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时,外地官员年底要上京到户部上交地方的收支及税务账目,说白了就是现代的年底盘点对账,但往往就有数字对不上的情况。
但要是纠错,这一来一往时间太长,于是地方官吏习惯了备着空白的盖了章的文书,以便出错了当时矫正方便些。
这个事情历来便是不成文的约定,以往大家也都心里清楚这事,但是如今不同了,因为他们遇见了贫民出身的朱元璋!
朱元璋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当即心中大为震惊,只觉得自己这皇帝还没做多长时间,底下的人就敢这么糊弄他,他怒火中烧...盛怒之下谁的话也听不进去,马秀英说出了其中原由后努力劝解着他,但也阻止不了他的杀心。
他只想着那些官吏欺上瞒下,弄虚作假骗自己,不想弄清其中真相和原因了。
待过完年,出了正月时,便将扣押的那些使用空印的主吏全都给杀了。
对于这个事情周舍心里清楚,这个事情在前世很容易查清楚,但是在当下这个年代却是很难,不能怪那些地方官吏,他们远的地方来回都要一年多的时间,若是一点小错便打回重对,那怕是年年账目都对不上,到时还是个渎职杀头的罪。
真相便是朱元璋自小被压在他上头的那些贪官污吏压怕了,总以为这些官吏做此事就是要贪赃枉法,但实际这空白的文书并不是随意的盖章拿去别的地方就可以另作他用,因为盖的是骑缝章,并不是一纸一印,流到外面也是没用的。
更何况钱粮的数目是府州与管辖诸地都是对过帐的,具体数目由户部说了算,若说自上而下所有官员全部都徇私舞弊也是不可能的,但凡有一人告发,他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事情说白了,是朱元璋的出身和性格造成的,一时间杀了数百主理官员,副官也被打了一百棍而后发去充军。
连马秀英都阻止不了的事情,周舍只能选择沉默,连日早朝时她站在李文忠的身旁,看着朱元璋像头暴怒的狮子,盛怒之下没人敢再开口劝阻。
现在的朱元璋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能听得进去身边话的人了,他已经当了八年多的皇帝,已经习惯沉浸于帝王所掌握的生杀大权中。
天子之怒,虽没有伏尸百万,但却牵连了上千人,杀头的和下狱的官员无数,一时让各地官员噤若寒蝉。
但是前者赴难,后来者就像雨后春笋般就补了上来,那些通过科举考上来的进士欢天喜地补了缺,正所谓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不过如此!
随着京城的血腥未干,二月中,周舍收到了何文辉的来信,信中称他早些时候的箭伤留下暗疾,如今旧伤发作,自己感觉身子不大行了,感伤的缅怀了当年几人的年少时光,悲伤之情无以言表...与文刚和文逊相比,他如今镇守一方,也算一员大将,妻儿皆在身旁守着总算也有些安慰,如此这般竟像是临终遗言。
周舍看了信,心里顿时急了起来,连忙去见了朱元璋,请求他将何文辉调回京城,毕竟宫中御医甚多,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朱元璋当即便答应了,下了手谕让何文辉携妻儿回京养病,周舍有些难过的回到府里后,只能静等他的到来。
何文辉本并没有告知朱元璋的意思,唯恐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这才给周舍写了封信,只盼她日后能照拂自己的妻儿,没想到皇上径直让他回京,收到手谕后便带着妻儿赴京。
到了京城后,周舍终于见到了已是病入膏肓的何文辉,看着他脸色蜡白,唇间已没了血色,周舍心中瞬间就是一阵酸涩,强忍着难过上前虚抱了抱后便扶着他坐下说话,随即便派人去请宫中御医前来给他看诊。
何文辉见到周舍后心情好了许多,忍着咳嗽与她说了好大一会儿的话,直到咳出血才被周舍赶紧止住了。
他入京本应第一时间去见皇帝,只是连日奔波身子已是强弩之末了,见着周舍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后,便已昏昏欲睡。
太医看过他后给开了药方,让他好生调理着,却未说病症旁的什么。
李文忠也急急忙忙的过府看望了他,心中也是一阵感伤!
那年他与朱文正刚投奔舅父时,府上便已有了周舍与何文辉他们四人,自己与朱文正比他们大些,与他们四人渐渐熟了后才知道四人身世可怜,自己与朱文正好歹还有至亲在身旁,他们却都是孤儿...
