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大爷的，老子没钱了听到了吗，给我钱！”
“我真的没钱了，我明天就出去赚，咱们家守言马上新学期又要交学费了，你能不能别去赌了。”
“她要交学费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子马上就要赚到大钱了。”
“能不能等守言的学费交完了再给你钱，不然守言连书都上不了了。”
“老子要赚大钱了，你还想着那破小孩？”
陆爸听了这话火就上来了，把桌子掀翻，把起酒瓶就向陆妈砸了过去。
瓷碗坠落的声音，酒瓶破碎的声音，巴掌声，脏话声接踵而至……
陆爸拎起陆妈的衣领狠狠地往冰箱门上撞，一松手，陆妈脱力倒在地上。
陆守言在卧室里背靠在门板上捂着耳朵，将自己所称一个球，试图寻求一丝安全感，逃避这一切，奈何动静太大，还是不得不听到一些声响。
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钻入厨房拿起菜刀。
听到外面没声音了，以为结束了，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陆守言冲出房门，看到陆爸正拿着菜刀挥向陆妈。
“不要！妈！不要！”
仅管卧室里开了空调，但仍是出了一身汗，陆守言大口喘着气。
“叮—”手机的消息提示音。
打开手机一看，是天气预报。
“根据气象台显示预计接下来一星期将会持续降雨，请市民们出行做好防范准备。”
“要下雨了吗，云港离这也不远应该也会下雨吧。”
便打开电话，输入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
“喂，妈，上次给你买的膏药收到了吗？这是队里也在用的，效果还不错，用用试试。最近好像都要下雨，出门小心点。”
“诶，守言啊，妈收到了，最近在队里咋样啊有没有和其他人好好相处啊？你都好久没回家了，妈都想你了啥时候回来呀？妈给你做你爱吃的菜，食堂饭菜好不好吃啊？最近瘦了没有啊？训练辛不辛苦啊？”
面对一系列的关心，陆守言鼻子一酸。
“妈，队里都挺好的，食堂毕竟是专业队，不会差的，训练嘛肯定会苦点。我回头跟教练请个假吧，回去陪陪您。”
“那可别了，耽误训练就不好了，该训练训练休假了再回来。食堂吃得好就行，妈就怕你吃不惯外面，你啊小时候就挑食，瘦的跟竹竿一样，妈看着都心疼，人家小孩走白白胖胖的，咋我家就这么瘦呢。”
“没事的妈，过两天我就回去呆几天。最近的那个比赛我不还拿冠军了，不耽误训练的，我厉害着呢。而且我也想回去吃你做的红烧排骨了。”
“好，妈看到了，咱家守言就是厉害，回头我就去买排骨等你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好，妈你吃饭没啊？”
“刚吃过，早上煮了点粥喝。”
“行，那先不说了，我下楼吃饭了妈。”
“诶好，快去吧。”
“拜拜妈。”
楼下早餐店。
“老板，打包两个菜包子。”
“两个菜包子是吧，三块”
随着付款到账的提示音，结果包子，赶忙往训练基地赶。
“好险，差点迟到…”几乎是卡着点到的。
“怎么又来这么晚，昨晚又没睡好吗？”
虽说陆守言现在应该是省队的队员，郑云谦原始市队主教练，但毕竟资质摆在那，还是有能力担任省队教练，又刚好原先的省队主教练身体不太行了，便向上级申请担任省队教练。
说到底其实还是放心不下陆守言这个关门弟子，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再加上之前一些变故这孩子还是有些独来独往。
“没，早上跟我妈打了通电话，出门迟了点。”
当初收陆守言为徒弟的时候，就发现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不太爱与人交流，挺独一孩子。
为此还走访过陆守言的家庭情况，看过之后内心的想法是……
在这种家庭，谁能受得住，但好在陆守言内心坚强，这也是郑云谦收徒的原因之一。
“行，那就好，今天的训练小心点。”
“嗯，知道了。”
哨声吹响。
“集合！”
队员们自动集合站队，等待宣布今日的训练任务。
“今天全体练力量，三个人为一组，两人辅助保障安全，一人训练，重量给我慢慢往上加，都别给我逞能一上来就上大重量，别自讨苦吃，道理都明白。杠铃上斜卧推，哑铃平板卧推，倒蹬，站姿杠铃弯举，每人轮流6组每组12个，做完集合训练其他内容。解散！”
发布完训练任务，队员们各自解散，这种力量训练最平常不过了，基本都是固定的组队，很快就投入到了训练中。
随着机械的碰撞声音，郑云谦也在器械馆里巡视着，时不时指导队员规范动作，防止受伤。
对于运动员来说，受伤是最大的痛，不进会有心里阴影还会影响到后续训练。
“叮铃铃……”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郑云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老朋友顾恩远。看了一眼在训练的队员就出训练馆接通了电话。
陆守言看着眼前的卧推器械，训练留下的汗水在太阳穴滑落，右肩似乎在隐隐作痛，左手抚上右肩揉了揉。
在空杆上加了哑铃片，随着一组，两组，三组……
重量的逐渐增加……
“喂，在带队训练什么事？有事赶紧说。”
“诶呀，老朋友你啥时候给你们那个陆守言说说啊，到国家队来，而且你也知道女性散打运动员20岁是黄金时间，你别耽误了人家啊！”
“你急什么急啊，我倒是想她进，她不愿意啊，我以为我不急吗？这孩子我一手带大的，她的在这条路上能走多远我还不清楚吗？”
“你赶紧的吧，这孩子我是真想要，你好好给人说说。”
“我说都不成，你一个国家队教练你不来跟她谈谈，我都跟她说多少次了，这孩子性格倔又不愿意去。”
“你以为我没找过她吗？见都不见，要不是看你的份上，我早就翻脸了。这么好的苗子可惜了。”
“诶，行了行了，回头再说。”
挂断电话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回到训练场扫视一圈，并没有什么异样。
陆守言也做完第第五组后坐起来直起身深呼吸缓了缓，后又加了5kg，复又躺下，90kg的重量对于陆守言来说并不算极限。
第一推还算顺利，肌肉记忆让动作完成得很流畅。
紧接着第二推，右侧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像烧红的烙铁印在肌腱上，手上的杆瞬间变得沉重。
