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亭是在下班后联系邱明月的，本来他担心对方也是到点下班，可能得到正常的工作时间才会看消息，没想到对方很快就回复了。
他没想到邱明月如此坦诚，直言赵钦枫会来。
不过她也马上解释，请他是真的看中他的能力，而不是图那一点话题度。仿佛是为了表明诚意，邱明月还发了不少资料过来。
林亭当然知道邀请他有话题度方面的考量，但是也同样对于自己的内容质量感到自信。他从邱明月的回复中感受到诚意，于是在认真看完资料并且问清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接下了这个邀请。
虽然以前拒绝了不少邀请，但是林亭对于上镜或者说上综艺并没有多大的抵触心理。
而选择接下这个综艺，一方面是认可邱明月作为导演的能力和理念，另一方面也和他的工作有关。
林亭本科毕业就进了现在这家公司，干了五年，活儿越来越多，员工越来越少，涨薪十分缓慢。他感觉最近公司的业务出了问题，之后很可能会迎来一波裁员。
由于裁员是一个很玄妙的问题，林亭完全不敢确定自己是否会是被裁的员工是一个，所以想给自己找条退路。
即便之后没有被裁，也没有真的进入娱乐圈活动，他也可以通过这次参与综艺录制的机会长长见识，攒攒人脉，帮助自己以后更好地发展副业。
林亭很正式地和邱明月签了合同，静待工作安排的通知。
很巧的是，邱明月这时刚好也和赵钦枫待在一块儿。
事实上他们正在一档音乐综艺录制的现场。这不是林亭签下的综艺，而是邱明月之前做出来的一个系列的第四季。赵钦枫和邱明月相熟，被拉过来当了两期的飞行嘉宾。
“林亭已经决定来我们综艺了，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邱明月说得官方，但是笑得不怀好意。
赵钦枫知道她在开玩笑，指的还是之前那个热搜。这件事情可能会让一些圈外的关注者疑惑，但是不至于让他们搞不明白。这件事情虽然表面上是赵钦枫和林亭的矛盾，实际上却是晚会背后的资本和其他资本之间的矛盾，实际上，赵钦枫的现场表演所出现的意外也是有人刻意干扰导致的。
“我还挺期待他来的，毕竟他不管是夸是骂都能做到言之有理。”赵钦枫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邱明月远远扫了一眼，觉得眼熟，便问：“你是在看哪个视频博主的主页吗？我看着怎么有点像林亭的……”
“就是他的，刚好提起了，我看看他有没有更新。”
邱明月凑过去看了看，奇道：“你这是关注了他呀。这是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
赵钦枫无奈道：“不是，我早就关注他了，是他的粉丝。”
“我不是粉丝啊，我真是路人，不信你问直播间的其他朋友。我和他没仇没怨的，以后碰上合适的歌或者舞台自然会发他的视频的，褒贬看质量，不会针对他的。”林亭无奈地说。
他今天晚上随手开了个直播，不露脸，就和大家聊聊天。有个人一直刷屏问他最近为什么不发关于赵钦枫的视频，是不是那件事情让他粉转黑了。
还有些因为那条热搜过来骂他的，他便一个个手动禁言，清了一会儿终于得到了一个清爽文明的直播间，颇有成就感。
“好了，我们接着聊吧。”他很开心地说。
他直播聊的东西主要围绕华语流行音乐，聊过去听过的歌，最近感兴趣的新歌和老歌，聊各种翻唱、改编舞台，聊喜欢的作词人、作曲人、编曲人和制作人，但是不讲自己喜欢哪位歌手。
“我骂过的歌手有点多，万一我真真说自己是谁的粉丝，估计杀伤力比一般黑粉还要大吧。”林亭坦诚地说。
观看直播的网友仔细一想，发觉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纷纷表示认可。
最后他还是打开了一些舞台和大家一起看。
直播和平时的视频不一样。做视频的时候林亭一般会写好稿子，虽然也会有一些听音乐时的反应，但主要还是传达已经组织好的内容，而直播的时候林亭要么选没有看过的舞台，要么选看过很多遍的经典舞台。
愿意来看他直播的人基本都是老观众，也比较熟悉他的习惯。互动面板上的消息滚动速度慢下来，大家准备跟着林亭一起看舞台。
不知道林亭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观众——尤其是已经被禁言的观众——眼睁睁看着林亭点进了赵钦枫工作室账号发在这个平台上的舞台。
“最近赵钦枫在这个综艺上翻唱了不少经典歌曲，我都还没听，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听一下吧。”
林亭说的综艺名叫《令人心动的音乐4》，顾名思义，已经是第四季了，貌似导演也是邱明月。
他慢慢听着，中间点暂停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一旦停下来就会说半天，听完整首歌之后再往回拖进度条，话就更多了。