这么多年过去了,六人只剩他们三个了,如今何文辉这身子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李文忠好生说了些安慰的话,才与周舍一同离开。
二人一同去见了朱元璋后告知了何文辉的病情,朱元璋摇着头叹息了一声道“文辉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替咱担了不少事儿,让太医们好生给他治病”。
随后挥了挥手让李文忠先退下了。
待他面前只剩下周舍一人时,才开口朝周舍温声道:“英儿,咱想让你替咱去西安府那边去看看,那里是历代王朝的京师,据说有龙气盘踞,咱考虑着以后或有迁都的可能,你先替咱去那里瞧瞧,顺道也看看关陕地方的百姓如今过得如何,民风咋样”。
朱元璋有这个打算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江山逐渐稳固以来,他听过了许多次有人说如今的京师不是祥瑞之地,皇宫被群山环绕,犹如瓮中捉鳖之势,这话他怎么听着心里都不舒坦。
其实他也考虑过迁都家乡,但是那里却是不适合作为京师。思来想去还是想到了长安。
长安被大元给改过名,叫做奉元路。洪武二年,朱元璋也给改了名,取“西方安定”之意改为了西安府。
要问他为何没有再改回“长安”,那是因为朱元璋是个心眼极小的,要是改回“长安”,怕是许多文人便忆起汉唐王朝,如今是他朱元璋的大明王朝,自然是得改名。
可若是之后当真迁都西安府了,只怕他还得将名字再给改回来...
刘邦当年建都长安便是取其“长治久安”之意。
周舍听完朱元璋这番话后,想起历史上他也曾让朱标考察西安,只是那之后不久朱标便去世了...若是自己先去看过,那是不是朱标就不会再去?
周舍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于是不再多想,当即回道:“那英儿便替爹爹去西安府瞧瞧,看看那里的民风如何,是否适合迁都”。
朱元璋笑了一下道:“你此去也不急,乘坐马车沿途看看咱们的大好江山,将春儿与晟儿也带上,让他们也长长见识”。
想了想又道,“对外只说替爹爹体察民情,布施恩惠”。
周舍点了点头道:“英儿知晓了,爹爹放心吧,此事事关重大,英儿知晓厉害”。
朱元璋点了点头,这孩子当真是一点就透...迁都却是大事,若是让那些浙江文官闻到半点风声,只怕麻烦就来了!他们的根基和命脉在此,自然不会同意皇帝迁都的。
周舍回到府上后便将消息告诉了冯文秀与耿成玉。
二人听她说要带上周春与周晟时便齐齐变了脸色,冯文秀酸道:“这便是只带孩子们去玩,竟将我们留着看家不成”。
周舍难得从她脸上看到如此孩子气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道:“爹爹只说带上周春与周晟去见见世面,又没说不让带你们去”。
二人被她这么一抢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想到能出去四处看看,心里顿时都高兴起来。
只是聊到了何文辉,又不免感伤了起来。冯文秀与耿成玉安慰了会周舍,她心情才好了一些。
她心想在京城也待了好些年了,出去转转也好,现如今天下太平,已不是当年兵荒马乱的时候,百姓已安稳生活了有些年头,应不再是之前那般破败的模样。
冯文秀与耿成玉当即便开始忙碌起来了,二人平日在府中可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多也就是进宫去给婶娘请安,这些年倒真是在这府里做起了当家主母...
冯文秀今日一听能乘坐马车出去,心里是欣喜不已,那几年她刚与周舍成亲时还随她在外驻守,如今回到京城便再也没机会出去了。
周舍笑着看她们张罗,心想着借此机会好好让大家出去透透风。
锦绣阁与藏玉阁接着几日忙活的样子成功引起了阿盖与方筱君的好奇...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将军要替皇帝去关陕之地视察民情,说是还要带着大夫人与二夫人和两个少爷同去。
这下阿盖哪能同意,当即便找到了周舍,一番软磨硬泡,最后在周舍无奈点头下才满意而去。
既然三位夫人要同去,那采荷及珑月与苏雅她们自然要跟着。为了考虑大家的胃口习惯,陈三胖带着柳云及巧兰也同去。
方筱君看着府中上下连日兴高采烈的忙活着,她沉默的有些安静,每日还是照常带着小沐昂去藏玉阁,只是却不太说话了。
耿成玉也看出了她的异样,想了两天便和周舍说要不把她与小沐昂也带上。如今小沐昂也虚龄三岁了,身子结实的很,也不怕长途跋涉,她们这一去没有几个月怕是回不来,而独留他们母子在府中也孤单了些。
周舍当即便答应了,都带了这么多人,也不差她一个。
当耿成玉将这个消息告诉方筱君时,她当即眼睛亮了起来,随后便嘴角含笑向耿成玉致谢!哪还瞒得住半点心思...
