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辰月走出电梯间,从单元门”出去的一瞬间,雪地里的阳光突然炸开,白花花的光刺得她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满眼都是晃荡的白,太阳的反光在雪地上滚来滚去,她的视线跟着那些光漂着,脚像钉在原地,不知道该抬向哪片雪,也不知道这一片亮得发晕的世界里,自己该何去何从。
世界大得像个空盒子,没一处能盛下她。
魏辰月跟着徐怡卿走了几步,对方的脚步忽快忽慢,像被风推着的落叶,显然也没个方向。
她的步子也跟着迟疑起来,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响,却像踩在棉花上,发不出一点实在的力气。
零下二十多度的风卷着雪粒往领口里钻,毛衣和呢子大衣之间像灌了冰,冷意顺着脊椎往下滑。她看见徐怡卿在不远处停下,背对着她,肩膀微微垮着,像被什么东西压弯了似的。
她也跟着停了,没敢再靠近,转身靠在旁边的栏杆上。
她靠着栏杆,金属的凉意透过薄薄的呢子大衣渗进来,像细针一样往骨缝里钻。里面那件毛衣不够厚实,风从领口袖口钻进去,贴着皮肤爬,让她下意识往栏杆上靠得更紧些,却只换来后背一片更沉的冷。
魏辰月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电源键,纯黑的屏保亮起来,像块吸走了所有光的墨石,映出她那双漠然又疏离的丹凤眼。
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解锁后点开的是错题本软件,密密麻麻的批注和红笔标注的解题步骤挤满屏幕,可那些本该烂熟于心的逻辑链条,此刻却像被冻住的水流,在脑子里卡得死死的。
她应该去慰一下徐怡卿,至少应该说点什么。
但她不会,她宁可不说。
所以她只是靠在栏杆上,看着十二点十分张秋萍发来的语音转文字,她没有听语音的习惯,听了闹心。
“你他/妈怎么下那么重的手啊你个死/白眼狼,那可是你爸啊”
“你爸气胸了要做什么胸腔……闭式引流,你管你那个……宋静宜,要点钱,两万”
“你爸住三天院,你明天早上八点做饭送过来,反正明天一天就放假了别去了”
然后下面是大段的催促加上谩骂。
张秋萍仗着魏辰月多次拒绝和宋静宜回家,放心大胆地侮辱她。
“没钱,没饭,饿死算了”
“死了最好”
魏辰月发了这两条消息就把张秋萍拉黑,然后切换小号看着张秋萍在家族群里破口大骂。
家里的亲戚比张秋萍精一点,没有跟着大骂,张秋萍骂了半天不见有人吱声,自觉无趣停了下来。
一股陌生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不是愤怒,不是委屈,是像冰面裂开时迸出的火星,带着点烫,又带着点松快的麻。
舒心了。
她的脸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皮垂着,遮住眼底翻涌的热流,只有嘴角绷得比平时更紧些。
魏辰月微微抬了抬眼看向徐怡卿,没笑,没怒,连睫毛都没颤一下。那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快意,藏在她纹丝不动的眉梢下,却在扫过徐怡卿的刹那,像被极轻的风拂过湖面,只漾开一丝几不可见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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