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哥们!来嘛好不好!”电话那头的人哀求道,电话这头凌巍冷言拒绝,“不去。”
凌巍低头写着数学题,开着免提听对方嚷嚷,“我妈这些天开心得都把念叨了我一个暑假的期末成绩抛在脑后了,我好不容易有机会溜出来打球,要是你不来就太没意思了!”
“我要在家里陪凌河。”
“凌河那么乖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大不了你把他一起带来嘛!”范泽听见一声模糊的“不去”,似乎是凌河的回答,随后是凌巍嗤笑了一声。
凌巍看了看在一旁看书的凌河,转移话题道,“阿姨最近什么事这么高兴?”
“额......”范泽沉吟了半天,凌巍以为是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家事,正想着转移话题,过了一会才听范泽回道,“就是......她要晋升为包租婆了。”
“嗯。”凌巍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问,“学校体育馆见吗?”
凌巍确认凌河不去打球后,收拾了东西推门出去。
突然地,巧得就像是算计好了似的,下了一层的门恰好开了,一名穿着休闲衬衣的男子接着电话出来。
苏彻:“门口有公交站牌?我昨儿怎么没看到?”
“......”
两人在楼道对视一会,随后,凌巍关好门下楼。
“不用接,这边不顺路的,多麻烦他们,实在找不到我打车去。”
稀奇,不记路的人还知道顺不顺路。在苏彻的声音结束之前,凌巍如此想。
“好了,我这边出发了,挂了哈妈。”苏彻挂掉电话,快步下楼跟上凌巍。
“诶凌巍同学,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公交站牌么?”苏彻没脸没皮地问。
“去哪?”凌巍看他。
“说是703路转22路……”苏彻想了想,补充说:“江畔人家。”
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长得实在有些小气,也难怪苏彻没见着,不过他记得他小时候这公交站牌就长这样了。凌巍与苏彻中间隔了两三个老阿姨,她们用方言交谈着。凌巍不经意听了一会。
“这小伙长这么俊,刚搬来的么?”
“我瞧着也觉得眼生。”
“是不是搬到我楼上的那个?昨晚我感觉楼上有动静。”
“你楼上?你那栋楼不是出过事儿的嘛!那空房都出租多少年了也没几个租客,怎么可能!”
“那可说不得,总有些外地的不晓事啊你说是不是?”
“......”
老妇们叽叽喳喳聊了个半天,公交车来了,尊老的凌巍没跟着她们一起挤,本来也没多少人,凌巍排到了最后,哦不,淡定的苏彻才是最后一个上的车。
车上刚好有两个连着的座位空着,凌巍主动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苏彻没犹豫,坐在了凌巍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等那些老妇人下了车,苏彻才开口问道:“刚刚那些老妇人在讲什么?她们回头看了我好几眼。”
凌巍目光不离窗外的风景,其实窗外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想靠飞速向后的树影携带走他某些思绪,好让他放空脑海,“她们夸你长得帅。”
苏彻脸上的表情有些惊异,但更多的还是怀疑,随后又听凌巍说,“还说你脑子不好使。”
“......”
“房子是程越宁给你找的?”还没等苏彻应声,凌巍接着说,“他脑子也不怎么样。”
“为什么?”
“......没什么。要下车了。”
公交车报站江新二中,凌巍下了车,发现苏彻也站在他身后,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的苏彻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凌巍!”
苏彻闻声抬头,只见一个男生抱着球从江新二中的校门跑来,“就等你了!快进去!”
男生跑近后看到凌巍身边还站着一个不像学生的人,瞧着模样又很好说话的样子,问,“巍儿你怎么带人了?我们两个加里面四个......”
“他不是一起的。”凌巍转过头,跟苏彻说,“去对面公交站牌,可以转22路。”
凌巍指了个方向,“别坐反了。”
苏彻点点头,“多谢了哈。”
“我们进去吧。”凌巍领着那男生往校门走去。
范泽好奇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个帅哥啊?看着像大学生。”
“不认识。来这里找工作的吧。”凌巍跟着范泽来到室内球场,接过范泽传来的球拍了两下,又传给场上的一个人,“你们先!”
凌巍转过身换了球服,而后上场。
东南沿海这边口味清淡许多,相比去一些打着旅游名片招牌菜的网红店,当地人更喜欢在家里做饭吃,真要下馆子,多半会选一些低调又美味的家常小菜馆。
江畔人家在江新县开了十多年,是家老牌烧菜馆。想来是生意兴隆、“财气养店”,这几年从只有一楼临街一层的店面,摇身一变变成双层独栋小筑,二层还含括了一个天台,临江而立。
当然,饭菜的价钱自然涨了些许。不过看在菜品不降反增的份上,当地人还算是捧场。
苏彻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离约定的饭点还有些时间──若非他担心找不到地儿,还为坐公交预留了一些时间,也不至于提前一个小时到地方。
苏彻沿着江边绿道随意逛了逛,散了散身上的公交味。在距离约定时间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他从江边往饭店走去。
“预订的包厢,清风居,请往二楼。”门口迎客的服务员抬手将苏彻带到楼梯边,“上楼左手边。”
苏彻点点头,到了清风居推门一看,只见表哥一家已经到了。
“哟,这还是淘淘么?”表哥眼睛一亮,喜笑颜开,“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苏彻问了声好,无奈地笑,“都多大人了还叫小名,叫人听了笑话。”
表嫂对苏彻笑,逗着她身旁坐在婴儿椅里的小孩,“六六,叫小叔。”
小孩看着两三岁大,拿着两根筷子露齿一笑,拖着奶音,“小叔好——”
苏彻走到小孩旁边坐下,“六六也好。六六几岁啦?”