陆守言想要保持平衡，却是无用功，右臂使不上任何力气，两边的队员看情况不妙紧急扶住两边。
郑云谦内心警铃大作，赶忙跑过来。
“怎么回事？”
“右手使不上劲，脱离了，没事还能练。”
郑云谦听到这话火就上来了。
“练什么练，先去医务室让队医看看。其他人，看什么看，继续训练！”
医务室里，队医对陆守言的伤势进行了初步判断。
“之前有过肩部损伤吧，大概率是复发了，保守起见还是去医院做进一步确认。”
郑云谦在一旁听着，眉头紧皱。因为他知道陆守言的肩膀受过不小的伤，对于运动员来说不容小觑。
紧忙驱车前往医院。
好巧不巧碰上堵车，两个人分别坐在前后排，车内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汽车引擎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车外大街上的嘈杂，气氛降到了冰点。两个人一言不发。
郑教练率先打破僵局。
“守言，你也年龄不小了，也知道伤病对于运动员来说意味着什么。竞技体育是残酷的，有些时候机会不等人，时间也不等人，等过了这个年龄段再想要去做什么就难了。”
陆守言坐在后座依旧沉默不语，就像那年肩膀初次受伤郑教练送她去医院的路上一样。
医院。
依旧的流程，挂号，排队，签到，等号。只不过是陆守言自己做完了这一切。
等号的时候，陆守言靠在医院的长椅上，闭上眼睛抬起头深呼吸，后盯着头顶上的显示屏，开口说道。
“郑教练，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来劝我的。这一年您前前后后跟我提这件事很多次，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毕竟伤病在身，谁也确定不了未来会发生什么。”
“我希望你尽早做决定，运动员的黄金时间很短，我知道遭受伤病，是无奈和痛苦的，但不能因此惧怕。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只希望你做出的选择对于未来啊的自己是不后悔的……”
“127号陆守言请到二号就诊室就诊。”
“郑教练，到号了，我先进去了。”
郑教练还想说什么，但陆守言已经进去就诊室，只好作罢。
“嗯，好的。”
就诊室里，医生进行初步判断，并查询了过往病例。病例显示，之前有过较为严重的损伤。
“你这之前有损伤啊，这次又复发了，但是还是建议拍个片子进一步看看损伤情况，如果很严重的话是要手术的。”
医生开了单子让陆守言去做磁共振体检。
“那个……能不能不做磁共振，只做超声。”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太能做磁共振……”
“有幽闭吗？”
陆守言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医生的问题。
“后续一切责任都由患者自己承担，那就只做超声先看情况，其实幽闭不是不能做磁共振。”
“嗯，后续一切有关责任我自己承担。”
“怎么样，应该不算严重吧。”
“不知道，医生说先做检查。如果情况不好要手术。”
“那先做检查。”
超声检查还是和两年前的一样，陆守言坐在检查床上，医生将耦合剂涂在超声探头上，检查室里开了空调，冰凉的耦合剂接触到皮肤的时候，不禁打了和寒颤。
超声检查不繁琐，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检查结果出来还需一段时间，陆守言心情烦躁，来到医院走廊尽头，往着窗户外发呆。
医院的走廊总是那么长，长到好像看不到尽头。消毒水的味道肆意的进入鼻腔，曾有一段时间是天天呆在这种味道中。
那段时间的日子并不好受，身体的痛，心灵的痛。
八月的阳光是那么的毒，猛烈的有些刺眼，医院外墙的爬墙虎被照的反光。树上的知了鸣叫个不停，道路上的车来回穿梭着。
郑教练手里拿着两杯矿泉水向她走来，把开过的一瓶递了过去，陆守言转过头去，看这眼前这位五十出头的男人，虽腰板挺得笔直，但鬓角生出了的一丝白发，心里不禁一酸。
接过水，但并没有喝，水是冰的，瓶身上的水流在掌心，凉丝丝的，另一只手的指甲在瓶盖周围摩挲着。
“郑教练，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要强，怕这个旧伤耽误进入国家队后的训练，担心年龄和身体素质跟不上国家队的节奏。”
郑云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上个月我向老朋友要的国家队训练基地的体检报告和体测要求复印件，以你的各项指标，都符合要求，而且都是优秀，你的体能，力量，技术要领不输别人。”
“那我这个旧伤怎么办。”
“我会给你安排康复治疗，尽最大可能干预一切。”
陆守言低头看向报告，密密麻麻的数据让她实在看的头大，往后看是一个一个绿色的“合格”整齐排列。
“你也知道机会难得，谁又能一直等你？你是有天赋的，经过国家队更专业的系统训练……”
陆守言呼吸越来越重，肩膀微微颤抖，她很少哭，也许是因为长大了，不愿在外人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
郑云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面对未来和亲情，不得不做出选择，人生这条路，从来都不是笔直向前的。
声音有些哽咽。
“那我妈呢？我进了国家队不会和现在一样，想回家就能回家看她，我妈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了，我……”
“你妈妈会理解你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盼着你能成功。”
“我妈她……”
“你要记住，没有永远正确的选择，落子无悔，要相信你当下的选择。人不可能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以你当下的认知眼界去选择吧。”
陆守言将头抵在窗户上，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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