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许嘉言正趴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画草图，沈倦被老师临时叫去讨论项目了。
他咬着笔杆，对着设计图上那个怎么看都像违章建筑的模型发愁，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他对面坐了很久。
“这个悬挑结构的比例不太对。”
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许嘉言抬头，看见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正微笑着看他，对方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干净儒雅，看起来有点眼熟。
“林栩学长？”许嘉言惊喜地睁大眼睛，“你回国了？”
林栩，比许嘉言大两届的建筑系学长，当年是系草兼学霸，许嘉言大一刚入学时没少受他照顾。
最重要的是——许嘉言曾经暗恋过他整整一个学期！
“去年就回来了，嘉言，好久不见。”
林栩自然地走到他身边，拿起他的草图，“这里，如果把这个支撑点往左移三公分，受力会合理很多。”
许嘉言凑过去看，忍不住感叹：“学长还是这么厉害！”
“是你进步很大。”林栩看着他，眼神温柔，“听说你现在是班里前几名？”
许嘉言立刻开始嘚瑟：“哪有啦～也就是偶尔拿个奖学金，设计作业偶尔被老师当范例，竞赛偶尔拿个小奖……”
他每说一个“偶尔”，尾巴就翘得更高一点，要是沈倦在场，肯定又要说他"孔雀开屏"了。
想到沈倦，许嘉言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果然，收到了沈倦发来的消息：
「宝宝，老师临时要改方案，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委屈.jpg」
许嘉言撇撇嘴，回复：「知道啦～你要记得吃饭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刚放下手机，就听林栩说：“晚上有空吗？好久不见，一起吃个饭？”
许嘉言想到沈倦要加班，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挺无聊，而且学长以前确实帮过他很多，于是爽快答应：“好啊！确实好久没见了，当初一直想感谢学长来着呢！”
林栩笑笑，揉了揉许嘉言的脑袋说：“有什么好感谢的，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
时光仿佛倒流回两年前，许嘉言还是个刚入学的小萌新，那时候的林栩已经是建筑系的传奇人物，不仅成绩优异，设计的作品还拿过全国大奖。
那天也是在图书馆，许嘉言咬着笔杆，对着摊开的高等数学课本愁眉苦脸。大一新生的他，此刻无比后悔选了建筑系——这数学难度是想要谁的命啊！
“这里的积分要用换元法。”
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许嘉言抬头，逆光中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站在桌前，对方戴着金丝眼镜，眉眼温柔，正微笑着看他。
“学……学长..……”许嘉言认出这是建筑系大三的林栩，开学典礼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大学霸。
林栩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拿过他的草稿纸：“你看，这里令t=√x，然后……”
他修长的手指在纸上演算，许嘉言看着看着就走了神，学长的手真好看，骨节分明，握笔的姿势特别优雅。
“听懂了吗？”林栩转头问他。
“啊？哦！懂了懂了！”许嘉言猛点头，其实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从那以后，许嘉言就开始了他的"偶遇"大计。
这天早上许嘉言顶着鸡窝头冲进食堂，差点撞到人。
“小心。”林栩扶住他，看了眼他凌乱的衣领，“又睡过头了？”
“学长早……”许嘉言不好意思地整理衣服，内心疯狂OS：啊啊啊为什么每次最邋遢的时候都能遇到学长！
林栩把手中的纸袋递给他：“多买了个牛角包，给你。”
“谢谢学长！”许嘉言受宠若惊地接过。
那是许嘉言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牛角包，外皮酥脆，内里柔软。后来他才知道，那是食堂每天限量供应的招牌，要排很久的队才能买到。
从此，牛角包成了许嘉言心中的白月光——字面意义上的白月光。
某天下午许嘉言对着桌上的一堆材料发愁——他的第一个建筑模型做得歪歪扭扭，像被车碾过一样。
“这里要先用定位线。”林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教他如何切割板材。
许嘉言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心跳得飞快。
“学长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林栩轻笑，“每次你遇到难题，都会躲在这里。”
那个下午，林栩手把手教他完成了人生中第一个建筑模型，虽然最后成品还是有点歪，但许嘉言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至今还珍藏在他的储物柜里。
“我不学了！”许嘉言把笔一扔，趴在桌上装死，“这些规范条款根本就是在为难我胖虎！”
林栩被他逗笑，合上书本：“那休息一下，带你去看个东西。”
他带着许嘉言来到天台，夜空中有星星在闪烁，晚风轻柔。
“看那边。”林栩指着远处一栋在建的高楼，“那是我参与设计的第一个项目。”
“哇！学长好厉害！”许嘉言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星星。
林栩转头看他：“你以后也会很厉害。”
“真的吗？”
“嗯，因为……”林栩顿了顿，“你很有天赋。”
许嘉言当时没听懂那句话里的深意，只顾着为学长的夸奖开心。
“想什么呢？”林栩的声音把许嘉言从回忆中拉回来。
“啊！想起以前学长教我做模型的时候..……”许嘉言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时候我什么都不会，多亏了学长。”
林栩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我说过你很有天赋，一点就通。”
“学长现在在哪里工作啊？”许嘉言好奇地问。
“在建筑设计研究院。”林栩温和地说，“去年回国后就一直在那里。”
“哇！好厉害！”许嘉言眼睛亮晶晶的，“那可是我们系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你也可以的。”林栩温柔说道。
