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卷贰·傲慢的东方学者
第1章: 第四章尼日斐花园的茶会
第四章尼日斐花园的茶会
尼日斐花园的晨雾还未散尽,露珠在玫瑰花瓣上滚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玛丽·班纳特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胸前的羊脂玉佩。那温润的触感让她恍惚间又回到了大明宫的清晨,宫女们捧着鎏金香炉穿梭于回廊之间。
"玛丽,你又在发呆了。"伊丽莎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调侃,"宾利先生特意嘱咐要你展示那个'神秘的东方茶艺',你可别让整个赫特福德郡失望。"
玛丽转过身,嘴角扬起一抹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弧度。这些英国人哪里懂得什么是真正的茶道?他们往红茶里加糖加奶的样子,活像在糟蹋琼浆玉液。
"莉齐,你知道我最近读的那些中国典籍。"她轻声说,故意用上了班纳特家三女儿惯常的书呆子语气,"我只是想还原最正统的仪式。"
伊丽莎白歪着头打量她,那双慧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自从三个月前那场高烧后,她这个妹妹就像变了个人——举止优雅得不可思议,偶尔脱口而出的异国语言,还有那些连伦敦博物馆都未必收藏的东方知识。
"随你怎么说,"伊丽莎白最终笑道,"不过达西先生似乎对你的'学术研究'格外感兴趣。昨天晚宴上,他盯着你看的时间比看简的时间还多。"
玛丽的手指在玉佩上收紧。那个傲慢的英格兰地主?她想起他审视的目光,就像在评估一件拍卖行里的瓷器。但奇怪的是,在他冷峻的外表下,她敏锐地察觉到某种与自己相似的东西——那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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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会设在尼日斐花园的玻璃温室。阳光透过菱形玻璃洒落,在青瓷茶具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玛丽跪坐在临时准备的矮几前,周围簇拥着赫特福德郡最显赫的淑女们。她们戴着夸张的羽毛帽,裙撑将裙摆撑得像盛开的花朵,却对即将呈现的千年茶道一无所知。
"这姿势多么不雅!"卢卡斯爵士夫人用扇子遮着嘴小声嘀咕。
玛丽置若罔闻。她点燃小巧的青铜香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长安西市最负盛名的龙脑香气。宾客们发出惊叹,这气味与他们惯用的薰衣草香囊截然不同。
"煎茶之法,首重水火。"她用刻意放慢的英语说道,手指轻抚茶碾,"《茶经》有云:'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达西站在人群边缘,眉头微蹙。他见过东印度公司带回的茶具,但眼前这个少女操作器物的熟稔程度,绝非从书本上能学来的。当玛丽用长柄银匙量取茶末时,她的手腕翻转出一个奇特的弧度,宛如敦煌壁画上的飞天。
"她在表演什么戏法?"卡罗琳·宾利尖声问道。
"不是戏法,是陆羽创立的煎茶道。"达西不自觉地回答,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他书房里确实有本传教士带回的《茶经》译本,但从未认真研读过。
玛丽抬眼瞥了他一瞬,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她将茶末投入沸水中,手腕轻旋,水面顿时泛起翠涛雪浪。宾客们发出阵阵惊呼,只见茶汤渐渐呈现出传说中的"浮云蔽月"之态。
"请用。"她将第一盏茶奉给宾利小姐,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卡罗琳迟疑地接过,抿了一口,表情顿时僵住。这茶没有加糖,却带着她从未尝过的兰花香,回甘中竟有一丝奶蜜般的甜润。
"太神奇了!"宾利先生由衷赞叹,"达西,你收藏的那些中国茶具,可曾泡出过这等滋味?"
达西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牢牢锁在玛丽的手上——那双手正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手印,分明是道家典籍里记载的"茶禅一味"印。这个乡下律师的女儿,怎么可能懂得这些?
玛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心跳漏了半拍。糟糕,一时忘情竟用上了宫廷茶会上讨好杨贵妃的手法。她匆忙垂下眼帘,却听见达西低沉的声音:
"班纳特小姐,您的手势让我想起大英博物馆的一件藏品。不知您可曾去过伦敦?"
