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璐22岁生日过得兵荒马乱，原本维持良好的鱼塘突然炸鱼，修罗场连番升级，四条鱼从互相扯头花到痛斥她花心，逼着她在他们中间做出选择。
可明明她谁也没答应过要给名分啊，暧昧暧昧，不就是没名没分的时候最刺-激吗？
可她不敢说，怕他们把她撕了，好在她熟悉如何祸水东引，他们再次扯起了头花，场面一度混乱到无法控制，她也乘机溜走。
刚回到家，她还没来得及复盘为什么会炸鱼，就接到了姨婆的电话。
电话里，姨婆说想见见她。
独特温柔的声线，将她带回了十一岁那年的夏天。
那是她第一次回百川，邹玥女士带着她参加姥姥的葬礼，是姨婆接待的她们。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除了爷爷，还有姥姥和一位漂亮的姨婆。
小孩子还不太能理解死亡和别离，特别是面对完全陌生的人，她甚至还不太懂悲伤的含义，只知道妈妈在哭，她也跟着哭，哭到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姨婆将她抱了起来，抱着她，用芭蕉叶叠花给她玩，还给她讲了好多好玩的故事。
她在芭蕉叶花和小故事中被哄好了。
姨婆的怀抱香香的，暖暖的，跟爷爷的怀抱很像。
她的爷爷是一位很有趣的小老头，爱干净还会踩缝纫机，每次见到她，都会给她自己做的礼物，有时候是电视剧里小童星同款裙子裤子，有时候是塞满新棉花的布娃娃，他还给乔璐做过头花，特意买的白色蕾-丝布，自己掐了红蝶花染成粉色，还从珠帘上拆了点彩色小珠子缝在头花上，布灵布灵的，让她那个夏天成了那片小区里最靓的崽，让他们不带她玩过家家，她就故意戴着头花在他们面前晃悠。
只是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小老头的礼物。
小老头挂在了墙上，就跟这个陌生的姥姥一样。
也是从那之后，爸爸不来看她了，她那时候还小，正是渴慕父爱的年纪，缠着妈妈问爸爸去哪里了？
她的妈妈邹玥女士并没有因为女儿年纪小而照顾她脆弱的心灵，很平静地对她说：“你爸去给别人当爸了。”
她哭了好一阵儿，后来就被魔卡少女樱吸引走了注意力。
无法陪伴在身边的爸爸不如知世今天会给小樱做什么新衣服穿重要。
后来邹玥女士带她离开了西宁去了隔壁城市清河市，那里冬天有雪夏天有海，邹玥女士会在冬天带她看狗拉车夏天会带她去海边看捡蛤蜊，新认识的小伙伴还会带她一起过家家，她每天都很快乐，快乐的忘记了爷爷忘记了爸爸。
爸爸在她十一岁生日那天出现了，送了她一只大大的猫咪玩-偶，还陪她去了游乐园，只可惜，她只被允许玩旋转木马，别的项目都只能眼巴巴看着。
后来吃饭的时候，他和邹玥女士又吵了起来，‘你既然都逃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她死就死了，你们不是早就断绝关系了？’‘那是我妈！她都死了，我这当女儿的于情于理都要去送送她！’‘驺玥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别想着把露露也带回去，否则我跟你没完！’
震天响的摔门声吓得她缩进了猫咪的怀中，用那大大的猫咪爪子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样的动作她很熟练，更小一些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经常吵架，动静比现在还大，一开始她还会哭，后来她就学会了自己哄自己。
邹玥女士走了进来，搂住她开始哼唱歌谣，但她知道，邹玥女士在哭，她的歌声里都是眼泪。
她想了想，用猫咪爪子拍了拍妈妈的背，就像她拍自己那样，一边拍一边说：“妈妈不哭，妈妈不怕，宝宝在。”
邹玥女士愣住了，抱住了她大哭起来，“乔乔妈妈的乔乔，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绝对不会……”
