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蓝了天空,像你给的温柔,我迷失其中,原来这是心动,时间仿佛围着你倒流,没体会够你温柔」
——《星辰不坠落》
午饭中途谭宁想给沈戴倩打电话说一声,毕竟医药费和午饭钱全都是秦嘉延掏的腰包。
这些钱对于工作的成年人或许不算什么,但秦嘉延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高中生。
她不能白占他的便宜。
只是事已至此,谭宁虽不想欠他,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母亲解释。
她总不能说,是秦嘉延专门请假来看自己的,原因就只是——
他把自己当做妹妹。
这样的话说给别人听还行。
用表哥表妹做幌子既能敷衍为什么不同姓氏和为什么长得不像,又能给他们之间的亲近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但现在对方是沈戴倩,是谭宁的亲生母亲。
亲戚这方面她肯定比谭宁知道的要多要详细,根本不可能用一句“他把我当妹妹”来敷衍过去。
思忖间,饭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秦嘉延抽了张纸巾,慢慢擦拭着手指起身:“在这等我会儿小鬼。”
谭宁“嗯”了声。
秦嘉延到前台付好钱,随手将小票丢进了旁边垃圾桶,回去座位时谭宁正在擦嘴唇。
他问:“不吃了?”
谭宁说:“吃饱了。”
“东西都带了吗?”
谭宁看向他手边的药,“不都在你那儿吗。”
“是。”秦嘉延笑了下,“哥哥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
谭宁无视他的挑逗,跟在他身旁出门。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沈戴倩解释,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嘉延哥,我能用你手机给我妈妈打个电话吗?”
闻言,秦嘉延却没立即回答,而是说:“我先送你到校门口,你再跟阿姨打电话怎么样?”
谭宁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回学校?”
“阿姨要是看见你和我在一起,你应该不好解释吧?”秦嘉延给出建议,“我先送你到校门口,你再和她联系。”
谭宁立刻摇头:“不行!”
秦嘉延问:“怎么了?”
“打车费和医院化验买药的钱都是你付的。”谭宁说,“还有这顿饭……我不能这样。”
女孩子抿着嘴唇,一五一十诉说着,秦嘉延垂眸看着她,总算知道了她的顾虑。
“不能怎么样啊小朋友?”
一段时间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些,和她平视时可以双手撑到膝盖,弯腰冲着她笑:“我不是你哥哥吗?”
他语调温柔,像只含情蛊惑的妖精,“哥哥给妹妹花钱天经地义。”
“但是……”谭宁蓦地抬眼,撞入一片温情海洋。
薄薄一片的胸膛几乎要困不住那紊乱失控的心脏,她站在那,心甘情愿被他下蛊。
秦嘉延低低笑了下:“你要实在过意不去。”
“以后再赔给我。”
“行不行?”
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谭宁说不出话来,心里却难受的快要死掉。
她眼圈红了:“我学校还有钱,我先还给你一点……”
“干嘛啊。”秦嘉延轻声一笑,不解歪头,“这么急着想跟我算明账啊小鬼?”
本来谭宁是不想哭的,只是架不住对方是秦嘉延,面对他的时候情绪总会不受控制。
“不是的……”谭宁话有哽咽,“你还……还有钱吃饭吗?”
秦嘉延一怔,抬手,揉了下女孩发顶,“太久没见,忘了告诉你了。”
他一笑,“一高不仅分数高。”
“奖学金也挺高的。”
谭宁听出其中含义,泪意仍在:“真的吗?”
“真的。”秦嘉延说,“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谭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心跳如雷,她多么想就这样抱住他,可是不能。
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太深,掉下去就万劫不复,再也无法与他相见。
谭宁舍不得。
她兀自缓了会儿,强忍着泪意点了点头。
“乖。”秦嘉延语气软得一塌糊涂,“哥哥送你回学校。”
路上谭宁给沈戴倩打了个电话,秦嘉延怕被沈戴倩看见给谭宁带去麻烦,把她送到校门口,不敢停留太久。
“你乖乖在这等阿姨,不要乱跑知道吗?”
