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步一步试探你的心,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题,指尖不经意的靠近,期待你的回应,我们在一天一天累积的回忆,关于你每个瞬间都珍惜」
——《对视》
钟可馨话音未落,谭宁心脏蓦地停滞一瞬,接着,细微电流穿过,再以更加剧烈的频率重新复苏。
让她原本残存的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就私心而言,恐怕整个育林中学,没有人比她更想见秦嘉延。
“不知道。”
钟可馨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求求了求求了,让你哥来吧,我真不想上课了。”
她催促谭宁,“快跟我一起拜,说不定你哥你俩有心灵感应。”
谭宁失笑:“唯物主义好吗?”
“偶尔也可以信一信神嘛。”
“哪儿有……”神。
话说一半,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片瑰丽夕阳,她迎光站在秦嘉延的影子里,很长很长,身在其中,不得触碰。
西边天穹像神仙居住的宫阙着了火,他低眸笑着,眼底却不见喜色,只有化不开的痛楚恳求。
温柔,却破碎。
对着她说:我愿你余生平安。
那是他所信奉的神明。
谭宁无意识搓了搓手指,生生将话术掰反,展颜一笑:“希望吧。”
先不说秦嘉延愿不愿意来,单邵建宏怎么能联系到他就是个大问题。
谭宁根本不抱希望。
她连着补了两三天的觉,终于感觉自己状态有所回温,周四晚上给沈戴倩打了通电话,交代自己周五放学的时间。
后面还有人在排队,谭宁没再和母亲多聊,挂了电话出去找钟可馨。
没一会儿钟可馨从旁边超市里面出来了,自然挽住谭宁胳膊:“挤死我了,你猜我在里面看见谁了?”
“谁啊?”
“李蕊和樊湘西。”钟可馨撇撇嘴,止不住的嫌恶,“我真想再举报他俩一次,太辣眼睛了。”
谭宁脚步一顿,扭头惊讶:“之前李蕊谈恋爱是你举报的啊?”
“是啊。”钟可馨大方承认了,“她告我黑状,我举报她,扯平了。”
说完又怕谭宁多想:“我不打小报告的,谁让她告我状,我这是正当防卫。”
“不用给我解释啊。”谭宁压低声音,笑得像只狐狸,“你以为我是什么很喜欢他俩的人吗?”
钟可馨狠狠抱了她一下,说:“对了,我今晚上想洗头发,太油了,不想明天这样回去,显得我好邋遢。”
青春期的孩子正是内心敏感注重形象的时候,谭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想到明天那点虚无缥缈的可能性。
“咱俩一起吧,我也想洗洗。”
育林生活配置不高,宿舍没有热水。
不过现在需要开空调的天气用冷水冲应该也没什么,只是没有吹风机,谭宁用力把头发拧干,不敢碰枕头,只好坐着等头发慢慢晾干。
等到最后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了,闹钟响的时候她整个人还在懵。
谭宁慢吞吞坐起来,不动还好,一动起来太阳穴就像有人在里面敲锣打鼓,突突突的疼。
鼻子也有些呼吸不畅,带着灼热感。
坏了。
肯定是因为昨晚头发湿着吹了一夜空调的缘故,谭宁四肢乏力,缓了几分钟不仅不见好,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钟可馨见她一直呆坐着不动,推了她下:“怎么了?”
“我好像,有点发烧。”谭宁说。
“啊?你别动。”钟可馨把手放到她额头,确实比正常温度高一些,“那咋办,你一会儿去请假吧?”
下午就回去了,谭宁不想再跟邵建宏开这个口:“没事,小感冒挺挺就过去了。”
相处这段日子钟可馨已经摸清楚了谭宁的脾气,于是没再多劝,只说:“你先下去洗漱,我帮你叠被子,咱们提前去操场,你给班主任请假别跑操了。”
谭宁感激道:“谢谢宝。”
“哎呀,客气啦。”钟可馨笑嘻嘻地,“看你长得美我就勉为其难舔一舔吧。”
谭宁被逗笑了,连带着眩晕的脑袋都好像好了点。
舍友在下面听见她俩的对话,忍不住关心:“宁宁你发烧啦?”
“应该是低烧。”
“我班里有三九感冒灵。”舍友说,“我回班给你。”
没等谭宁婉拒,另一个舍友含着满嘴牙膏沫:“我有柴胡,你看你体温高不高。”
谭宁心口发暖:“我太爱你们了。”
“你应该昨天爱我的。”牙膏沫舍友语气惋惜悲怆。
谭宁:“为什么?”
