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看着怀中人灵动的眉眼，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先前的困倦早已消失无踪。
他低叹一声，不再压抑心底的悸动，伸手扣住玄黓的后脑，俯身吻了上去。
车厢里的油灯忽明忽暗，跳跃的火光将两人交缠的身影映在车壁上，愈发缱绻缠绵。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跳加速的暧昧气息，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秦景行的吻带着隐忍许久的急切，却又不失温柔，唇瓣细细摩挲着她的唇，待她微微启唇，便迫不及待地探入，与她的舌尖缠绵交缠。
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将她牢牢圈在怀里，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与温热；另一只手顺着她的长发滑下，轻轻抚过她的背，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玄黓微微喘着气迎合着，脸颊泛着诱人的绯红，眼底蒙着一层水雾，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
可她脑子一转，先前聊起柔兆的话突然冒了出来，当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抵在秦景行的胸口，将他推开一点，眼底含着促狭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语调，用气声在他耳边说：“等等，我突然想起件事——我三师姐柔兆是你舅母，按辈分算，我可是你舅母的师妹，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小姨？”
秦景行的动作瞬间僵住，双眼微微睁大，原本就泛红的脸颊像是被泼了盆滚烫的热水，瞬间红透了，连耳根和脖颈都泛着不正常的绯红。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过了好一会儿，竟默默退开，翻身坐起，伸手去拿扔在旁边的衣服。
“喂！你干什么？”玄黓愣了一下，随即涌上一股怒气，伸手拽住他的胳膊，“不上不下就停下来算什么意思？”
秦景行转过头，强忍着笑意，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小姨，夜深了，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秦景行！”玄黓气得伸手在他背上狠狠捶了一下，“你这坏家伙，居然学我拿话挤兑人！谁是你小姨？我才不吃你这套！”
秦景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反手抓住玄黓的手，用力一拉，将她重新揽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没办法，还不是被你带坏的？你都敢穿我的道袍去逗我的下属，还故意说那些暧昧的话，我学你这点坏，算得了什么？”
“可恶！”玄黓伸手掐了掐他的腰，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腕按在榻上。
这声“可恶”是她从年少时就带有的口癖，不管是气极了还是无奈了，总爱脱口而出。
秦景行低笑着吻了吻她的指尖，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这么多年了，口癖还是没变。”
玄黓看着他含笑的眉眼，心头一软，猛地翻身压住他，低头在他脖子上狠狠啃了一口，留下一个清晰的红印。
“口癖没变，爱折腾你的爱好也没变。”她咬着他的耳垂，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又藏着几分得意，“你就乖乖受着吧！”
“好，我受着。”秦景行低笑出声，伸手揽住她的腰，稍一用力，便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
这一次，他的吻不再急切，而是带着满满的温柔与珍视，从她的额头一路吻到眉骨、眼尾，再到脸颊、唇角，最后落在脖颈间那片细腻的肌肤上，细细密密，像是要把这十年错过的时光、压抑的思念，都一一弥补回来。
烛火渐渐燃尽，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在车厢里，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与低低的情话。
玄黓窝在他怀里，枕着他的手臂，听他说起洛都的趣事，说起长公主府里早就备下的新茶，说起柔兆在宫里种的那株昆仑雪莲。
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温柔下来，带着几分恳求：“阿壬，留下来吧，留在洛都，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玄黓闭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像是困极了的应答。
秦景行以为她是累了，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指尖还在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带着安抚的暖意，渐渐也闭上了眼，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玄黓闭着眼，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留在洛都？说得倒轻巧。这些年浪迹天涯，看过塞北的大漠孤烟，赏过江南的杏花春雨，见过东海的潮起潮落，早已习惯了山川湖海的辽阔，我又怎么甘心困在洛都的四方天地里？柔兆师姐成了皇后，昭阳师妹当了家主，她们有她们的归宿，可我玄黓的归宿，从来都不是某个人、某个地方。
