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其余所有的一切，是我的世界，所以请你再闪亮一点点，尽管我太平凡」
——《勾指起誓》
难怪之前怎么问李蕊，她都不肯解释为什么要和钟可馨决裂，谭宁以为她是戳到了伤心事难过，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再回忆起那个场景，钟可馨仍然气愤：“你跟她断了是对的，她这种人不值得当朋友。”
就算再怎么说，至少曾经有过的快乐是真的。既然现在已经不再联系，谭宁也不想一直困在过去，附和着点了点头。
眼看只剩一分钟就上课了，两人道完别谭宁回到教室，路过李蕊位置，看见她湿红的双眼，和鲜艳的54分数学。
看来这段时间她过得也不如意。
谭宁内心生出几分感慨，一节物理下课，赵佳瑶叫她：“桌桌，你今晚放学有空吗？”
“有。”谭宁问，“怎么了？”
“就是……”赵佳瑶脸颊薄红，凑到她耳边，“我想去楼上把买的礼物给他。”
谭宁没反应过来：“谁啊？”
“还能谁啊。”赵佳瑶语气羞赧，“那个傻逼呗。”
谭宁：“……杨雨生啊？”
赵佳瑶羞涩点头。
她不是很理解这种称呼，可能是小情侣间的情趣吧。
“行啊。”谭宁爽快点头，“刚好我把零食给枝枝送过去。”
“好哦。”
到晚自习下课，最后一节没有老师过来，放学铃声刚打响赵佳瑶就拉着谭宁往楼上跑。
三个阶段同时放学，楼道间全是往下走回宿舍的学生，两个人紧贴墙壁逆流而上。
谭宁被挤得几番踉跄，磕磕绊绊爬上顶楼。
初三七班教室还亮堂着，杨雨生应该是早就得到了赵佳瑶的消息，两人过去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口张望。
小情侣约会，谭宁没有当电灯泡的兴趣，只可惜阮有枝和贺随已经走了，她把零食放进阮有枝的桌兜，留了张纸条到旁边等赵佳瑶。
教室里还有几个学生在互相讲题，黑板右上角用红色粉笔写着中考倒计时。
两侧墙壁上贴着彩色小组宣言。
谭宁找到秦嘉延的那张，他的字倒是工整，完全看不出主人潇洒慵懒的散漫态度。
别人的宣言要么是一句话，要么是一句诗词，再不济也是个激励人心的四字成语，只有秦嘉延。
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我。
谭宁看不懂他想要表达的含义，目光便不再停留，转向秦嘉延的课桌。
只有一根笔和一本合起来的化学教材。
课桌左上角摆着黑色笔筒，里面的文具却没多少，并且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跟主人张扬的外貌性格一点也不搭。
甚至还没有他同桌贺随的课桌看着平易近人。
至少贺随桌上那根笔是粉色的，还挂了一只滑稽可爱的垂耳兔，旁边还有一个纸折的小花篮。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看完一圈，赵佳瑶也和杨雨生腻歪够了，喊她回去。
谭宁走到赵佳瑶旁边，楼下有巡逻的校领导，杨雨生不敢挨她俩太近，保持一个适当、不招摇的距离。
“你俩回宿舍有事没啊？”
赵佳瑶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
谭宁对上他俩目光：“我也没。”
“那陪我去趟超市呗。”杨雨生嘿嘿笑道，“我牙刷掉厕所了，没东西刷牙。”
谭宁蹙眉嫌弃，赵佳瑶更是直言不讳：“你怎么不把自己也掉进去。”
杨雨生嬉皮笑脸地耍嘴，哄着两个女生陪他到学校超市。
谭宁看赵佳瑶几番欲言又止，理解人家热恋期小情侣，表示自己在外面等。
每天晚自习放学后超市都有很多人，谭宁找了处清净地方，站好。
不知道等了多久，赵佳瑶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谭宁刚走两步，突然余光看见一道模糊又熟悉的身影。
方才她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走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小道上，手里提着明显不属于他的、毛绒绒的小熊斜挎包，而他身侧。
女生高马尾荡出弧度，正仰着头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秦嘉延则始终朝女生那边倾斜身体，应该是为了能够听清楚她讲话。
谭宁僵到原地，连呼吸都顿住。
上次是他的亲姐姐，那么这次呢？
谭宁不愿再往下细想，赵佳瑶找了一圈，终于看见了黑暗处的谭宁。
“你怎么跑这来了，这么黑差点找不到你。”
有外人在场，谭宁只得拼命压住心尖快要溢出的酸涩，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门口人太多了，这里没人。”
