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冬雨淅淅沥沥,好在门窗关的严严实实,一滴雨不曾飘落进来。
炭火越烧越旺,空气中弥漫着松炭香,清新带着轻微甜味,跳跃的火星子倒映在二人眼中。
屋内温暖如春,没有一丝冷意。
方知微眼眸幽深,注视着惊春,妄图从她的脸上找到破绽,可惊春有退缩,反而直面迎上方知微审视的目光。
是了,妻子家中也是世代从医的,虽是从她祖父那辈才来到京中,自是不及方家从祖上就积累的名望,但据说从前在家乡时柳家在治疗风寒方面就颇有成就,而方家则世代主攻跌打损伤的伤症。
方知微虽不爱学医,也知道方柳两家的渊源。
柳祖父家乡遭遇大水,走投无路才带着一身医术来到京城,寻求容身之地,而方知微祖父帮助其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并聘请他来杏雨堂当郎中。
从此已有衰败之势的杏雨堂再次在英才云集的京城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甚至更甚从前。
这也是方仁术为何愿意同意方知微去追求诗情画意的原因,一早就打着让儿子娶柳家女儿的主意,等自己百年之后,医馆还是要托付给儿媳的。
方知微见惊春目光坚毅丝毫没有软弱之意,更有种大不了同归于尽的决绝,再联想到父亲一直让他和母亲好生待她,为此还训斥过刻意刁蛮的母亲。
但十月怀胎生下他母亲向他诉苦,他岂能坐视不理?
方知微再迟钝,也意识到了,惊春不是为了气他才这么说的,她说的是实话。
想明白了一切。
方知微再也拿不出先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明明温暖如春的屋内,他却怀疑他是被丢到荒无人烟的雪地里了吗?
为何周围一件可以遮挡风雪的物件都没用?
为何独留他一人?
他想跑,可腿好似被钉死在了雪地里拔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茫茫白雪吞噬。
惊春见上一刻还在一副施舍姿态劝她去道歉的丈夫此时脸上血色全无,明白他这是信了自己说的话,阵阵爽意涌入心里。
【方知微,我们和离吧】
方知微像是没有听到惊春说的话,一人嗫嚅着: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
【我明天会跟二老说明情况,至于我爹娘那边我来处理】
惊春自认为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给双方都留点体面,毕竟夫妻一场。
惊春转身正要走,却被方知微拽住了手臂,力道之大,让她不可控的踉跄了下。
【我不同意和离,你生是我方家的人,就是死你的牌位要供奉在我方家祠堂,再说了离开我,谁会愿意娶你,乖乖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惊春没想到这厮如此厚颜无耻,从前俊逸儒雅的脸现在看来令人恶心至极,恨从前自己瞎了眼,竟还喜欢过他。
男女力量悬殊,惊春挣脱不开。
思忖一番,只得使用蛮力了。
啪!
这一掌她用了十足的力道,全身都在颤抖。
方知微头被打的偏过去,舌头顶了顶腮,依然不松口拽住惊春的手。
昔日的恩爱夫妻,走到相看两厌这一步,谁也没有料到,惊春真的感到倦极了。
【松手!】
两人对视,眼里早就没了昔日柔情,一个恨,一个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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