而常峰及肖茂芳作为周舍的贴身亲从自然要跟着的,将军出巡,护卫军自然要跟着。
周舍走前将田镖与余泰和李边及李境还有冯诚叫到了府里开了个会,让五人现在起好好练兵,用不了多久便会起战事,而这次他们便是主角。
五人当即热血沸腾起来,他们已经练了这么多年的兵,早就期待这一天了。
田镖当下笑着朝周舍道:“爷只管带着夫人与少爷们好好去视察,咱们自会留守京师好好练兵”。
周舍看着冯诚目露精光的嬉笑模样,忍不住叮嘱道:“你给我安生些,我与你姐姐不在京城,你不许给我惹事”。
冯诚笑着开口道:“姐夫你放心吧,你还信不过我吗,我何时惹过事儿”。
周舍看了他一眼,这才满意的朝几人点了点头,让他们散了。
军中自有他们,而府中则是让林三娘与张紞看家,还有甘柔与琼月她们带着孩子留在了府中,采苗与余泰刚成婚不久,自然也留了下来。
临行前马秀英后生叮嘱了她们一番,又让春夏从内库支了些银子给她们备上,实则朱元璋已经让户部给周舍支了视察的经费。
她还是不大放心的又给她们多备了些,念叨了周舍出门诸事小心什么的,这次周舍却未像以前每次分开时那般不耐,而是笑着点头一一应下了。
出发之前的一天周舍又去看了何文辉,让他好生听太医的话,慢慢的身子定能养好的。
何文辉笑着看着轻声道让她放心去,替爹爹办事才重要,他自己的身子他自个省得。
周舍看着他点了点头,最后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好生的等自己回来,何文辉笑着点头答应了。
如此皆安置妥当后,沐府众人便出发了。
周舍带着周春与周晟乘坐的乃是朱元璋亲赐的四马豪华马车,小沐昂见“爹爹”带着两个“哥哥”上了那辆马车时,嘴里便一直嚷嚷着“爹爹抱”。
周舍便笑着让方筱君将他抱了过来,而后接过了小沐昂才上了马车。
冯文秀领着采荷与采莲和采芍上了后面改造后的马车,耿成玉则带着珑月及环月还有瑶月上了第二辆马车。
接着是阿盖三人坐了第三辆马车,最后是方筱君与陈三胖她们坐了最后一辆马车。
马车最前面是朱元璋给她的仪仗队,接着是五十名夜枭卫有序的守在几辆马车的左右,后面则是五百亲兵断后,周舍那马车左右则是常峰及肖茂芳护着。
仪仗队举着高高的旗帜,旗帜上绣着威武的金龙和大明二字,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京城出发了..
.出了京城后不久便来到了江边渡口,先乘坐水军驶到江边的战舰过了江。
战舰甲板宽敞巨大,马车可直上甲板,女眷们也不用下马车,只是将并齐的马儿解开了而已。
冯文秀坐在马车里看着看向江面,面上有些严肃,采荷当即笑着道:“小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冯文秀瞪了她一眼,被说中心思有些觉得没颜面,但是看着滚滚的江水心中却还有余悸!倒是被她说中了...