“你们听他这个‘光’字，一下子弱唱，带点气声，技巧很棒，感情忽然就收住，截然而止，非常抓耳。”
“刚刚这一整句的气息是连贯的，咬字非常好，旋律真的像河水一样流淌，行云流水，听感很舒服。”
他忽然拉到副歌的一处，揪着一个细节反复听了几遍，反复拖拽和碎片化的细听把原先好端端的音频扯出了鬼畜的感觉，观众们纷纷留言：有话好说，这样拉进度条要晕车啦！
林亭没有刻意为难直播间的观众的意思，把自己好奇的点听清楚就停下了作恶的手，问：“你们听出来了吗？”
这句话问的自然是指刚刚反复播放的那个地方里头的细节，但是大家一头雾水，基本都在发问号。
有一条评论缓缓飘过，用户名前面还缀着一个粉丝牌。
“这里的背景音是用人声模拟乐器音色。”
林亭扫到了那条评论，打了个响指，高兴地说：“Bingo！就是这个，霜叶老师说得对，就是用人声模拟乐器音色，这首歌本身就取了很多自然中的声音作为编曲内容，这个地方出现了这种乐器的声音，但是整首歌仅仅出现了这一处，我就有所猜测，多听了几遍。我再从副歌部分放一遍，没听出来的朋友认真听呀！”
林亭继续拖动进度条。
经过了林亭的提示，大家终于听出来了这个有趣的小细节，然而大家没有搭理林亭，而是开始发评论膜拜霜叶。
霜叶是林亭视频评论区的常客，因为经常给林亭的视频做出言之有物的补充被置顶多次，从此被许多人眼熟。不过林亭和对方的互动也仅限于公开的评论区和直播互动面板，他对于霜叶并没有更多的了解。他猜测对方可能是业内工作人员，很可能还是个颇为资深的专业人士。
林亭对于大家这种开玩笑的方式熟视无睹，果断点开了下一个视频。
直播结束得早，林亭十点前就下了，下播之后他顺手点开了自己的一个视频，看到被置顶评论的霜叶，点进了他的主页。
主页的内容一览无余，用户名称和数字id，还有默认的头像和默认的生日，关注数那里显示着“1”，林亭不用点进去都知道这个“1”对应的用户就是他自己。
他盯着这个页面发了会儿呆，回神后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干脆一次性关掉所有网页和软件，利索地关机。
另一边，赵钦枫看着林亭的直播界面黑掉，默默左滑退出。屏幕刚好停在个人主页，上面赫然显示着他的用户名称——“霜叶”。
此时他正和自己的助理静静坐在候机室。他们搭乘的航班延误了两个小时，所以他们在这里等候，赵钦枫就是在这延误等待的时间中看到了林亭的直播。
之前邱明月和他开玩笑，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实际上他对于林亭的了解可能确实多过林亭对他的了解，毕竟他的这个小号只关注了林亭一个人，而林亭却同时听很多很多人的歌。
“老赵，可以登机了，我们走吧。”他的助理提醒了一声。
“嗯，走吧。”赵钦枫关上手机。
他刚结束一次在外地的节目录制，即将登上的飞机会带着他跨越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最终停靠在他生活的城市——海城。
落地已经是半夜了，但是依然有人带着手机或者小型的摄像机凑上来，是代拍的人。
他听到身边的工作人员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自己也感觉有些疲惫和烦躁。
赵钦枫没有朝那些堵着他，跟着他的人甩脸色，不仅回答了对方抛来问题，甚至还抽空看了镜头。
镜头看上去太深了，好像一个黑洞，蚕食着落入其中的光。赵钦枫迅速收回目光。
他同助理快步离开。
次日一大清早，林亭拉着一个可以登机的小行李箱搭地铁来到海城国际机场，没精打采地和同事汇合，准备踏上出差的旅途。
“诶，听说昨天半夜有个明星被接机的人堵了，好像是个歌手。”同事闲聊着早上刷到的娱乐消息。
林亭顺手搜了一下，发现是赵钦枫，他一直知道自己和赵钦枫身处同一个城市。不过这个城市大极了，如果两人没有缘分，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碰面，同在一个城市和相隔万里是没有区别的。
不过他们应该是注定要碰面了，林亭听惯了歌，但对于歌手本人的性情一向不了解也不关心，所以他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在意那一次的热搜。
不过一切都得等真正碰面后再说，林亭现在只想赶紧过完登机前的流程，然后坐在候机室发呆。
待到他出完这次差回到海城，负责和林亭对接的工作人员就发来了第一次录制的具体安排。
林亭：共建清朗网络环境，人人有责（手动禁言）
赵钦枫（霜叶）：我录的人声背景我自然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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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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