问题里藏着试探。玛丽抬眼与他四目相对,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猎人般的锐利。她轻抚玉佩,镇定自若地回答:"达西先生高估我了。这些不过是《茶经》里记载的基本手法。"
"是吗?"达西向前一步,"那本书里可没提到用道家手印提升茶香的方法。"
室内骤然安静。玛丽感到玉佩在发烫,仿佛感应到了危机。伊丽莎白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适时地插入对话:"玛丽最近迷上了东方神秘学,连父亲书房里的《周易》都翻烂了。"
"原来如此。"达西微微颔首,却明显不信。他从内袋掏出一枚象牙雕牌,"班纳特小姐可认得这个?"
玛丽瞳孔微缩。那是长安东市胡商贩卖的"牙筹",贵族用来记录茶品优劣的器物。她不该认识,却又控制不住脱口而出:"上品绿昌明,次品碧涧芳。"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达西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而站在角落的韦翰突然直起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胸前的玉佩。
"诸位!"宾利先生适时地打破僵局,"让我们为班纳特小姐精彩的表演干杯!"
人群重新活跃起来,但玛丽能感觉到暗流涌动。当她收拾茶具时,一片阴影笼罩过来。达西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声音压得极低:
"那盏茶里,你加了什么?"
玛丽的手一抖,茶匙撞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她确实悄悄用玉佩蘸了茶水——这是大明宫不传之秘,用开过光的法器能提升茶汤品质。
"只是普通的龙井,先生。"
"龙井?"达西准确地重复出这个中文词汇,"据我所知,这种茶要再过五百年才会出现。"
玛丽猛地抬头,在他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震惊。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两人同时意识到——对方知道得太多。
温室另一端,韦翰悄悄掏出笔记本,画下了玛丽佩戴的玉佩样式。他最近接了一单来自东印度公司的秘密委托:寻找一件能"穿越时空"的唐代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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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会散场时,夕阳将尼日斐花园染成金红色。玛丽独自走在回廊里,玉佩贴着肌肤发烫。她今天太冒险了,但那种被故乡文化包围的感觉令人沉醉。
"班纳特小姐。"
达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站在廊柱的阴影里,轮廓分明如刀刻。
"达西先生还有指教?"玛丽警惕地问。
"指教不敢当。"他递来一本皮面笔记本,"或许你会对这个感兴趣。"
玛丽翻开,呼吸为之一窒。页面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中国文物,有些甚至标注着"疑似来自天宝年间"。最后一页用红笔圈出的,赫然是一块与她佩戴的极为相似的羊脂玉佩图样。
"这是..."
"彭伯里收藏室的目录。"达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热切,"那块玉佩,能让我仔细看看吗?"
玛丽后退半步。玉佩是她回到大唐的唯一希望,绝不容有失。但达西眼中那种学者般的求知欲又让她心软——那眼神像极了太学里皓首穷经的老博士们。
"改日吧,先生。"她最终说道,转身时裙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达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傲慢受到了挑战。这个谜一样的女子,身上藏着比他所有收藏加起来都珍贵的秘密。
而在花园暗处,韦翰正对着月光端详自己临摹的玉佩图样。东印度公司出的价码,足够他远走高飞。只需要找个机会,把那块玉弄到手...
夜风吹过尼日斐花园,带着茶香与阴谋的气息。玛丽不知道,这场茶会掀起的波澜,将远比她想象的要汹涌得多。
第2章: 第五章达西的观察日记
第五章达西的观察日记
达西望着玛丽远去的背影,那道裙摆划出的弧线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视网膜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怀表,却发现手指在微微颤抖。这太不寻常了——他,费茨威廉·达西,竟会因为一个乡下姑娘的离去而感到心神不宁。
"达西先生?"宾利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似乎对班纳特家的小姐很感兴趣?"
