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又响了起来,“陪我看月亮”
少年拉扯着旁边男人的胳膊,扬起来对他甜甜一笑,男人有些不情愿却又极其配合地跟着少年走,和他在圆柱子旁坐下。
两人相视一笑,不谋而合地抬头,观察着月色。
沈砚之扒着树干,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窥探着别人的幸福。
幸福这种事,身为月老实习生的他从来没想过。
也正是这层身份,他不敢想。
少年侧头靠在男人厚实的肩膀上,喃喃着,穿插着欢声笑语。
男人低头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少年的睫毛浓又密,下面是双乌黑的眼睛。
他收起眼神时,无意往沈砚之站的那颗树边扫了一下,拦上身旁人的胳膊。
沈砚之眼神立马躲闪,探出的半个脑袋迅速收回,背靠着树,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脑袋往后仰,闭着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
睁眼,他又直挺挺地站在谢景和面前。
他眨眼间看到的世界,是他做的一个梦?
还是他误食了菌子,不小心产生了幻觉。
可依旧跳动的心脏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他所看到的一切,是真的。
还有男人看到他的眼神,似乎在警告他——我早就知道你在那。
沈砚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凌厉的眼神,让人忍俊不禁地感到害怕。
突然,他才发现谢景和正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盯着他,半流不流的眼泪被框在内。
上唇微微颤抖,眉毛配合着贴近上眼皮,好不惹人怜爱。
沈砚之皱了皱眉,出声打断他的表演,“收起你那副表情,大男人,装的什么劲。”
虽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向前移了步伐,面上一脸嫌弃,泛红的耳尖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谢景和不言语,盯着他的动作直到坐下,眼神才不自然地往下瞄。
沈砚之坐下时刚好挨着他,又觉得不对,屁股挪了一厘米,手耷拉在腿上,脚有规律地点着地面,稍来缓解不自然。
他没瞅谢景和,余光也不敢去看,在他的角度,好像只要看旁边的人一秒钟,就会立马被发现。
明明什么也没做,心虚感却将他围的水泄不通。
谢景和突然开口,“你的脚有那么好看吗,盯十分钟了。”
“啊?”沈砚之的思绪被搞到九霄云外,涣散的瞳孔聚焦,定位在谢景和那张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脸上,下嘴唇和上嘴唇的距离能塞下一个红苹果,紧接着就是瞪大的双眼。
不过,这些表情只在他脸上存在了一瞬就消失殆尽了。
他绝不允许自己失态。
不论何种情况。
沈砚之眉毛拧成个川字,接着高傲地说道,“我惜时如金,能陪你浪费时间,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的食指按在谢景和锁骨上,透过指间,脑海中似乎能幻视到层层衣衫下,锁骨是怎样地凹陷下去,后膀又是怎样的凸起。
沈砚之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和谢景和有些接触。
莫名其妙的想法,
……
喷射而出。
止都止不住。
不能再想了。
他转而微弯指节,换第二个突出的关节抵在上面,用力往后顶了顶。
“你很像一个人”谢景和突然开口,握住了他的手。
“他很像你”他直勾勾地盯着,沈砚之觉察到,投射来的目光,除了对他的审判、对他口中的他的怀念,还有星光在闪烁。
泪光吧。
只是在夜里像星光点点。
我早就知道,他很思念那个“他”。
可为什么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是后来被人间染上了颜色,体味到了自己从来没有的感觉吗。
可……
倘若自己有情,该如何面对月老阁。
之前避之不及的问题,现在居然主动提起。
到底是他像他,还是他像他。
沈砚之愣住了。
无论哪种,这些都与他无关。
对。
与他无关。
他逐渐迷茫,后又逐渐坚定起来。
“你们这个世界,相像的人很多。就算我是神仙,也避免不了的。对吧?”
谢景和松开了他的手,嘴唇上扬,露出苹果肌,放松地说,“你说得对”
我说的……对?
