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里回荡着竹剑相交的脆响，汗水的气味混杂着木地板的清香。犬饲猛又一次被击倒在地，庞大的身躯砸出一声闷响。
“没事吧，犬饲君？”对手伸手拉他起来，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今天已经是第七次了。”
犬饲摸着后脑勺坐起来，犬耳因尴尬而微微下垂，毛茸茸的尾巴不自觉地扫着地面。“抱歉！我又走神了！”他的声音洪亮得让整个道场的人都朝这边看了一眼。
“休息一下吧。”部长摇摇头走开了。
犬饲猛耷拉着耳朵走到场边，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喝着。作为剑道部唯一一个兽人成员，他总是格外引人注目——190公分的身高，银灰色的耳朵和尾巴，再加上他那与体型不符的笨拙举止。虽然身为古代武士后代，他的剑术却差得让人不忍直视。
“你的重心太靠前了。”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道场门口传来。
犬饲转头，看见月本静倚在门框上，黑色的贝斯包挎在肩头。他是来等剑道部部长下课的，两人是室友。
“你是？你会剑道吗？”犬饲眼睛一亮，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不会。”月本走进来，放下贝斯包，“但我知道牛顿定律。你每次进攻时上半身都太前倾，脚下来不及移动，自然容易摔倒。”
他走到犬饲面前，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腹部，“核心力量这么强，却不会利用，可惜了。”
犬饲猛地脸红起来，尾巴不自觉地快速摆动。月本的手指只是轻轻一碰，却让他全身毛茸茸的毛发都微微竖立。
月本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如果你把步伐调整好，凭你的身高臂展，部长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他抬头看了看犬饲通红的脸，嘴角微微上扬，“哦，对了，我是月本静，音乐部的。”
“我、我是犬饲猛！二年级！”犬饲结结巴巴地回答，耳朵因紧张而抖动。
“我知道。”月本轻笑一声，“全校谁不认识你呢，最大的兽人男孩。”他特意在“大”字上加了重音，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犬饲全身。
犬饲的脸更红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幸好这时部长走了过来，月本便转身和室友说话去了，留下犬饲一个人站在那儿，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 * *
一周后，犬饲猛抱着剑道装备走进图书馆。他通常不会来这里——书本和安静的环境总让他坐立难安。但部长推荐了一本《剑道心技形》，说能帮助他改善姿势。
在书架间转了好几圈，犬饲还是没找到那本书。他太高了，每次低头看书架标签都得弯腰半天，尾巴还不小心扫落了几本书。
“需要帮忙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犬饲转身，差点撞到身后的月本静。“月、月本君！你怎么在这里？”
“图书馆又不是剑道部，不是你专属的地盘。”月本微微挑眉，“找什么书？”
犬饲说出书名，月本立刻指向右侧第三排书架：“从上往下数第二层，左边数第七本。”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需要我帮你拿吗？以你的身高，弯腰不太方便吧。”
这话本无恶意，但犬饲的耳朵还是垂了下来，“没关系，我可以的...”
月本已经轻松抽出了那本书，“给。顺便，你上次问我的步伐问题，我查了些资料。”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笔记，“物理学角度分析剑道发力方式，感兴趣吗？”
犬饲眨眨眼，难以置信：“月本君特意为我...？”
“只是好奇。”月本语气平淡，但眼里有光闪烁，“想验证一下理论是否适用于实践。坐下吧，我只有二十分钟，之后要去排练。”
两人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犬饲庞大的身躯在小桌子前显得格外局促，尾巴不知该放哪里才好。月本却自然地开始讲解起来，用笔在纸上画着力学分析图。
“...所以，不是你的力量不足，而是发力角度有问题。”月本边说边比划，“手抬高一点，对，想象从这个方向出击...”