达西合上怀表,金属的凉意让他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好奇罢了。那位玛丽小姐的茶艺...很特别。"
"特别?"宾利大笑起来,"简直像是从东方古籍里走出来的仪式!简说她妹妹最近沉迷于一本关于中国的游记,想必是从中学来的。"
达西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落在草坪上那几滴深色的茶渍上——玛丽倒茶时手腕的弧度,水柱落入杯中的轨迹,都精确得令人不安。那不像是从书本上学来的技艺,倒像是...肌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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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快步穿过尼日斐花园的灌木丛,羊脂玉佩在胸口发烫。她刚才差点失控——当那个傲慢的英国贵族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时,她几乎要用大唐公主的威仪呵斥他了。
"玛丽!"伊丽莎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走得太快了。"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这位二姐有着令人生畏的洞察力。"我只是...需要安静。"
"因为达西先生?"伊丽莎白狡黠地眨眼,"他看你的眼神就像发现了新大陆。"
玛丽攥紧了玉佩。新大陆?在她眼中,这些英国人才是未开化的蛮夷。"他对东方事物过分好奇了。"
"这倒是真的。"伊丽莎白挽住她的手臂,"上周他在伦敦拍卖会上买下了一整箱中国瓷器,据说花了五百英镑。"
玛丽心头一紧。五百英镑相当于多少贯钱?更重要的是——那些瓷器会不会是...
"莉齐!玛丽!"班纳特太太的尖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快来向宾利小姐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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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西的书房里,墨水瓶反射着午后的阳光。他翻开一本皮质笔记本,羽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五月十七日,观察记录第三号。对象:玛丽·班纳特。异常行为如下:
1. 茶道仪式包含七个精确步骤,与东印度公司带回的《茶经》残本记载吻合度达90%;
2. 执壶手势为典型唐代宫廷式,现代中国茶师已不使用;
3. 对'龙团凤饼'一词反应异常,该术语在现存英文文献中从未出现..."
笔尖突然折断。达西皱眉看向窗外——那里,玛丽正登上班纳特家的马车。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颈侧投下细碎的光斑,恰似她腰间若隐若现的玉佩光泽。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这太荒谬了。一个乡下姑娘怎么可能掌握失传的唐代茶艺?除非...
"先生。"管家敲门进来,"韦翰先生到访。"
达西的表情瞬间冰冷。"告诉他我不在。"
"他说...是关于中国文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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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在颠簸的马车上假装睡着。她能感觉到伊丽莎白探究的目光,但更让她不安的是玉佩持续的温热——这通常意味着附近有来自大唐的物品。
"妈妈,"她突然开口,"达西先生收藏的那些中国瓷器...您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吗?"
班纳特太太正忙着数落简不够主动,闻言愣了一下。"听说是从什么...东印度公司的船上买的?亲爱的,你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
"只是好奇。"玛丽垂下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强盗!他们怎么敢把大唐的珍宝当作商品买卖?
伊丽莎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玛丽,你最近变了好多。"
马车突然急刹。外面传来喧哗声,一个油滑的男声高喊着:"班纳特小姐们!真是天赐的偶遇!"
玛丽掀起窗帘,看到一个穿着时髦的英俊男子拦在路中央。他胸前的翡翠领针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绿光——那分明是道家的辟邪符纹!
"乔治·韦翰,"男子鞠躬道,"能否有幸邀请各位共进下午茶?"
玉佩突然变得滚烫。玛丽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人身上,带着浓重的墓土与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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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西站在窗前,看着韦翰的马车远去。管家递上一封信:"先生,这是从班纳特家送来的。"
信封上是陌生的娟秀字迹。拆开后,一张便条飘落:
"达西先生:
您收藏的'中国文物'中,是否有天宝年间的三彩马?请务必小心保管。
——M.B."
达西的手指抚过那个奇特的落款。M.B.—Mary Bennet。她怎么会知道上个月刚到的三彩马?又为什么要特别提及天宝年间?
书桌上的《伦敦文物黑市调查报告》被风吹开,正好露出韦翰与东印度公司走私船的往来账目。达西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或许这位神秘的玛丽小姐,能帮他解开某些谜团。
他拿起羽毛笔,在新的一页写下:
"假设:如果玛丽·班纳特真的来自古代中国..."
墨水在纸上晕开,像一朵黑色的花。窗外,暮色渐渐笼罩了尼日斐花园,也掩盖了远处马车里那抹玉佩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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