谭宁对他哄孩子的语气表达不满:“我又不是没开智。”
“确实不是没开智。”秦嘉延狭长桃花眼危险一眯,“是太不听话了。”
谭宁哽了下,硬邦邦地:“这只是意外而已。”
秦嘉延叹息:“小鬼,好好的。”
他说,“一高去不去都可以,你只要平安。”
可他不知道,她之所以这么拼命,就是为了一高。
贫血可以养,但一高错过就是真的错过了。
他们之间已经横亘了一级,她等不起再一年了。
“嗯。”谭宁咽下满腹苦涩,乖巧道,“我知道了。”
“乖。”秦嘉延笑了下,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谭宁克制住满心不舍,笑着点了点头:“好。”
沈戴倩来得很快,谭宁撒谎药品是在医务室买的,沈戴倩不放心,又带她去另外一家医院做了血常规和尿常规,确保只是单纯贫血并无大碍才终于舒了口气。
当天谭宁回家休息了一晚,次日早餐后才收假回学校。
育林上午第一节课前有20分钟的自习,邵建宏例常查班,进门却看到谭宁:“小宁?什么时候来的?”
“老师好。”谭宁礼貌回答,“我刚到。”
邵建宏点头朝她一招手,谭宁会意跟上。
办公室还坐着两位女老师,邵建宏拉开旁边那把椅子,却没坐。
而是推给了谭宁:“坐下说。”
许是因为带的毕业班,邵建宏总时不时叫人出来谈话。谭宁之前被李燕霞整怕了,第一次单独被邵建宏叫到办公室时下意识要蹲下,但对方却先行一步,给她拉了把椅子。
谭宁受宠若惊,战战兢兢熬到谈话结束,回去问其他被叫走谈话的同学,意外得知邵建宏竟然对他们都是这样。
久而久之同学们都习惯了,谭宁也没了曾经的那种拘谨,泰然自若地道谢落座。
“谢谢老师。”
“来之前吃饭了吗?”邵建宏说话时总自带一股亲切感,像家中长辈关爱小辈般。
很容易拉近距离。
谭宁点头:“吃过了。”
“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没,只是有点贫血。”
“多吃点红枣猪肝调理调理,体育训练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千万不要强撑。”
谭宁心中发暖:“知道了老师。”
“初三就是比较辛苦。”邵建宏叹了口气,拿出成绩单,“五百零六,这分上二高绰绰有余。”
加上实验加试和体育加试一百分,六百零六,确实保底二高。
邵建宏“诶”了下:“昨天是嘉延来接你的吧?”
乍然听见秦嘉延的名字,谭宁几乎是应激反应般,心口一热,指尖无意识微微蜷缩:“对。”
“他在一高怎么样?”
虽没过问他在一高过得怎么样,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谭宁就可以确认。
优秀的人在哪儿都会发光。
她笑起来:“挺好的,还拿了奖学金。”
“嘉延那孩子我教过他,学习特别让人省心。”
邵建宏说着,再次拿过成绩表,“你也很优秀,我看你七八年级成绩不太亮眼,现在都能考五百多了。”
他眼有赞许,“这样保持下去,二高没跑了,说不定还能进实验班。”
在淮北这样分数线比命高的地方,能考上二高已经算了不起了,只要不混,至少能保证住本科。
可谭宁心不在此,曾经她连二高都不敢想,可现在她坐在这里,跟前老师对她充满鼓励希冀,说她保底二高。
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谭宁抿了抿唇,说:“老师。”
她话有犹豫,“您觉得我这个成绩,有希望上一高吗?”
还差几十分。
邵建宏毫不犹豫:“当然有啊,这不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吗。”
“但我觉得有些困难。”谭宁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将自己的焦虑表现出来,“我现在已经拼尽全力了,但每次都是五百出头……”
“我感觉。”
“好像有点不太可能。”
话音落下,办公室只剩下了两位女老师办公的声音。
良久,邵建宏问:“咱们上篇周记写了什么?”
话题岔得太快,谭宁愣了下,接道:“不是自命题作文吗?”
周记本子就在旁边,邵建宏找到谭宁那本,翻开:“你还记得你的题目是什么吗?”
谭宁一愣。
邵建宏把摊开的本子推到她跟前。
笑着替她做出回答。
“蝴蝶飞过海洋。”
“看。”邵建宏说,“谭宁,你已经给过自己答案了。”
蝴蝶虽柔弱,却有着破茧跨越天堑孤注一掷的决绝。
谭宁眼睛蓦地一阵酸软,但并没有难过,反而胸腔被前所未有的未知力量占满。
原来她早已在不觉间,为自己做出了最好的回答。
邵建宏静静等她缓过情绪:“小宁,心中有目标就不要再去想其他的,任何阻碍你的磨难,都是你未来破茧的勋章。”
“你还年轻,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说:“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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