采芍及采莲有些好奇,采荷便将自家小姐那年在江里被姑爷救回来的过程向她们说了一遍,只把她们听得惊讶不已。
方筱君倒是第一次见长江,虽然她伯父靠海上起家,但是她却没见过大海的,这是第一次见着如此壮阔的江面,一时间内心无比的激动。
那水军副官向周舍行了礼后便命人开了船。
周舍搂着小沐昂看着江面,也回忆起许多旧事来,笑着朝周春与周晟道:“爹爹当年与你们母亲与祖母曾落于这江中,险些丧命于此”。
周春立即转回了脑袋看着爹爹道:“祖母与我们说过,是爹爹救了她与母亲的性命”。
周舍笑了笑,便低着头朝小沐昂轻声道:“昂儿,怕不怕”
小沐昂偷偷看了一眼江面,赶忙转头躲在了周舍怀中,口中直念道:“爹爹,怕怕”。
周舍拍了拍他的后脑,笑着道:“你们三个日后都得学会浮水才行”。
没用多长时间便过了江,等队伍全部下了战舰后,那副官又前来与周舍行了礼才回到战舰上。
一行人便从浦口的渡口继续朝西边出发了。
方筱君坐在最后面的马车里,看着外面路边盛开的野花,面上努力掩饰着内心的雀跃,她自幼被爹爹和阿娘约束在闺中,很少有机会能出府,又加上外面的世道不太平,爹爹更是不许她出门。
偶尔亲戚来家中,她才能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到些外面世界的模样,但却大多是说些战事及贫苦的百姓。
从温州府赶来京城时,一路有家奴照看着,当时慌张加恐惧,哪有半点心思看那沿途的风景。
这才真正算是她第一次出门,用手撩开马车的帘子便看到最前方将要过弯道的那架大马车中将军半靠着,小沐昂在他怀中好奇的看着外面,两位小少爷左右坐着。
方筱君看着周舍面上惬意的自在模样,眼睛不自觉的就定在她的身上。
一旁的柳云及巧兰看着四夫人看着爷发呆,二人齐齐捂嘴偷笑,笑声让方筱君回过了神来,一时羞得脸上发热...
陈三胖看着她矜持的模样嘿嘿一笑,直爽道:“爷这么些年真是越长越俊,别说四夫人喜欢看,府里上下哪个不喜欢看爷”。
方筱君平日里与陈三胖接触不多,冷不丁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诧异,于是好奇问道:“你与将军很熟悉吗”。
陈三胖笑着回道:“四夫人如今与爷成了亲,连小少爷都有了,怎么还叫将军呢”。
听完她这话,方筱君又是面上一红,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好在陈三胖也没等她接话,又开口道:“三娘和甘柔与我们三个当年便是爷从山匪手里救出来的”。
“后来我们无处家可回,爷与夫人便收留了我们,还让他的护卫给咱们当师傅,教咱们武艺”。
方筱君听她这么说着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们几个厨娘也会功夫,不由得对三人另眼相看。
陈三胖看着她眼中的神情,有些骄傲道:“爷还给咱们打了上好的兵器防身,告诉咱们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自己,想在府里留着他便一直养着咱们,若是哪天想离开了,他便给咱们备好盘缠”,说到这里时她突然神情严肃了起来,又道:“咱们怎会离去,爷与夫人在哪,哪里便是咱们的家,此生无法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更何况爷与夫人对咱们这么好,拿命报答也是不够的”,说着刷刷两声从后腰抽出了两把冒着寒光的菜刀!
一旁的柳云及巧兰忙将她手给压了下去道:“平日里爷就是太惯着你了,也不看看什么地方,就将干活的物件拿出来,吓着四夫人怎么办”。
方筱君开始却是被那两把菜刀惊了一下,此时见三人的滑稽模样,抿嘴笑道:“无碍的,我也想瞧瞧将军给你们打了什么兵器”。
说着她便去看那锋利的双刀。
柳云及巧兰见她有兴趣,也把靴中的障刀拔了出来给她看,一时间马车里几人细声的说着这些兵器,陈三胖竹筒倒豆子似的将那年周舍给她们发兵器的情形说了一遍,引得方筱君专注的听着。
没用一上午的时间,方筱君便与三人熟悉了,才发现她们各有性格却不吭不卑,仿若女子本该就是这般勇敢,若是放在寻常人身上只怕家人被害,自己被山匪所欺,便是被救了回来也是没有颜面再活下去,但是她们身上却看不到半点那般模样。
方筱君听着陈三胖说着当年将军安抚和勉励她们的话,仿佛也向对自己说了一样,她的心里忽然便通透了...
陈三胖见方筱君爱听爷过往的事迹,便又捡了些有趣的说给了她听,还有那回周舍与李文忠去听曲回府后被罚睡了一夜大厅的事迹。
直让方筱君惊得秀唇微张,没想到平日里端庄的大夫人与二夫人还有这般“凶狠”的一面...
前面的马车里此时三人也正说着话,不过气氛显得严肃些了...图拉低着脑袋,她对面紧皱双眉的苏雅静静看着她,而阿盖则低沉着眉眼,像在思索什么,并未开口。
苏雅看着妹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沉声道:“她是大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侍女,大夫人会答应让她与你相好?”。
原来是图拉与采荷这两年二人互通了心意,平日里偷偷摸摸的也没被旁人发现,就是在昨晚,因要出远门二人高兴,一时肆无忌惮的的抱在一处亲热,好巧不巧被苏雅推门而入撞了个正着!
