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屋，张九九顾不上休息，立刻将系统新发布的三个长期绩效指标（LPI）和府试任务告诉了赵铁柱。赵铁柱虽然对“LPI”、“KPI”这些词汇听得云里雾里，但明白核心意思：要赶紧扩大生产赚钱、要招人干活、要保住官面上的关系，同时相公还得拼命读书。
“相公放心，跑腿招人的事，包在我身上！”赵铁柱拍着胸脯，眼中闪烁着干劲。对他而言，这种明确的目标和任务，比过去在锦衣卫时那些勾心斗角、无所事事的日子要充实得多。
张九九则将系统奖励的【随机基础技术手册】领取了。光芒一闪，一本薄薄的、材质奇特的册子出现在手中，封面上写着《初级流水线生产组织与效率优化要点》。“这……”张九九有些无语，系统这是铁了心要让他当厂长啊！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飞快地翻阅起来。里面讲的如何分工协作、如何减少不必要的动作、如何设置生产节拍等现代生产管理的基础概念，虽然粗浅，但在这个时代，无疑是降维打击。结合他前世被996福报淬炼出的“优化”本能，他脑子里立刻有了改造生产流程的草图。
说干就干。张九九先是找到钱多多，将县衙里的风波含糊带过，只说自己已打点妥当，暂时无事，但需要尽快扩大生产规模，以满足“市场需求”（实则为了LPI-2的利润要求）。钱多多虽然精明，但看到张九九似乎搞定了官府，又能带来更多货源，自然乐见其成，爽快地预支了下一笔材料款，并答应帮忙留意销售渠道。
有了钱，张九九立刻让赵铁柱去寻一处更宽敞、偏僻的院落作为作坊，同时开始着手招人。招人启示很简单：包两餐，日结五文钱，手脚麻利，听话肯干。这条件在义乌县城颇有吸引力，尤其是对那些找不到活计的妇孺和老实巴交的穷苦人。
然而，招聘过程却一波三折。张九九本想亲自面试，但府试备考压力巨大，【高效阅读】技能几乎全天候开启，他实在分身乏术，只能将初步筛选交给赵铁柱。赵铁柱为人耿直，看人标准首要就是“老实”、“看着顺眼”，结果招来的第一批五个人，全是些手脚慢吞吞或是过于木讷的，简单培训后上了流水线（张九九根据手册粗略划分了清洗、破碎、熬煮、过滤、结晶几个环节），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出的废品倒是一堆。
“不行！这样下去别说五十两利润，本钱都要赔光！”张九九看着糟蹋的原料，心疼得直抽抽。他不得不暂时放下书本，亲自到作坊坐镇。他运用《初级流水线》手册里的知识，仔细观察每个人的动作，重新调整工序和站位，亲自示范关键操作，甚至用木炭在地上划线规定活动区域。他还设立了“每日绩效标兵”，奖励一文钱，试图激发积极性。
效果是有的，生产效率提升了一些，但距离他的预期还差得远。这些古人习惯了慢节奏的个体劳作，对这种强调协作和效率的流水线模式极其不适应，出错、浪费依然频发。张九九讲得口干舌燥，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生产主管在带一群毫无经验的实习生。LPI-1要求教授技术给十人，眼下这五人连熟练工都算不上，更别提“掌握”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几天后，钱多多急匆匆地找上门来，胖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张老弟，出怪事了！市面上突然冒出一种也叫‘鲜精’的东西，卖的比咱们便宜三成！”
张九九心里咯噔一下：“质量如何？”
“我买来看过了，”钱多多掏出一个小纸包，“颜色比咱们的黄，颗粒粗，味道嘛……鲜是鲜，但总带着股说不出的怪味，后劲还有点发苦。但架不住它便宜啊！好些小饭馆为了省成本，已经开始用他们的了！”
张九九接过那包竞品，仔细查看，又尝了一点，眉头紧锁。这显然是拙劣的仿制品！工艺粗糙，提纯不过关，可能连蛋白质水解的原理都没搞懂，只是模仿了个大概外形。但对方打价格战这一手，极其毒辣！他的成本因为工艺相对复杂、原料要求高（现在不敢再用死鱼了），本就不低，降价空间很小。
“知道是谁做的吗？”张九九沉声问。