“仨岁”小孩伸出两根手指头。
表嫂再帮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再过两个月就满三岁了。”
表哥坐到表嫂身边,看着小孩和苏彻,“你这次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爸还说要你请客呢!”
“是是是,”苏彻佯作认输,“下次一定!”
表哥笑了,“开玩笑的,哪能叫你一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小屁孩请,等你赚钱了再好好薅你一顿。我爸他去接奶奶了,看样子快到了。”
“姥姥也来?我妈电话里没说啊。”苏彻惊喜起来。
“老人家想你想得紧,我爸今天特意去接的。哟正说着呢,电话打来了,多半到楼下了。”表哥一看手机,接通后跟着苏彻往楼下去了。
老人从车上下来,一看俩孩子迎上来,先是笑得没了眼,“乐乐、淘淘!”
“奶奶!”“姥姥!”
沈夫人从副驾上下来,“这下好了,‘乐淘淘’聚齐了!”
沈业和锁了车,大手一挥,“咱上去聊!”
“乖孙儿,高得姥姥都看不清了!”梅秀英笑着,苏彻弯腰搀扶着,“姥姥,坐车累了吗?”
“不累,就二十几分钟的路。”老人家年逾古稀,身子骨还健朗,连拐杖都用不上,但乐意让苏彻扶着,操着一口方言问,“你呢?什么时候悄没声回江新的?”
“昨天才回来呢,本来打算今儿去溪岭看您的,没成想我妈一个电话打来说舅舅叫我吃饭呢。”
沈业和笑笑,“这不姥姥也见着了吗?”
“早说淘淘回来,今儿就该在我那吃的,趁我还忙活得动再给你们做一大桌子菜。”
“行了妈,小苏在江新还要待上大半年呢,有的是机会吃您做的菜。”沈业和推开包厢门。
老人家做大锅饭做习惯了,总是控制不好分量,这么一大家子人过去让老人家忙活半天,走了留一堆剩菜,反叫节约惯了的老人头疼。
表哥刚在楼下跟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没做多久,点好的一些菜就摆上桌了,“刚才先点了一些,大家还有想吃的再点。”
苏彻被沈业和拉着往姥姥旁边坐,“今儿这一顿是为你而聚的,点你喜欢的,别饿着了,一会儿你姥姥心疼。”
苏彻点头谢过舅舅,“话说表姐他们呢?”
沈业和转着桌子上的玻璃盘夹菜,“她跟她对象还在北京呢,看样子得年底才见得上一面。”
“欸,淘淘,你舅说你回江新还得待大半年,是怎么,回来找工作么?”梅秀英疑惑道。
苏彻好歹是92名牌大学毕业的,就算再恋家,也不该回这一个小县城找工作吧。梅秀英怕他想不开,多问了一句,“你爸知道你的打算么?”
“没,我只是回来找个实习的。”苏彻抬头看了眼沈业和。
沈业和瞥他一眼,乐了,“你看我做什么?你去江新二中可不是我给你找关系塞进去的,你自己先斩后奏报了个顶岗教师实习,指望我帮你说什么话?”
梅秀英半信半疑地看看两个人,担心两人是做戏给她看。
“姥姥,我保研了,之后学校里没什么事,所以想回江新待半年,离您近一点,也好多去看看您。”
苏彻从小跟着他姥姥姥爷长大,跟老人们感情深厚,自从前年姥爷去世之后,苏彻总惦记着扎根在乡镇老家的姥姥,时不时回来看一眼。
“我也是凑巧听二中的老师说起,了解到二中在招顶岗实习教师,就去试了试。”
虽说自家舅舅就是二中校长,但为了避嫌,苏彻此前从未跟家里人提起过。
“是朱婷吧?”沈业和想了想,“还和你高中班主任联系着呢?”
苏彻点点头。
“也好。”梅秀英终于点了头,“反正我老了,乐意看你们热热闹闹的──那今年是在江新这边过年?”
老年人一年当眨眼过,年头盼着年尾,这才农历七月初便惦记起大年初一了。
苏彻说,“这得看我爸妈……”
“你爸妈也都由着你来。”沈夫人笑呵呵,“正巧我们一大家子都好久没在一块儿过年了,今年热闹一回!”
表哥表嫂也都应和。
一顿午饭吃到下午两三点,被几声闷雷叫停了。
这夏伏天过了,每天这个点总要响几声雷落几滴雨,怕老人家下雨天来回麻烦,所以才约着一起吃个午饭。
这会儿天公敲锣打鼓地催客了,沈业和也没办法,开着车把梅秀英送回镇里去了。
临走时跟苏彻说,“后天下午两点,教职工大会,别忘了。”
“上车,载你一程。”沈少筠带着老婆孩子,拉开车门,“见你都没带伞,一会儿雨下下来了就淋成个落汤鸡。”
沈少筠家住城东,还真让苏彻说对了,其实是不顺路的,隔着一条甬河。不过江新县巴掌大点地,从城东横跨到城西也不过十来分钟。
苏彻下了车,在雅岱小区里数着楼栋和单元号到了家楼下。
却见一个人刚好从楼梯口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凌巍?”苏彻还是有些意外,打了招呼,“好巧,今天总碰见你。”
凌巍不咸不淡地点点头。身后的小男孩盯着苏彻看了一会,而后摆起一副小大人的姿态,“看着我们干嘛?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超市吗?”
“……没礼貌。”凌巍一手揽过小男孩的脑袋,强迫他转了个方向。
“别摸我头,发型都给你揉乱了。”
苏彻看得笑起来,“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刚搬来这边我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
“我就说他也想跟着我们去超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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