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良辰,苏家别墅乃至整个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皆被铺天盖地的正红色笼罩。中式婚礼的盛大与隆重,彰显着苏氏医药对这桩婚事的极度重视。锣鼓喧天,笙箫齐鸣,宾客如云,政商名流、医界泰斗、远亲近邻齐聚一堂,脸上无不挂着或真或假的祝福笑容。
周砚辞身着绯红杭绸直缀,金线绣着祥云蟠龙,长发以玉冠束起,长身玉立,丰神俊朗。他面容沉静,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唯有细看,才能发现他眼底深处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日操劳与同命契带来的隐痛,在如此喧闹的场合下,似乎被放大了些许。
新娘房内,更是极尽奢华。苏念囡凤冠霞帔,珠围翠绕,镜中的她美得惊心动魄。然而,那精心描绘的黛眉之下,一双杏眸却闪烁着不安与一种近乎执拗的光芒。林晚晴和几位女性长辈围着她,啧啧称赞,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囡囡,今天真漂亮!砚辞看呆了才好呢!”赵慧拉着她的手,真心实意地高兴。苏念囡弯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赵阿姨,砚辞哥哥……他今天开心吗?”“当然开心!娶到我们囡囡,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赵慧连忙保证。可苏念囡心中的那根刺,却因为这场面浩大、因父亲昨日那句“此举定能让集团那些老人看清形势”而扎得更深了。这盛大婚礼,在她看来,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股权交接”仪式。
迎亲环节,试探初现。
周砚辞带着迎亲队伍,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来到闺房门前。按照习俗,女眷们要拦门讨红包,热闹一番。门内,苏念囡的一位表姐笑着喊道:“新郎官,想接走我们囡囡,光有红包可不行!得说说,以后家里谁做主?”周砚辞隔着门,声音清朗带着笑意:“自然事事以囡囡为先。”众人哄笑叫好。就在这时,门内传来苏念囡清晰却带着一丝娇蛮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光说不行!砚辞哥哥,你发誓,以后你的医馆、你的一切,都归我管!你不准私自见女患者,不准对别人笑,更不准……心里想着别人比我还重要!”门外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笑声,只当是新娘子娇羞可爱的玩笑话。周砚辞却心头一紧,听出了她话语里隐藏的不安和试探。他毫不犹豫,声音沉稳而郑重:“我周砚辞在此立誓,此生所有,尽归于你。医馆是你的,我是你的,目光所及,心之所向,唯你一人。”他的承诺掷地有声,终于哄得里面开了门。
婚礼仪式,暗流涌动。
礼堂之内,红烛高燃,宾客满座。周砚辞的叔叔,市一院心外科主任周明远,与姑姑周雅茹坐在主桌一侧,看着台上璧人,面露欣慰。周明远低声对妹妹说:“砚辞这孩子,重情重义,只是……往后辛苦他了。”周雅茹点头,目光中带着对侄子的怜惜。
集团几位大股东和元老坐在另一侧,交头接耳,眼神中带着审视与算计。“苏总这步棋妙啊,用一个‘赘婿’名分,既绑定了周家的医术资源,又给了未来继承人名分,稳住了局面。”“就看这周砚辞,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么有本事,能扛起苏氏了。”这些低声议论,偶尔飘到坐在稍后位置的苏念囡耳中,像针一样刺痛着她。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红绸,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却扇!”赞礼官高唱。周砚辞轻轻移开遮在苏念囡面前的团扇,露出她倾城的容颜。四目相对,他看到她眼中氤氲的水汽,以及那水汽之下,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和审视。“结发!”两人各剪下一缕发丝,缠绕放入锦囊。苏念囡却突然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砚辞哥哥,这结发,是结的你心甘情愿的发,还是……结的苏氏集团的发?”周砚辞瞳孔微缩,心口的闷痛骤然清晰。他握住她的手,力道微微加重,目光沉静如深潭,一字一句:“结的是周砚辞与苏念囡,生死不离的发。”他的回答无懈可击,却并未完全驱散苏念囡心中的阴霾。
婚宴敬酒,掌控欲彰。
婚宴开始,周砚辞携苏念囡向宾客敬酒。他体贴地为她将酒换成温水,细心为她布菜,举止间满是呵护。当敬到周明远这一桌时,周明远笑着拍拍周砚辞的肩膀:“好小子,成家了!以后就是大人了,既要顾好小家,也别放下医术,医院那边,叔叔还等着你过来交流呢。”周砚辞恭敬应下:“叔叔放心,砚辞不敢懈怠。”苏念囡却突然挽紧周砚辞的胳膊,半个身子倚靠在他身上,对着周明远甜甜一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周叔叔,砚辞哥哥现在要好好照顾我呢,医院那边,怕是不能常去了哦。他的医馆,以后我也要帮他管的,可不能太累着他。”周明远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只当是小姑娘撒娇依赖:“好好好,都听我们囡囡的。”周砚辞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和她话语中的宣示意味,心中无奈叹息,面上却依旧温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默许。
敬酒到集团元老那一桌时,一位与苏宏远关系密切的李董事,笑着对周砚辞说:“砚辞啊,以后就是自家人了!集团旗下那几家新建的医院,项目正好,改天来叔叔办公室,详细聊聊?”周砚辞正要客气回应,苏念囡却抢先开口,笑容明媚,话语却带着锋芒:“李叔叔,砚辞哥哥刚接手家里的事,还在熟悉呢。而且他主要是做中医传承,西医医院的项目,不急在这一时吧?爸爸说了,让他先安心陪我一段时间呢。”她的话,既抬出了父亲,又划清了界限,直接将周砚辞与集团核心业务暂时隔开,掌控欲显而易见。李董事脸上笑容僵了僵,打了个哈哈便过去了。
周砚辞全程配合,无论苏念囡如何“宣示主权”,如何将他与外界隔离,他都微笑着应承下来,没有一丝不耐。他甚至在她因紧张和情绪波动而微微心悸时,第一时间察觉到,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轻轻握住她的手,渡过去一丝温暖平和的气息,低声安抚:“囡囡,我在。”
然而,他越是这样包容,苏念囡心中的那个念头就越发清晰——他是不是因为那份“协议”,因为苏家的权势,才如此隐忍顺从?他真实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深夜,洞房花烛。红烛摇曳,满室生辉。苏念囡卸去繁重头饰,坐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边,看着走向她的周砚辞,突然问道:“砚辞哥哥,今天我对你叔叔、对李叔叔那样说话,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懂事?让你没面子了?”周砚辞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她,目光柔和而专注:“不会。我的囡囡怎样都好。”他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只要你开心,其他都不重要。”“真的吗?”苏念囡抓住他的手,紧紧贴着自已的脸,眼神执拗地追问,“如果……如果我以后更‘不懂事’,更‘过分’呢?你也会一直这样纵容我吗?”周砚辞望进她不安的眼底,看到了那深处隐藏的、对爱与真心近乎偏执的渴求。他心中酸涩,知道这一切都源于那个无法言说的误会。他无法解释,只能给予更多的耐心和爱意。他俯身,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如同烙印。“真的。”他抵着她的额头,气息交融,声音低沉而蛊惑,“无论囡囡做什么,我都纵容。因为,你是我的命。”
红毯之上的誓约,在世人眼中是爱情的见证。而在苏念囡心里,却成了试探真心的开始;在周砚辞这里,则是用更深沉的隐瞒与包容,去守护一个脆弱而多疑的灵魂的开端。病娇的藤蔓,已然缠绕上婚姻的枝干,而滋养它的,正是那不被知晓的、以生命为代价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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