当他伸手调整犬饲的姿势时，手指不经意地划过犬饲的前臂。犬饲猛地一颤，耳朵竖起，尾巴紧张地拍打着椅子腿。
“抱歉，我不太习惯...”犬饲小声说，希望月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
月本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兽人的触觉比普通人敏感得多，对吧？特别是手臂和腰部这些运动神经集中的区域。”他的目光落在犬饲毛茸茸的手臂上，“这应该算是一种优势，能更快感知到发力是否正确。”
“大、大概是吧...”犬饲结巴得更厉害了。月本的眼神让他全身发热，仿佛被看穿了什么秘密。
月本忽然向前倾身，压低声音：“那在比赛中，对手的轻微接触会不会影响你的发挥？”
太近了。月本的脸离他只有十几公分，犬饲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的弧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犬饲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点头。
“有趣。”月本退回原位，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该去排练了。”他收起笔记，站起身，“周四这个时间继续？我可以帮你补补理论课，毕竟你的剑术...需要全方位提升。”
犬饲猛点头如捣蒜，尾巴不自觉地欢快摆动：“好！非常感谢月本君！”
月本离开后，犬饲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被牵着鼻子走了。但想到下周还能单独见面，他又忍不住傻笑起来，耳朵微微抖动。
* * *
周四，犬饲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图书馆。他特意洗了澡，把皮毛梳理得蓬松柔亮，尾巴上的毛都打理得整整齐齐。月本准时出现，看到犬饲时眼神微微一亮。
“很准时嘛。”月本放下包，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今天讲重心转移。先去拿几本参考书，《人体运动力学》和《日本剑术基础》。”
犬饲立刻站起来：“在哪？我去拿！”
月本指出位置，看着犬饲高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书架间，忍不住轻笑。当犬饲拿着书返回时，月本已经摆好了纸笔，甚至给犬饲带了瓶饮料。
“给你的，运动后需要补充水分。”月本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手之举。
犬饲受宠若惊地接过，耳朵高兴地抖动：“谢谢月本君！”
接下来的半小时，月本详细讲解了剑道中的力学原理。犬饲虽然听不懂大部分术语，但努力记笔记的样子让月本觉得有趣极了。
“试试这个动作。”月本突然站起来，示意犬饲跟着做，“感受重心从后脚转移到前脚的过程。”
犬饲模仿着月本的动作，但因为身高差太大，姿势显得十分滑稽。月本摇摇头，走到他身后。
“不对，是这样。”月本的手突然放在犬饲的腰侧，引导他转动身体。
犬饲猛地僵住——月本的掌心温度透过道服传来，让他全身毛发竖起，尾巴紧张地卷起。
“放松点。”月本的声音近在耳边，“我只是在纠正姿势。”他的手稳稳地扶在犬饲腰际，另一只手轻拍他的大腿，“这里要发力。”
犬饲脸红得发烫，心脏狂跳。他努力集中注意力，但所有感官都汇聚在月本触碰的地方。月本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低笑一声，气息扫过犬饲的耳尖。
“兽人都这么敏感吗？”月本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犬饲能听到。
“我...”犬饲张口却发不出声音，耳朵因羞窘而贴紧头皮。
月本终于退开，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似乎...分心了。”他收起东西，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下周同一时间？”
犬饲猛点头，尾巴小心地蜷在腿间，生怕泄露太多情绪。
月本离开后，犬饲在桌前坐了整整十分钟才缓过来。他摸着刚才被触碰的腰部，感觉那里仍然发烫。月本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表面上冷静疏离，却总在独处时做出些让人脸红的举动。犬饲摇摇头，决定不去深究——只要能继续得到指导就好。
* * *
接下来的几周，他们保持着每周的图书馆会面。月本的知识面让犬饲惊叹不已，从物理学到心理学，他总能从不同角度分析剑道技巧。犬饲的剑术果然有了进步，在部内比赛中甚至赢了几场。
但更让犬饲在意的是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月本触碰他的次数越来越多——纠正姿势时手指划过他的后背，演示动作时膝盖轻顶他的腿，递东西时指尖有意无意地相触。每次接触都让犬饲心跳加速，而月本总是装作若无其事。
最让犬饲困惑的是，月本开始问一些与剑道无关的问题。
“兽人的求偶行为是怎样的？”某天月本突然问道，眼睛仍盯着手中的书页。
犬饲差点被水呛到：“什、什么？”
“生物学好奇而已。”月本抬头，眼神平静，“听说兽人会通过气味标记吸引伴侣？还会为喜欢的人收集物品？”
犬饲的耳朵抖动着，尾巴不安地扫地面：“大、大概是吧...每种兽人不太一样...”
