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天,同往常一般,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燥热的,带着夏末咸湿的味道。
昨天新生报到,大概熟悉一下校园领取军训服装后,今天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军训。
一整个夏天,黄澄除了每天必要的去医院和锻炼外,其余时候都待在家里当树懒,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导致现在刚站在太阳底下就感到一阵晕眩,汗液顺着额头往下流,在眼旁徘徊周转。
她费力睁开被太阳直射的双眼,偷偷隔着帽子去瞅站在旁边神情严肃的教官,随后又像做贼般转动眼球滴溜溜的观察四周。
她站在女生队伍的最后一排,后面紧靠着男生,彼此相邻的距离都很近,稍微动一下就可以碰到对方。
几番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执行在心底里那个刚刚成型的计划,手蜷起来握紧,黏湿的汗液不断地从脸颊滑倒脖子里,和军训服缠成一团。
“后排的那个女生,眼睛不要四处看,再这样罚你站到前面来。”教官粗犷的嗓音提醒道。
黄澄心虚的扣着裤缝,胸口被晒得发闷,一呼一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啊,真是要命...怎么会有军训这种鬼东西。
她在心底默默吐槽。
余光再次追随着教官的一举一动,在他转身之际,腿一软准备向没有人的空隙倒时,突然不小心踩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散开的鞋带,身体不受控制直直向正后方倒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条件反射地张开双臂像刚学飞行的小鸟一样扑棱,依靠自身强大的平衡能力稳住了。
“嘭!”一声巨响的同时,地面上的尘埃也被激荡起来,漂浮在空中。
黄澄被吓得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看不清脸的男生被自己撞得半倒在地。
她立马反应过来此时这糟糕的情况,说时迟那时快,在教官转身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和那个倒霉的被她连累的男生一起。
听见声响,同学们的视线朝这边聚拢,教官也大步走过来,声音急切:“怎么回事?怎么摔倒了?”
黄澄动了动脚,一声微弱的叹息从后面传来。
“嘶——”注意力被拉扯到一旁,看见自己脚下有一只关节粉白的手。
猛地收回腿才继续回答教官的问题:“刚才我鞋带不小心开了,把自己和这位同学绊倒了。”
说着看似不经意地揉刚才故意在地面碎石上磨红的手腕。
“严重吗,需不需要去医务室?”教官的目光自然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发现她胳膊上有一大片红痕,看着有些惨烈。
“有点痛,这位同学看着也伤得不轻,我和他一块去吧。”对于不小心被自己牵扯进来,并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的同学,黄澄心里感到十分抱歉,决定带他一块逃离这该死的军训。
她伸手去扶那位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男生,却被对方一把甩开,清澈冷淡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别碰我。”
他自己扶着地站了起来,殷红的桃花唇瓣在帽檐下漏出,瓷白的面部沾染了些灰尘,一张漂亮臭脸就这么出现在了黄澄面前。
他抿着唇神情不悦:“教官我的腿在流血,得去趟医务室。”
教官低头看了眼,墨绿色军训服被浸透混染成黑色,一汩鲜血顺着腿流到脚踝。
“一个人能行吗,需不需要别的同学陪你去?”教官见他伤得不轻,关心的说道。
“教官,我,我可以和他一起去的,我只有左胳膊受伤了,右胳膊可以搀着他走。”黄澄举着她那磨红的左胳膊凑到教官眼前。
“那就你俩去吧,小心点。”对着他俩说完,目光又转回班里同学,语气严肃,“剩下的同学继续站军姿,给我站好,故意摔跤晕倒什么的我都能看出来,藏好你们那些小心思!”
这边得到教官准许后的黄澄和那个被她连累的男生一起慢步走着,刚才伸手想把他扶起来被果断拒绝,现下黄澄也不太好再去碰他。
“那个,对不起啊,你的腿要不要紧,我没想到会连累你。”她咧着嘴,声音放轻。
旁边那个男生和黄澄拉开一定的距离,头也没回,自己一瘸一拐的走着。
她尴尬的舔着嘴唇朝他走近:“我叫黄澄,这样吧,以后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去给你抢饭,你只需要给我市场价一半的劳务费,这个赔偿行吗?”
男生原本屏蔽她的存在自己走着,听到如此荒谬的言论,像猫一样的眼眸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到底是谁该给谁钱啊?