钱多多小眼睛眯了起来：“我打听过了，是城西‘永丰号’杂货铺搞出来的。那铺子的东家，跟县衙钱师爷……沾点亲。”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张九九瞬间明白了。周县令和钱师爷！他们拿到自己献上的“原理”后，根本没想好好合作研发，而是立刻找人粗制滥造，抢占市场，打压自己！这吃相也太难看了！所谓的“庇护”，根本就是喂不饱的饿狼！
愤怒之后，是深深的无力感。官商勾结，对方有权有势还有渠道，自己拿什么斗？价格战打不起，质量优势在低价面前似乎也不那么明显。LPI-2的利润目标眼看要泡汤。
就在这时，脑海里系统那讨人厌的提示音又响了，这次却不像发布任务：
【警告：检测到宿主经营领域出现同质化恶性竞争，市场占有率有下降风险。】【建议：启动差异化竞争策略。可选项：1. 技术升级，提升产品品质与口感（需消耗积分兑换进阶技术）。2. 品牌塑造，强调自身产品正宗与优质（需消耗积分启动【初级品牌宣传】模块）。3. 开辟新市场，避开本地价格战（需消耗积分获取区域市场信息）。】【请宿主谨慎选择，任何选项均需消耗大量积分。】
张九九看着自己那可怜巴巴的积分余额，再看看系统提供的“烧积分”方案，气得差点骂娘。这系统真是死要积分！但他知道，系统说的方向是对的。打价格战是死路一条，必须另想办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作坊里那些仍在磕磕绊绊操作的雇工，又看向手中那包劣质竞品，一个念头逐渐清晰：技术升级暂时没积分，开辟新市场需要时间且风险大，那么品牌塑造呢？在这个时代，如何让人们认识到“正宗”和“优质”的价值？
他想起前世那些营销手段，虽然大部分水土不服，但或许有一些可以变通使用。比如……试用？口碑传播？或者，找点这个时代的“权威”来背书？
正当他冥思苦想破局之道时，赵铁柱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古怪：“相公，这位……李姑娘，说是来应募做工的。”
张九九抬头一看，只见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站在门口，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身形瘦弱，但露出的手腕却显得颇有力量。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边放着一根打磨光滑的木棍，似是盲杖。
那姑娘听到赵铁柱的话，微微抬起头，声音细弱却清晰：“小女子李二丫，听闻贵处招工，包两餐，日结五文……我，我虽目不能视，但手脚勤快，耳力也好，求掌柜的给个机会。”她那双眸子清澈，却毫无神采，果然是个盲女。
张九九愣住了。盲女？来应聘流水线工人？这怎么操作？赵铁柱在一旁低声道：“我问过了，她爹去年没了，家里还有个卧病的娘，实在没法子了……”
看着那姑娘苍白而充满希冀的脸，又看了看手里那包劣质竞品，再想想系统LPI-1那“传播技术”的要求和眼前招工、生产的困境，张九九忽然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荒诞的念头：盲人的听觉和触觉往往比常人更敏锐，注意力也更集中，在需要精细分辨声音（如熬煮火候）、触感（如结晶程度）的环节，会不会反而……有优势？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自己都觉得异想天开。但眼前的困局和系统迫在眉睫的KPI，让他愿意尝试任何可能性。
“你……”张九九迟疑地开口，“过来试试吧。”他指着过滤环节那个需要靠听声音判断液体流速和看滤布颜色变化的步骤，“试试这个。”
李二丫脸上瞬间绽放出光彩，连忙摸索着走过去，在雇工诧异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摸滤布和器皿，侧耳倾听液体的声音……
张九九紧紧盯着她。这个被逼到墙角的穷书生和小作坊主，能否从这盲女身上，找到一丝打破僵局的曙光？而城西“永丰号”的廉价攻势，又将会带来怎样的冲击？一切仍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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