“那犬科呢？”月本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犬饲脸红得发烫：“会、会用气味标记...但不是故意的！是一种本能...而且只会对特别的人才...”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呜咽。
月本若有所思地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但嘴角那抹笑意让犬饲坐立难安。
那天分别时，月本突然说：“你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犬饲愣在原地，耳朵竖起：“什么？”
“没什么。”月本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又回头，“比香水好闻多了。”
犬饲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脏狂跳不止。那天晚上，他失眠了，满脑子都是月本静说那句话时的表情。
* * *
周五的剑道练习结束后，犬饲正准备离开，却看见月本静站在道场外，似乎是在等他。
“月本君？今天没有图书馆会议啊...”
“不是为那个。”月本递过一个纸袋，“给你的。旧衣服，改了一下后背开口，适合你的尾巴。”
犬饲惊讶地接过纸袋，里面是一件深蓝色的剑道服，后背确实做了精巧的修改，让尾巴可以自由活动。他感动得耳朵抖动：“谢谢月本君！这太贴心了！”
“试试合不合身。”月本说，“不合适我可以再改。”
犬饲高兴地点头，随即意识到月本的意思是让他现在试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脱下上衣——兽人对换衣本来就不太拘谨，但他还是背对着月本，耳朵因害羞而微微抖动。
月本静静地注视着犬饲宽阔的后背和随着呼吸起伏的肌肉，目光深沉。
“怎么样？”犬饲穿好新道服，转身展示。衣服非常合身，尾巴也能自由活动。
月本走上前，伸手替他整理衣领。手指不经意地擦过犬饲的脖颈，让后者微微一颤。
“很适合你。”月本轻声说，手停留在犬饲的胸口，仿佛在感受布料质感，又像是在感受心跳。
太近了。犬饲能数清月本的睫毛，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他的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摇摆，耳朵向前倾，全身感官都在叫嚣着月本的靠近。
月本忽然抬眼，直视犬饲的眼睛：“犬饲君，你知道兽人和人类的信息素兼容性很高吗？”
犬饲茫然摇头，大脑因过度紧张而几乎停转。
“意思是，”月本又靠近了些，声音压低，“我能闻到你的紧张。”
犬饲屏住呼吸。月本的手指仍停留在他胸前，眼神深邃得让人沉溺。
“也能闻到你的渴望。”月本补充道，嘴角扬起微妙的弧度。
就在这时，剑道部的其他成员说笑着从道场出来。月本立刻退后一步，表情恢复平时的平静。
“衣服合适就好，我先走了。”他转身离开，步伐不疾不徐。
犬饲呆立在原地，心脏狂跳，手里紧紧抓着换下来的旧道服，上面还残留着月本手指的温度。
那天晚上，犬饲猛失眠了。他抱着那条新道服，把脸埋进布料里深深呼吸——上面有月本静的味道，淡淡的薄荷清香，和他平时给人的感觉一样冷静，却让犬饲的心跳失控。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犬饲的耳朵微微抖动，尾巴不自觉地卷着被子。他想起月本说的那句话——“我能闻到你的渴望”。
“完了，”犬饲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而此刻，在宿舍的另一端，月本静正擦拭着贝斯，嘴角带着难得的、真实的微笑。他回想起犬饲那双总是诚实地表达情绪的耳朵和尾巴，想起他羞窘时全身毛发竖起的可爱模样。
“太单纯了，那个大个子。”月本轻声自语，指尖划过琴弦，“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但他清楚，自己享受的不仅仅是捉弄犬饲的乐趣。每次看到犬饲因他的触碰而脸红，因他的话语而耳朵抖动，月本都能感到一种奇妙的满足感。这种感受陌生又危险，却让他欲罢不能。
月本放下贝斯，从抽屉里拿出那本《兽人行为学概论》，翻到“求偶行为”一章，轻笑一声。
“下周的图书馆会议，”他喃喃自语，“应该会更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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