了,他身后的余幼笙突然上前一步,朝他们鞠了个躬,说:“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们,这次多亏了你们的帮助。”
林安有些不好意思:“哎呀,你太客气了,其实我也没帮到什么,这都是江屿时的功劳。”
江屿时却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要感谢还是感谢我哥吧,监控是他恢复的。”
林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他就是你的黑客朋友啊。”
余幼笙看向他,不解地问:“你不是在比赛吗?哪来的时间去恢复监控?”
江屿则言简意赅地回答:“抽空,这不难。”
余幼笙忽的笑了笑:“江屿则,你又救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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