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钊说完看着叶檀澄澈的大眼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前后矛盾，紧绷着脸垂下眼睛，手里的油条都僵在半空。
一个大个子在自己面前僵硬的都要风化了，叶檀也没为难他，伸手接了油纸包，低头闻了一下。
“很香，你妈妈手艺真好。”
是她拍马不及的。
就不知道性情怎么样，要也不错的话……
扭头看着隔壁正在缓缓调节呼吸的男人，这张脸是真的俊，身材又很有料，自己也不讨厌。
难得的看着在感情方面还有几分青涩的纯情，一看就没有前科，是在现再很不容易遇到的稀有人了。
反正都要嫁，不如找个顺眼的。
叶檀心里一番评估后问：“你多大了？”语气平常的就像是路上遇到个小朋友随口问一句你几岁了一般。
可是听到这个问题的顾钊心情却一点也不平静。
面前的姑娘好像十八，而他二十七。
中间隔着快十年的天险。
第一次顾钊觉得自己老了。
听着叶檀吃油条的声音，不知不自觉居然也走到了自己想去的目的地。
一个树荫很多，夏风清凉的公园。
只是他的心情此刻却一点也不清凉，反而热得想冒汗。
顾钊捏紧了手指，嘴里沉稳道：“二十七。”
他余光瞅一眼旁边的姑娘，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老。
沉默得太久了，以至于叶檀差点忘记了这个随口问的问题。
不过还行，不大不小。
以前她身边包括她，三四十岁未婚的成群结队。
认真说自己还比他大呢。
叶檀想到这在看顾钊忽然就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爽感。
叶檀努力咽下嘴里的油条，就有点被噎到了。
早有准备的顾钊立马递过来一瓶牛奶。
是哪种比手掌短一些的玻璃瓶装的牛奶，揣兜里刚刚好。
噎的难受的叶檀没客气，接过来喝几口咽下卡在喉咙的食物，喘口气顺了顺胸口，“谢谢，这个瓶子要回收吧？”
顾钊：“你喝完，等会我带回去就行。”
现在牛奶可不便宜啊，属于稀缺物资，他们家都只能偶尔抢定到，所以叶檀就问：“多少钱我给你。”
顾钊轻笑：“这么客气？”
叶檀：“应该的。”
顾钊就说：“回头你请回来就行了。”
有来有往，不就有见面机会了。
叶檀不知道顾钊的小心机，觉得回头请他喝汽水还回去就行了。
“你家里人多吗？”叶檀转而问。
顾钊：“我爸走的早，家里就我跟我妈两个。”
其实她特别想问问他妈妈性格怎么样，好不好相处，但是当着做儿子的这么问总有点不好，叶檀想了想就没问。
要是决定了回头再找人打听打听，反正河对面，距离他们这边也不远，大多都是这附近工厂的职工家庭，打听事情不难。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目前在海军部队服役，正团级军官。”
叶檀意外了一下他的级别，心里也忍不住夸一句年轻有为。
有脸有能力，单到现在不容易吧。
“那你现在是放假？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顾钊沉重地点头，他这次假期也不多，所以在叶檀的事情上他挺急的，就怕自己假期结束对方还不答应和他处对象，那等下次放假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说不定人都被别人娶回家了。
所以说什么也要努力在走之前把关系确定下来。
顾钊看着姑娘娇嫩的脸庞，努力让自己显得沉稳可靠，知道越是着急面上就越要稳，才不会心急坏事。
好在叶檀看起来对他也不是全无好感，不然也不会问他家庭情况，这不就是男女间了解的第一步。
叶檀考量着，看周围只有远处有几个人在散步，他们四周基本没什么人，就直接问他：“那结婚后你去部队，妻子是不是要留守在家？”
军嫂吗，她也了解一些，嫁给军人的女人就要做好独自撑起一个家的准备，据说挺苦的。
但是也有好处，不用应付男人，家里大床也不用分人一半，日常也少了摩擦，而且还有男人的工资给她花。
聚少离多还不会有人催她生孩子，如果再有个不错的婆婆，那结婚和不结婚也没多大差别，还能解决了自己下乡的事情。
越想叶檀的眼睛越亮，看着顾钊不断点头，面前这个还真条件还挺适合自己的。
看着叶檀对着自己点头，目露赞赏，顾钊哪里还记得叶檀问什么，他紧张的手心冒汗，一边抓住机会：“叶同志，你能和我处对象吗？”
叶檀一愣，没想这男人比自己还直接，不过她也考虑得差不多了：“我需要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回家就让爸妈找人打听一下顾钊家庭情况。
顾钊也知道人生大事不能随便，就说：“应该的，那，我明天再去找你。”
叶檀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我们约在这里见吧。”
顾钊紧绷的表情松懈，露出笑意，认真地看着叶檀的脸说：“好，明天不见不散。”
话说完了，两人又走了一圈说了一会话，叶檀看时间不早就提出回家。