“确实哈。”赵佳瑶没发现她的异样，“刚才在里面快给我挤死了。”
正说着，杨雨生也从里面狼狈地钻了出来。
“我靠，人怎么这么多啊。”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手中零食给赵佳瑶谭宁她们两个分了。
谭宁道了声谢，三人开始往宿舍区走。
杨雨生拧开可乐喝了一口，叫谭宁：“诶学妹。”
谭宁看向他：“嗯？”
“你刚才看见你哥没？”
从杨雨生嘴里说出来，“哥”这个称呼只有秦嘉延一个，谭宁心跳无意识加速，垂眸遮住眼中情绪，否认：“没。”
“我还以为你俩碰见了，唉，可惜了。”
谭宁问：“可惜什么？”
杨雨生一副你错过大事，为你惋惜的表情：“你俩刚才要是碰见，你就能看见你嫂子了。”
看见什么？
谁嫂子？
谭宁恍惚中仿佛听见了什么碎掉的声音，尽数插进血肉之中，疼得心脏都跟着颤抖痉挛。
幸好此时天色黯淡，没人发现她表情的不对，赵佳瑶嚼着奶糖随口一问：“谁啊？”
杨雨生道：“秦嘉延啊。”
“哦。”赵佳瑶不太在意，充当吃瓜群众，“他谈恋爱了呀？”
“不知道成没成。”杨雨生高深莫测地，“但是我感觉**不离十了，诶学妹。”
被点到名，谭宁迅速将眼眶酸热感逼回去，可五脏六腑仍然叫嚣着拒不配合，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疼痛难忍。
“干嘛？”
“你今天中午不是还看见了吗？”
谭宁此刻什么都想不下去，神不在焉地，“什么？”
“他给他对象买的东西啊。”杨雨生努力描述，逼着谭宁回忆起来，“就今天午休下课，我不是拿了两大袋子零食吗，那都是秦嘉延买给他对象的。”
“他当时还帮你付钱。”
“哦。”谭宁说，“想起来了。”
赵佳瑶对秦嘉延这种风云人物多少有点好奇，“他对象是你们班的吗？”
“不是。”杨雨生摇头，“他对象初一的。”
谭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初一？”
“对啊，他对象初一的啊，好像还是新转来的。”杨雨生乐滋滋八卦，“我还是第一次见秦嘉延追人，终于有人能治他了！”
谭宁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措无助，她曾经一直以为，除了成绩外，她和秦嘉延之间差的还有一个年级的差距，所以他才会对自己毫无感觉，只当是他妹妹。
可原来。
他只是。
不喜欢她而已。
他甚至可以接受初一的，可以接受比自己还小的，就是不喜欢她。
如果现在赵佳瑶杨雨生不在的话，谭宁敢肯定自己会毫无形象地大哭一场。
她恍惚一路，直到回到宿舍，像往常一样把衣服还给钟可馨，洗漱完躺到床上。
熟悉气味包裹下，谭宁看向枕头边那只蝴蝶结白猫。
透过它，仿佛还能看见那天晚上，秦嘉延笑着对她说——
“我错了，哥哥给你道歉行不行？”
那么温柔，那么耀眼。
怎么能人不心动啊……
谭宁拉开窗户，一把抓起蝴蝶结白猫。
刺骨的风尽数扑到她的脸上，谭宁被吹得清醒几分，舍友猝不及防冻得一激灵，扭头对上谭宁惨白如纸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没事。”谭宁默默把窗户关好了，“我透个气。”
明明扔玩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可还是舍不得。
至少在那天晚上，在那个时间里，他的温柔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谭宁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找到自己的行李箱，打开。
把蝴蝶结白猫玩偶放了进去。
不止玩偶，次日回到教室，谭宁把存放糖纸和秦嘉延Q.Q纸条的那个小铁盒子，还有他给的那些跌打酒、碘伏、创可贴，也在晚自习放学后一起带回了宿舍，和玩偶一样存进了行李箱。
舍友见状还打趣：“这么早就收拾回家的东西啊宁。”
谭宁不愿多谈，顺着笑了笑：“早收拾好回家的时候就不急了嘛。”
“有道理。”舍友点头，“再有三天就回去了，干脆我也收拾收拾。”
三天后育林学子集体过周末，谭宁趁此把那些东西全带回了家，锁进了柜子里。
沈戴倩早已通过校讯通得知女儿进步的消息，又高兴又欣慰，准备了一桌子谭宁爱吃的饭菜。
“多吃点，在学校累坏了吧。”沈戴倩一直给她夹菜，“宁宁照这个劲头进步，二高肯定没问题了。”
谭宁笑了笑，没吭声。
恐怕除了她谁也不敢想。
谭宁真正的目标不是二高，而是那个有他在的一高。
就算他已名草有主，无法再与此并肩，她也还能拼尽全力。
站到和他的同一层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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