后来，她们就坐了两天天两夜的绿皮火车再换乘一天的中巴车来到了百川。
高高翘起的飞檐，大大的芭蕉叶，叮叮当当的银风铃，是她对百川的印象。
美丽、温柔还很厉害是她对姨婆的印象。
在百川的那段时光，姨婆对她很好很好，喜欢抱着她给她讲述百川的事情，讲百川的云，百川的山，百川的小鱼小鸟。
姨婆还会让村里的小孩带着她一起玩，她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进山捡菌子，采红果吃，抓知了虫，抓小蝌蚪，采各种漂亮的山花。
她的身体也渐渐变好了，她不再是玻璃娃娃，而是跟其他小朋友一样，能跑能跳。
后来邹玥女士又带她离开了百川回到了清河市，再也没有回去过。
但她记得姨婆，每年过年邹玥女士都要给姨婆打电话，每次都会喊她给姨婆说话。
三年前邹玥女士去世，乔璐过年时还想延续这个传统，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母亲的手机，于是这个每年一通的通话也就搁置了。
现在接到姨婆的电话，再回忆起那段弥足珍贵的时光。
乔璐觉得，也许自己是该回百川看一看了。
当然，也刚好可以躲掉那四条鱼的轮番骚扰。
乔璐买了第二天的动车票，出发前，给邹玥女士上了香，告诉她自己回百川了，会替她给姥姥扫墓，不出意外，这次她会在百川多呆一段时间，等下次回来，给她带百川的小玩意儿。
照片上的邹玥女士表情倔强，似乎不满意她独自离开。
乔璐笑了笑，和邹玥女士一样的杏眼弯成月牙，用纸巾擦掉镜框上熏染的烟灰。
科技止步在大山脚下，她从提速的动车上下来，大巴转中巴在盘山公路上晃悠颠簸一天,她又沿着山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百川。
令她意外的是，百川并没有想象中闭塞落后，村里模仿着那些网红村寨搞起了民俗风旅游，沿路看到好多标语，什么‘欢迎来到百川做客’‘蛇祖文化传承地’诸如此类。
村口还修建了极具少数民族特色的牌坊，百川崇拜蛇文化，牌坊雕梁画栋，也是以蛇为图腾，其中正中央就有一条巨大的白蛇盘踞，蛇头直立,红色的眼睛俯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很有震慑性。
村口的停车场还停了一辆印着货拉拉字样的中型面包车，也不知道是给村里送物资的还是送游客的。
乔璐收回视线，拖着行李箱往村里走。
白蛇红色的眼睛里忽然闪过华光，蛇头缓缓移动，怒视着她。
乔璐刚迈过牌楼，就感觉到一股凉风吹来，吹走了身上的燥意。
村寨依山而建，房屋呈现阶梯状，主道两侧的屋子明显重修过，风格还是传统的木楼，但装修的格外漂亮，飞起的屋檐下挂着鲜花串和小风车，色彩异常艳丽。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村子太偏了，游客并不多，主街道上除了她以外，竟然都是穿着传统服饰的村民。
他们坐在自家屋前，有的老人抽着焊烟，有的妇女则是在晾晒染布，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喝茶。
行李箱压过青石板路发出的咕噜声吸引了道路两侧村民们的注意。
他们停下手中的伙计，纷纷朝她投来目光。
乔璐敏锐察觉到，村民们的目光里有着惊诧，似乎是在惊讶她怎么一个人来旅游。
“嬢嬢，请问邹玉瑛家还在斜坡上吗？”
乔璐选择了一位看着很面善的嬢嬢询问。
嬢嬢盯着她看了两眼，听到熟悉的名字，笑容才亲切起来，说：“原来是玉瑛家的娃娃啊，还在斜坡上呢，屋前种着芭蕉树的就是你家。”
“谢谢嬢嬢。”乔璐惊讶这位嬢嬢居然一眼看出她跟姨婆的关系，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像邹玥女士，而邹玥女士像姥姥，姥姥跟姨婆是姐妹，四舍五入，她跟姨婆长得也很像，这才认出她的？
她确定了姨婆家没变位置后，就拖着行李箱朝斜坡上走。
