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训练场染上一层暖金色，却丝毫软化不了场间肃穆紧绷的气氛。
“立正！”
“稍息！”
“向右——看齐！”
赵铁柱声若洪钟，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一遍遍下达着口令。他面前，那十八名昨日还散漫无措的新丁，此刻竟如脱胎换骨一般。虽然动作依旧带着新兵特有的僵硬，步伐也不算绝对整齐，但他们对口令的理解和执行速度，简直快得惊人！
转身、列队、报数……这些本该需要反复捶打、耗费数日才能勉强像样的基础队列，他们竟在一天之内就掌握了七八分！一个个眼神专注，努力挺直着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有些佝偻的腰背，试图将脑海中那股莫名清晰、仿佛与生俱来的动作记忆完美呈现出来。
张九九站在场边，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那180点积分花得有多值。系统出品的【基础技能灌输】，简直是企业（军阀）培训速成的不二法门。他能看到那些年轻汉子眼中偶尔闪过的困惑——他们自己也奇怪为何能如此快地理解这些看似复杂别扭的规矩和动作，最终只能归结为“张秀才教的法子就是神”或者“赵教头厉害”。
“停！”赵铁柱一声令下，队伍“唰”地一声站定，虽不及百战精兵，却也初具雏形，有了点令行禁止的味道。
“好！今日就到这儿！解散后去吃饭！晚上学习识字一个时辰！”赵铁柱吼道。这也是张九九的要求——一支有思想的队伍才有真正的战斗力，扫盲是第一步。
新兵们明显松了口气，队伍稍散，但没人敢喧哗，只是互相用眼神交流着兴奋与疲惫，有序地朝着饭堂走去。他们对这位年轻的东家又敬又畏，不仅给了他们吃饱饭的机会，教的这些东西更是闻所未闻，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带劲！
赵铁柱大步走到张九九身边，抹了把额头的汗，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兴奋：“九九，神了！真是神了！这帮小子，比我当年在卫所里见过的任何一批新兵都要学得快！你给的那本《操典》……还有你教的法子，简直……”
张九九微微一笑，打断他：“是兄弟们肯学，铁柱兄你教得好。”他不想过多解释系统灌输的事，话锋一转，“队列只是开始，接下来是体能、格斗、兵器的训练，还有更重要的——纪律，要刻进他们骨子里。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赵铁柱神色一凛，重重点头：“我明白！你放心！三个月，不！两个月，我定给你练出一支能拉上去见见血的兵！”
“见血……”张九九目光投向远处工坊新建起的瞭望塔，眼神微凝。他知道，那一天不会太远。汇通钱庄那道诡异的窥探目光，如芒在背。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毫无感情地响起：
【叮！日常绩效提醒：护卫队组建进度（18/50）。训练完成度：基础队列（75%）。请宿主加速招募与训练，以应对高风险威胁。】
【备注：检测到未知标记信号处于持续低强度活跃状态，建议宿主提升自身精神防护（暂无可用技能）。】
又来了！那种被暗中窥视的感觉，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仿佛夜枭在黑暗中的凝视，让人心底发毛。汇通钱庄，那个老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因为一笔三百两的贷款？绝不可能！
张九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眼下，提升自身实力才是王道。
他转身对赵铁柱道：“铁柱兄，从明日起，招募不要停。名单上剩下的人，继续去接触。另外，你留心打听一下，县城或者附近，有没有手艺好的铁匠，尤其是会打制军械的，最好是因故落魄的那种。我们需要自己的兵器来源，总去买，太扎眼，也容易被人卡脖子。”
赵铁柱眼睛一亮：“好主意！我明日就去办！确实认识几个老兄弟，手艺没得说，就是……唉，回头我带你去见见。”
正事谈完，张九九看似随意地在工坊里巡视起来。他走过修复中的围墙，查看新制的预警铃铛；走进仓库，清点着日益增加的味精库存和原材料；最后，来到了角落里的蒸馏房。
李婉儿正在里面指挥着两个妇女清洗器皿，见到张九九，她擦了擦手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张大哥，你来了。受伤的兄弟们都恢复得不错，新来的护院们也领了预防风寒的汤药。”
“辛苦你了，婉儿。”张九九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蒸馏设备，忽然道：“婉儿，你说，咱们这蒸馏提纯的法子，除了做味精和酒精，还能不能提点别的？”
李婉儿眨眨眼，有些不解：“张大哥还想提纯什么？”
张九九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比如……油？猛火油之类的，纯度越高，烧起来越猛那种。”
李婉儿吓了一跳，俏脸微白：“张大哥，你……你要那个做什么？那东西太危险了！”
“防身。”张九九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上次是石灰和土地雷，下次倭寇再来，未必还能奏效。我们得有更厉害的东西。工坊里收购来的灯油、桐油还有不少，你悄悄试试，注意安全，需要什么工具让铁柱兄帮你找。”
李婉儿看着张九九，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深藏的忧虑。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轻轻点头：“我……我试试看。但不敢保证一定能成。”
“尽力就好。此事机密，除你我之外，暂勿让第三人知晓。”张九九叮嘱道。
离开蒸馏房，夕阳已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工坊内点起了灯笼火把，巡逻的新护卫队成员三人一组，执着简陋的长棍（兵器尚未配齐），眼神警惕地走过，见到张九九纷纷恭敬地行礼。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资金、人手、防御、甚至未来的“秘密武器”。
但张九九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郁。他站在逐渐暗下来的院子里，抬头望向县城方向，又仿佛能穿透时空，感受到那来自五里坡的、冰冷的窥探。
系统界面在脑海中无声闪烁，【护卫队】KPI的进度条缓慢爬升，而另一个无形的、标记着“未知威胁”的进度条，似乎也在悄然加载。
暗流已然涌动，杀机隐藏在渐浓的夜色里。他这只意外闯入大明职场的小蝴蝶，拼命扇动翅膀，却不知最终会掀起怎样的风暴，又会被何方神圣盯上。未来的路，仿佛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唯有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和口袋里那沉甸甸的、代价高昂的三百两银票，是此刻唯一确定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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