“因为昨天疯狂星期四,我可以顺理成章讹你一顿。”
谭宁:“……”
别的不谈,今年宿舍里的舍友们都挺好,谭宁和她们聊了会儿天,到操场后战战兢兢去和邵建宏请假,正当她还在思考该怎么向邵建宏证明相信自己真的发烧时,对方却只问了她一句:
“有药吗?严不严重?”
谭宁感受了下:“低烧,但是有点乏力头疼。”
“那快回班休息吧。”邵建宏说,“下次不舒服让同学给我带个话就好,早自习撑不住了就趴着睡会儿。”
谭宁有些意外,请假这事他竟然都不犹豫,甚至都不怀疑她是不是装的,也不骂她矫情。
邵建宏拿出手机:“你要不要给父母打电话?还是等医务室开门?”
“不用了老师。”谭宁鼻尖发酸,“我有药的,谢谢您。”
早操这个时间段教学楼几乎没人,谭宁找到体温计测了一下,三十七度六,只是低烧。
舍友跑完操回来给她送来了柴胡和感冒灵,但是教室饮水器坏了,不出热水,谭宁干吃一包感冒灵,暂时没起到什么效果。
身体不舒服,她早饭都没吃,趴在教室补觉。
她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
谭宁茫然抬头,看见邵建宏在她桌子上放了杯小米粥和两个包子。
瞌睡虫瞬间跑了个干净,谭宁连连摆手:“不用的老师,您自己吃吧。”
“生病就是因为免疫力太低,不吃饭肯定不行。”邵建宏不由分说地,“没胃口就喝点粥暖暖胃,我还得值班,先下去了。”
谭宁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老师的暖意,同班一男生目睹全程笑了下,跟她解释:“别感动,这就是邵老师基本操作,他对每个学生都这样。”
谭宁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是复读生。”男生直言不讳,“去年就是他教的我。”
谭宁“哦”了下,回想起之前被李燕霞针对的种种,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原来老师并不都是那个样子的。
她忍着胃里不适喝了半杯小米粥,一上午过去病情倒也没恶化,只是乏力眩晕仍在,提不起精神。
连上课都耷眼垂睫。
午饭她还是没胃口,也不想动。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应该是钟可馨回来了。
谭宁朦朦胧胧的,鼻音很重:“回来这么早。”
“……”
旁边动静消失,须臾过后,身侧这人慢慢悠悠地拖长语调:“也,不早了吧。”
在这个声音响起的瞬间,谭宁浑身血液仿佛陷入了冻结,接着胸口宛如过电般没了直觉,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坐了起来,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在钟可馨的位置,在她面前,近在咫尺的位置。
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此刻就这么好整以暇地坐着,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看着她笑。
“都快一个月了。”
这一刻。
震惊、脆弱、思念、欣喜若狂,各种情绪不分你我先后地接踵而至。
谭宁望向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像在原地经历了一场只有她能体验的过山车,人在前面飞驰,魂魄却远远地甩在身后。
半天回不过神。
似是觉得她的反应有趣,秦嘉延以手支颐,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慢条斯理调侃:“小朋友,哥哥好看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笑脸,熟悉的语调和感觉。
不管隔了多久,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撩动谭宁的所有情绪和感官。
只此他这一个人。
只需要他这一个人,就可以让谭宁瞬间溃不成军。
只有秦嘉延。
谭宁心跳快到震得她胸口又酥又麻,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控制不住,无法将眼神从他身上移开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一片干涩,刺激着眼球分泌出泪水。
“嘉延哥。”缓冲结束,谭宁总算攥回一点身体主动权,强自压下心头惊涛骇浪,佯装平静,“你真来了啊?”
“嗯。”秦嘉延语气慢吞吞的,外人听来欠揍的调子落入谭宁耳中只剩了少年不羁的桀骜轻狂,“大概就是,学习太好的烦恼。”
分别这一个月他变化倒不大,依旧桃眸潋滟,薄唇嫣然。只是头发短了些,堪堪遮住眉毛,面部线条也更加凌冽。
不过漂亮气质却半分不减,微微蹙眉道:“生病了?”
谭宁不动声色平复着心跳:“有点低烧。”
他还是那副兄长的架子:“有药没?”
谭宁摇头。
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秦嘉延语气平淡:“我去给你买点药。”
“低烧而已。”那两瓶柴胡和一包感冒灵早饭后就都没了,谭宁不想刚见面就让他抓到把柄,理不直气不足地,“不碍事的,而且一会儿就回家了。”
她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就,不麻烦你了。”
然后秦嘉延就别开脸没了动静。
半晌,谭宁听见他哼出一声不知所谓的虚音。
秦嘉延垂眸,一侧唇角勾起。
气笑了。
“小鬼,这才多久没见。”
“就跟我这么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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