——毕竟，阿壬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骗人了。当年骗你说等着我，如今骗你说会留下，下次见面，说不定又要骗你说“我从来没忘过你”。
——反正你总是会信的，不是吗？
玄黓往他怀里缩了缩，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心里那点愧疚转瞬即逝。
反正离洛都还有一日路程，这温柔乡，先享着再说。
至于明天的事，明天再想也不迟。
天刚蒙蒙亮，洛都的城门才刚刚开启。
秦景行坐在马车上远远望去，就见钦天监的方向站着一群熟悉的身影——正是师弟浮微带着几个师侄在等候。
他途中接连传了几封书信，细细告知自己重伤已愈、无需挂心，浮微这才终于信了他、放下心来，又收到他即将抵达的消息，便带着人早早守在了城门口。
那些曾见过他先前奄奄一模样的小道士们，也都满脸期待地张望着——秦景行素日里虽身居钦天监监正之位，自带威严，却从不摆架子，待下属温和耐心，讲解星象道法时更是细致入微，向来是他们心中最敬重的师长。
秦景行心中涌起几分暖意，刚要吩咐傀儡纸人将马车赶得再快些，忽然想起身边的玄黓，连忙扭头看去。
只见玄黓今日终于大发慈悲换下他的衣袍，穿上了一身明艳的石榴红罗裙，乌黑的长发松松挽成一个坠马髻，斜插着一支珠花，手中摇着一把绣着缠枝莲纹的团扇，半遮着脸颊。
见他看来，她眼波流转，对着他浅浅一笑，眼神清亮澄澈，瞧着竟没有半点要故意捣乱的样子。
秦景行暗暗松了口气，这才转回目光，静待马车靠近。
他却没瞧见，玄黓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落在了他颈间那几道明显的红痕上——那是昨夜她故意留下的印记，还有他唇角被她咬破的淡粉印子，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底藏满了促狭的笑意，扇面上的缠枝莲仿佛也因这笑意变得生动起来。
秦景行全然未觉，马车刚一停稳，便率先跳下车，回身伸手扶着玄黓下来，随即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朝着浮微迎了上去。
“师兄！您可算回来了！”浮微见状，连忙带着师弟们躬身行礼，语气里满是欣喜与关切。
可他刚一抬头，目光扫过秦景行的脖颈，脸色“唰”地一下红透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师兄……您、您颈间……”
秦景行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指尖触及那微微刺痛的痕迹时，才猛地反应过来昨夜的荒唐，耳根泛起红晕。
他慌忙从袖中摸出一张隐匿符，指尖灵力悄然催动，符箓化作一层淡淡的银白光雾，像薄纱般笼罩在他颈间与唇角，悄然遮住了那些暧昧的印记。
转身时，正好对上玄黓用团扇掩着嘴偷笑的模样。
秦景行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质问她：“你故意的是不是？明知道有师弟在，就不能提醒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纵容。
“这可是实打实的痕迹，提醒了多没意思。”玄黓放下团扇，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带着几分狡黠，“再说了，秦监正这般风姿卓绝，带着点‘专属记号’出门，才更引人注目嘛。”
话音未落，玄黓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清脆地喊了一声：“踏雪！”只见那匹原本拉车的黑色骏马像是早有准备，立即甩脱缰绳，扬着马蹄快步奔到她面前，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秦景行心中猛地一紧，暗叫不好，伸手便要去拉她的手腕，指尖却只堪堪擦过她的衣袖，落了个空。
玄黓足尖轻轻一点，身形轻盈得像只翩跹的蝴蝶，一跃便稳稳落在了马背上。
她反手抓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景行，挥了挥手中的团扇，又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浮微等人笑道：“各位道长，后会有期啦！”
说完，她双腿微微一夹马腹，踏雪长嘶一声，载着她朝着城外的方向疾驰而去。
清晨的风掀起她身后的披帛，像一片翻飞的红霞，身后传来秦景行带着无奈与急切的喊声：“阿壬！”
玄黓回头望了一眼，见秦景行站在城门边，身影渐渐变小，忍不住朗笑出声——这骗人的滋味，果然还是这么有趣。
她勒了勒缰绳，踏雪跑得更快，将洛都的城墙远远抛在了身后。
秦景行望着远去的马蹄扬起的尘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早该想到，这丫头性子野惯了，从来不是会乖乖留在一方天地里的人。他先前竟还傻傻地以为，她真的愿意留下来陪在自己身边。
旁边的浮微看着师兄舍命也要去救的心上人就这么策马跑了，心里暗暗着急，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小声问道：“师兄，要不要派人去追？”
“不必了。”秦景行摆了摆手，指尖轻轻抚过唇角尚未完全消退的淡痕，那里还隐隐有些刺痛，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先回钦天监梳洗一番，稍后还要入宫觐见陛下。”
这一次相遇，他隐约察觉到玄黓待他的情意，比年少时那份懵懂的欢喜要深沉得多。
既然她亲口说了“后会有期”，便绝不会就此断了音讯。
可转念一想，“后会”是何时？又是不知道要等上三载五载，还是十年八载？心底的失落悄然泛起，像潮水般漫过心口。
他暗自攥紧了拳，下次再见，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她这般轻飘飘地转身，从自己眼皮底下轻易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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