顾钊自然不能让她一个人走回去。
因为关系未定，两人走在路上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顾钊也没能把人送到门口，而是在路口停下。
看着叶檀冲自己挥挥手，转身拐进回家里的那条胡同。
等倩影消失不见，顾钊才收回目光，可是眼前却像依旧有两条长长的辫子在晃动，带着他的心也一颤一颤的不安生。
顾钊带着还不错的心情回家，到了晚上吃饭时就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林秋云端着碗看着不同以往的儿子，问他：“今天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顾钊吃菜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了一眼他妈，唇角就动了动，勾出一抹笑。
这下子林秋云确定了，还真的有好事情。
她立刻追问：“什么事啊让你这么开心？”
自己儿子自己知道，平常总是绷着脸，几天都看不到他笑一下，能让他明确表示心情好的事情那得是多大的好事。
林秋云想到之前这小子跟抱窝鸡的那天，目光一亮，“你不会真找到喜欢的姑娘了吧？”
然后她就看着儿子面上浮上一抹不自然，毕竟刚回来时他才明确的和他妈说过还没结婚打算。
可是林秋云一点不介意儿子的反复无常，此刻的她激动的心情简直无法言说。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还真是？”
“叫什么？谁家的姑娘？多大了？什么时候下聘结婚？”
顾钊面对母亲大人的连番追问，面上的那点不自在散了，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林秋云一看他还有心情吃，就气得夺过筷子放一边：“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吃吃，这次不把儿媳妇给我娶回家你以后都别吃了！”
顾钊被剥夺了吃饭权，没办法靠近椅背里安抚他妈：“妈，你别急，人家还没答应我呢。”
急要是有用他今天就能把八字的两撇给凑齐了。
林秋云一听面上浮上失望：“合着人家都还没答应给你做对象，你怎么这么没用，白长了这么一张脸。”
有啥用，连个姑娘都勾搭不住。
林秋云失望地坐下继续吃，可是顾钊此刻却失去了继续吃第四碗饭的心情。
也不知道叶檀家里商量得怎么样？
明天自己是不是应该上门给人家父母看看，了解了解。
一边在记忆里扒拉，自己以前应该没有欺负过叶彦霖吧。
这么一想顾钊觉得自己也不能干等着，得做点什么。
他猛地站起来，林秋云从失望里抬头，看着儿子转身往房间走。
“你不吃了？”
“吃饱了。”
顾钊回到自己房里，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一套套的衣服。
有他从部队带回来的军装，还有家里平常母亲给他准备的日常衣物。
顾钊拉出一套在身上比划，是他平常穿的最多的黑色，对着镜子一看，以前不觉得，现在只感觉一片黑乎乎，和叶檀清新靓丽的模样相差甚远。
自己本就比她大，这么一穿看着就更老成了。
顾钊犹豫了一下，转身翻找出一件压箱底的格子衬衫。
在身上一比划，他眉峰就耸立在一起，只想说这谁发明的布料样式，穿上像个傻逼似的。
实在不是他的风格，顾钊转手又把衣服重新按回箱底。
林秋云站在门口看着他翻箱倒柜半天，问他：“找什么呢？”
顾钊已经把衣服给全部翻出来了，可是看着一床的衣服，他选择恐惧症就犯了：“妈，你说我穿那件比较好？”
林秋云过去扫了一眼乱糟糟的衣服，打量儿子高大板正的身材，“这些衣服有什么差别吗？”
不是黑就是灰，穿那件都大差不差。
顾钊扔下一推衣服，“那去买新的。”
林秋云意外地挑眉，儿子居然想买新衣服了，破天荒头一遭啊：“怎么忽然想买衣服了？”
顾钊看着他妈，目光带笑：“给你未来儿媳妇看的。”
他这么说林秋云就目光发亮，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该买衣服，你这些黑不溜秋的穿着也太老气了，小姑娘都喜欢鲜亮的，明天妈和你一起去百货大楼！”
他信不过儿子的眼光，别到时候又买些死气沉沉的颜色，一定要跟着一起。
“你明天不是要上班，有时间？”
林秋云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事，明天上午让人给我顶一阵就行。”他们后勤仓管部一向比较自由。
而且儿子好不容易遇到个动心的姑娘，她这边必须不能掉链子。
母亲有成算，顾钊就不说什么了。
而另一边叶檀在晚上一家人齐聚的餐桌上说了这件事情。
徐慧玲没想到亲还没相，女儿就自己找到了一个对象，而且听她的语气对象还不错。
叶彦霖撇嘴嫌弃：“二十七了都，有点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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