身后，似有讨论声，只是风声有些大，她没听清。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她原本以为自己要找人问路才能知道姨婆家怎么走，可她踏入村寨那刻起，一条清晰的路线就在她脑海中生成，就像是尘封的记忆被吹掉厚厚的灰尘，她甚至不需要过多回忆，自然而然就顺着青石板路向上来到了那座门口种着芭蕉树的吊脚木楼。
记忆里，吊脚小楼精致鲜亮，飞檐下挂着银铃叮叮当当，可现在看见的小楼像是被时光摧残过的画卷，褪色龟裂，比之小楼的褪色破败，姨婆的苍老更让乔璐震惊。
她记忆里的姨婆，年轻漂亮肌肤像是剥皮的鸡蛋白嫩富有弹性，而现在从屋内走出来的姨婆，苍老虚弱肌肤像是缺失水分的树皮布满沟沟-壑壑，可姨婆的声音依旧甜美温柔，“是璐璐回来啦，快过来，叫姨婆好好看看。”
乔璐眼眶瞬间湿润，她以为自己会对姨婆隔阂、陌生，然而真得听见那一声“璐璐”从听筒里变成现实，她只觉得亲切。
她丢开行李箱，冲了过去，又怕自己会伤到姨婆，愣生生把扑变成了温柔的贴近，轻轻抱住了姨婆。
“姨婆，我回来看你了。”
“好好，回来就好，变成大姑娘了，快，姨婆熬了甜茶，你小时候最爱喝的。”
姨婆拉着她往屋里走，苍老如树皮干燥的手指让乔璐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是对时光的敬畏，也是因为感受到美人迟暮的悲痛。
她当接过姨婆递过来的甜茶，淡粉色的茶汤很清透，尝了口，甘甜的滋味瞬间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姨婆每天都会给她熬一杯甜茶，她坐在门口，捧着甜茶边喝边望着天上的云彩，只是小时候需要两只手捧住的杯子，如今一直手就能握住。
“姨婆，我妈妈……”乔璐想把母亲去世的事情告诉姨婆，三年前她浑浑噩噩，社区帮着办理了母亲的后事，等到她想起来时，才发现母亲的手机找不到了，跟姨婆的联系方式也没了，如果不是这次姨婆打电话给她，她压根就联系不上姨婆。
“我知道。”姨婆抬手抚摸着乔璐的额头，温热干燥的手指一下一下抹去常人看不见的寒气，看着茫然的女孩，姨婆笑了起来，说：“我们邹家的女孩，无论走到哪里，死后都会回到邹家，你妈妈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姨婆的话让乔璐迷惑，但老人慈爱的眼神又让她感觉到了安心，如同漂泊的灵魂被温暖的手拢住，不再空荡荡悬浮。
她喝完了甜茶，疲惫也消除了很多，将行李箱拖回堂屋，像是搬家的小仓鼠，一件件向外掏着礼物。
“这都是给姨婆的，这个按摩器，姨婆可以按摩肩膀，这个是补充身体微量元素的……”
她除了带了几套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剩下全是装礼物了，都是她按着自己的理解给姨婆买的。
姨婆摸着那些礼物，笑得合不拢嘴，只是在看到她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后，姨婆看着那些明显都是给自己的礼物，抿了抿干瘪的嘴唇，想说什么，可看着乔璐那张笑嘻嘻的小脸，到底没有开口，只是摸了摸她的脸颊，和蔼地说：“你先回房间收拾下，床上有给你准备的衣服，记得换上，等会姨婆带你去上香。”
乔璐乖乖点头，她没有刻意去问给谁上香，因为答案显而易见，只能是给自己的外婆。
她十多年没回来，现在回来了，是该好好给外婆上柱香。
[眼镜]新单元，男主是蛇。
这次背景毕竟重要，开篇会交代详细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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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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