苏雅大为震惊的同时心里也有一丝莫名的烦躁,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包庇妹妹,直接向阿盖说了。
阿盖则是更为震惊,震惊的不是图拉与采荷都是女子这件事,毕竟她出身王府,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她震惊的是自己的人什么时候和大夫人的贴身丫鬟惹在一起的!
图拉低着脑袋闷声回道:“采荷说了,只要我不离开沐府,她便一辈子与我好”。
苏雅看着这个答非所问的妹妹,一时不想再说话了。
阿盖想了一会儿朝她道:“图拉,我与苏雅不是要拆散你与那采荷,只是想让你知晓,采荷与不与你好,是由大夫人说了算”。
图拉当即脑袋蔫了,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什么。
阿盖看着她这般模样,只觉得脑门生疼,却也无法责怪她,于是便说道:“此事先这样吧,待之后寻个机会再试探一下大夫人的口风”。
图拉一听公主这般说,当即将头昂了起来,双眼期盼的看着阿盖直点头。
苏雅看着妹妹那副模样,也心烦的转头看向了马车外...
看到后面的陈三胖正笑着朝她看过来时,瞬间将眼神又转了回来!
前面的冯文秀与耿成玉则是心情甚好,二人马车中都有三人在旁伺候着,备的蜜饯点心应有尽有,水囊里还备了温着的牛乳和茶,一路看着路上的风景,外面的田野及庄家尽收眼底,远远能看着田里的劳作的农人站直了身子朝仪仗队仔细望着。
周舍给小沐昂喂了一口点心,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一旁的周春与周晟看了一会儿景色,已经被马车颠的昏昏欲睡。周舍索性拉开了坐着的软垫,让她们躺下睡着,又拿了一旁的厚褥子给她们盖了上。
搂着怀里的小沐昂,周舍也撑着脑袋打起了盹。她做了个梦,梦里冯文秀与耿成玉拉着两个孩子远远的唤她,脸上带着急切和害怕的表情,自己的身子越飞越高,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眼见离她们越来越远,喊也喊不出声,急的她一个激灵便醒了...
醒来看着怀里的小沐昂正拉着她的衣襟,双眼天真的唤着“爹爹”...
周舍缓了缓心悸之感,低头在小沐昂脸蛋上亲了亲,抬眼看见两个孩子还在沉睡,心中的恐惧感才慢慢散了。
她从没做过这样的梦,此时心中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真的会睡一觉魂又没了,留下她们及孩子该如何是好!
到了晌午用完饭后,周舍便去了冯文秀的马车中,让采荷她们陪着周春与周晟。
马车中只剩下她们二人时,周舍便躺到了冯文秀的怀里,眯着眼说着自己做的那个梦,冯文秀轻拍着她的身子,将她脑袋托好能睡得舒服些,笑着开口道:“只是个梦而已,这么大人了,还害怕做梦啊”。
周舍将脸往她小腹间埋了埋,瓮声瓮气道:“我就是害怕,要是没了你们,我还活个什么劲儿”。
冯文秀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伸出食指温柔的将那紧皱的眉头揉了开,顷身在她额间亲了亲,安抚道:“你知晓便好,我与成玉不让你上战场便是因为我们若是没了你也活不下去的”。
周舍这下可没话接了,只是抬手拿着冯文秀的手盖在自己的心口,闭着眼睛假寐。
她闭上眼睛不久便感觉到唇上一热,原来是冯文秀低头亲了下来,她当即伸手揽了冯文秀的脖子迎了上去...
春风吹起了马车的帘子,众人纷纷下了马车在不远处透气,远远的看见马车内拥吻的她们,皆是捂嘴偷笑着移开了目光!
阿盖的眼神深了深,想起了她给周舍送披风的那晚..
方筱君羞得连忙撇开了脸,只是心中却想着竟然是大夫人主动占了上风...
周晟赶忙捂上了小沐昂的眼睛,嘴里念叨道:“非礼勿视,少儿不宜”。
周春也是一副很淡定的模样。她们二人打小便时常见到阿娘与爹爹亲亲,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现在大了,也约莫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再看了,不像小时候那般争着也要和爹爹与阿娘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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