鉴于不想和她牵扯过多,他抿唇压下了自己心里的吐槽。
“不行吗?同学我把你背过去吧。”黄澄见他走得难受,又看了眼他像幼兽般纤细的四肢,觉得自己能行。
听见这话,气得身边的人脸色涨红,瓷净的脸庞染上红晕,像春日黎明盛开最艳的花:“我叫言和年,不需要你背,自己可以走!”
“哦...那言同学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看见他这个样子,黄澄突然想到姥姥家里那只坏脾气布偶猫。
“离我远点就好。”言和年说话闷闷的,还带着感冒未完全好的鼻音。
黄澄往旁边移了两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这样可以么?”
他扭脸看了一眼,没说话。
两人一路无言的走到了医务室,正巧校医刚闲下来。
“这是怎么了?”她一眼就看出言和年走姿不对,“怎么是自己走来的,先坐在一旁的床上吧。”
他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床,又低头瞅了瞅凳子,最后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小瓶酒精,在凳子周围喷一圈又抽出几张纸擦干净后才坐下。
黄澄站在一边看了他整套动作,眉头不紧皱起。
这孩子怎么可以挑剔龟毛。
“先把裤子挽起来吧,清理下伤口,一直盖着会感染的。”校医以为黄澄是陪着来的同学,从柜子里拿出碘伏棉球后才看见她胳膊上那一片红痕,接着道,“同学你也受伤了吗,除了胳膊还有没有别处擦伤?”
“没有没有,我没摔倒,就是胳膊被石子磨到了,涂一下碘伏就行。”黄澄连忙摇头。
旁边正在小心翼翼挽裤腿的言和年听见她的话,嘴紧紧抿成一条线,微卷的头发耷拉在额前。
他咬住下唇,手上动作轻柔,全神贯注的盯着伤口附近,像是在拆炸弹,仿佛一不小心某块皮肤就会连着布料一起被撕扯下来。
“行,那你先坐这吧,我给你简单消下毒再处理那位同学的情况。”
校医拆开一次性无菌换药包,把碘伏倒在棉球上,来回擦拭三次后就处理好了:“同学你这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回去了,注意不要让伤口碰水。”
黄澄一听得回去,脑中立刻警铃大作,看向还在挽裤腿的言和年:“老师我和他是一起来的,教官说让我把他平安带回去。”
言和年余光扫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说道:“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老师是我害他摔倒的,心里非常痛苦,一定要等确认言同学没事才能放心回去。”她说着捂住自己的胸口作心痛模样。
闻言,言和年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怒视着她,手下力道一紧,撕扯着伤口的皮肉,裤腿被直接挽到了大腿处。
“嘶——”他疼得轻呼出声,感受到身边那人的存在,心里恨牙痒痒。
到底是谁在克他,最近比之前更倒霉了!
校医看出了黄澄的小心思,没再说话,专心的给言和年处理伤口。
他的伤口有些严重,清洗后止住血,又擦碘伏贴上敷贴后才算简易的处理好。
“你的也是,伤口不要碰水,两天后来这里换一次药。”校医仔细叮嘱交代后,就去照顾新来的学生了。
留下他俩在这面面相觑,黄澄内心愧疚尴尬的移开视线,眼神四处乱转的看天花板和地面,言和年则憋着一口闷气,像个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河豚。
一直待到临近中午,听见远处有学生喧哗吵闹后,他们两个才离开。
黄澄看着行动不便的言和年,开口询问:“要我帮你打饭吗,第一次可以免费。”
不知为何,短暂的相处下来,言和年发现她一开口就能把自己气到。
他果断拒绝:“不用,我自己带有便当。”
说完和黄澄拉开距离,走向了和食堂相反方向的宿舍。
她站原地看了他一会儿,撇撇嘴,也扭头离开了。
食堂离医务室很近,不需要跑着和其他学生抢饭,实际上她也懒得跑那两步,来晚了去没人的窗口也行。
不过她一向比较好运,到食堂时还没有几个学生走进来,她环视一圈,刷卡买了比较合自己胃口的话梅排骨煲仔饭。
悠哉悠哉坐在窗边吃完就去教室午睡了。
下午言和年请假没来,温度也没那么高,教官人性化的让他们走到树荫下站军姿,有风吹来时,一切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泽华中学高一不强制学生住校,所以军训结束后走读的学生就直接回家了。
按照惯例,开学前几天来接学生的家长几乎可以把学校门口的路堵死,早上出门时黄澄说自己坐公交回家就行。
可惜邵明非得赶回来接自家女儿高中正式开学后的第一次放学,导致原本可以早点回家的她,现在得站在校门口等自己心细的老父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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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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