＊
林栩选了一家高端日料店，环境雅致，价格不菲。
“学长太破费了吧？”许嘉言看着菜单上的价格，暗暗咂舌。
“难得重逢，”林栩笑着给他倒茶，“你比以前更耀眼了。”
许嘉言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猛喝茶。
吃饭期间，林栩表现得格外体贴，不停地给他夹菜：“尝尝这个寿司，是你以前最喜欢的。”
“学长还记得啊？”许嘉言受宠若惊。
“当然记得，”林栩看着他，“你的一切我都记得。”
这话说得许嘉言耳朵有点发热，赶紧转移话题：“学长在研究院工作忙吗？”
“还好，”林栩轻轻搅动着咖啡，“就是经常要加班，不过……”
他顿了顿，看着许嘉言：“比在国外的时候好多了。”
许嘉言突然想起当初他偷偷织了一条围巾，准备在圣诞夜向学长表白。
他等在林栩常去的咖啡馆，手里紧紧攥着礼物袋，等了两个小时，等来的却是林栩要出国的消息。
许嘉言默默把围巾塞回包里，第一次体会到失恋的滋味。
后来林栩出国，许嘉言把那团毛线拆了，织成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熊，塞在衣柜最深处。
＊
吃饭期间，林栩状似无意地问：“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前段时间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你分手啦？”
许嘉言立刻来了精神：“我们早就和好啦！那是第208次分手，当天晚上就和好了！”
林栩的笑容淡了些：“第208次？你们经常分手？”
“也没有经常啦～”许嘉言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主要都是我提的，他从来都不答应～”
“听起来……他很包容你。”
“那当然！”许嘉言开始滔滔不绝地炫耀，“我作天作地他都不生气，还会给我做早餐、帮我画图、我半夜想吃烧烤他都会去买……”
他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夸沈倦，赶紧刹车：“啊，对不起学长，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不会。”林栩看着他，“你很幸福。”
“嗯！”许嘉言重重点头，“超级幸福！”
晚餐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他们走出餐厅，夜色温柔。
“今天很开心。”林栩看着他，“下次再约？”
“好啊！”许嘉言笑得眉眼弯弯，“下次我把我男朋友带着一起，去学校后门那家超好吃的烧烤店！”
“我送你回宿舍吧。”林栩绅士说道。
“不用不用，”许嘉言摆摆手，“我现在没在宿舍住，我和男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
“是吗？”林栩看不清表情，“那还挺方便的，”他顿了顿，“那你住哪儿，我送你。”
许嘉言看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便点点头，“那麻烦学长了。”
“不麻烦，正好顺路，上车吧！”林栩打开副驾驶车门，用手挡在许嘉言头顶。
＊
“今天真的谢谢学长款待，那家餐厅的甜点太棒了！”许嘉言满足地眯着眼，像只被顺毛的猫，还在回味刚才的熔岩巧克力蛋糕。
“你喜欢就好，”林栩侧头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温柔，“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甜食，以前在图书馆画图，总要备着一包糖。”
许嘉言有些惊讶：“这你都记得？”
“关于你的事，我记得很多，”林栩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进夜风里，“记得你第一次做模型手忙脚乱的样子，记得你为了赶图在模型室通宵，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在课堂上打瞌睡……”
许嘉言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哎呀，学长快别说了，我的黑历史你倒是记得清楚。”
“不是黑历史。”林栩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他，“是很可爱的回忆。”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让许嘉言莫名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快走几步到了小区门口。
“我到了，学长，”许嘉言转过身，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谢谢你送我回来。”
林栩看着他站在暖黄色路灯下的身影，柔软的发丝被镀上一层光晕，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比身后的霓虹还要璀璨。
他心中一动，那句盘桓了一晚上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嘉言，其实我……”
“嗯？”许嘉言疑惑地歪了歪头。
看着眼前人全然信任且毫无杂念的眼神，林栩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没什么，快回去吧，看你进去我再走。”
“学长你也快回去吧，路上小心！”许嘉言朝他挥挥手，转身轻快地跑进了小区大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楼宇间。
林栩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独自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微弱的火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好像有些事，错过了就是永远错过了。
而此时楼上的沈倦站在落地窗前，眼神晦暗不明，屋内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像一具幽灵。
下章男鬼登场 公主你……保重[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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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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