看到他不再紧绷哀伤又夹杂着失落的脸,沈砚之的心情可没有那么舒畅了。
他摸不透眼前的人。
那双眼睛,看得到底是谁。
他说让自己嫁他的时候,到底是对谁说的。
他,还是我。
…………
沈砚之眺望依旧挂在天边亮堂堂的月亮,圆古娄兜的。
他又想起了刚刚的幻觉。
明明拼命想要去看清楚脸,两人却始终被一团黑雾笼罩。
不知道为什么。
他一直有种感觉,男人是谢景和。
身旁的人突然起身,衣袖随之抖动,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斜下一片阴影。
他说,“时间不早了”,脚刚跨出一步,又扭头对着沈砚之说,“别多想。”
走了。
“烦人”沈砚之嘟囔着丢下一句话,也朝屋里走去。
随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暗处的脚步声也缓缓消失在远门外,谢景和紧绷的身体终于得以放松,紧握的拳头里早已渗出了汗液,他顺势靠在墙边。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强撑着的情绪,在逐渐下坠的身体中,慢慢升腾,藏匿于月亮之后。
他张了张口,无声。
他又在这里待了一夜,直至天色由黑变亮。
直到下人再次来提醒他。
直到他彻底理好情绪。
天亮了。
他该走了。
谢景和头靠在墙上,下巴朝天,左腿蜷起,右腿随放。
唯一不变的,是永远握着玉佩的手。
他咬着嘴唇,对着天空哽咽,“不要…再推…开…我了…”
玉佩上的图案突然有了光亮,像是在回应他。
凑近,是一滴泪精准地落在了竹节花纹上,闪着光。
“哥哥”阿荣在门外喊着,“起床了,哥哥”。
重复了有三四声,沈砚之才从睡梦中脱离出来。
昨晚躺床上,身体由内而外地发疼。
左躺右躺,就是睡不着觉。
屋里亮着的琉璃灯还没关,他就索性起身。
手刚碰到灯盏,他便透过窗纸,瞧见外面隐约有个人形。
不瞧不要紧。
一瞧这可不得了。
忧心忡忡的沈砚之本就烦躁的心灵,更是雪上加霜。
偷窥狂吧。
他早就知道谢景和没走,以他的性格,估计也不会那么快走。
不过,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属实惊讶到沈砚之了。
他不明白谢景和在搞哪样,谢景和的行为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一会对他无事献殷勤,一会又要死要活地怀念那个人。
沈砚之打开门,在阿荣头上摸了一把,单膝跪在里地面十公分的半空,手掌贴在她的左脸,大拇指轻轻摩挲。
阿荣配合地蹭着他的手,又喊了句哥哥。
沈砚之夸奖地说,阿荣真棒,今天起这么早。
“哥哥”阿荣开口,转头,抬起手指,朝向门外。
离他们两米远的风眠露出了个礼貌的微笑,手臂弯曲,一把折扇有意无意地在胸前。
“好久不见”,声音亲和有穿透力,他抬起另一只手,配合地挥了挥 。
他们依旧在檐下落座,阿荣被赵伟带着玩去了。
有了前车之鉴,沈砚之再也不敢让她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
风眠将折扇放于桌上,眉毛上挑,双手按桌,身体前倾,神秘兮兮地说,他发现了个宝贝。
沈砚之不屑地说,“无聊,有空好好磨砺你的医术吧,一天天净整这些没用的”
单说他见过的奇珍异宝就相当于他们吃的大米的三倍了。
风眠一拍大腿说,“这不一样”,他抓起折扇,敞开,摸着上面的花纹,说,“你知道吗,我虽然常在军营,但从未见过一匹好马。”
突然,风眠收起折扇,“今天,从别处往府里送了一匹白马,说是给将军用。
谢景和就让我先去看,我一看,那可不得了,真是个宝贝。”
沈砚之说,“你匹马你就乐呵成这样,你会骑马吗”
风眠掀桌,“你懂个屁,我当然会骑吗。”
沈砚之按住桌子,无奈地说,“行行行,你倒是说说,那匹马有什么宝贝之处,能让你赞不绝口。”
“这个嘛”风眠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想着,“嗯……”
沈砚之势在必得地说,“说不出来了吧,我就……”
风眠打断他,“你不知道,这匹马能听得懂话,不用训。聪明,这还不算宝?”
沈砚之背往后一靠,反问,“没准人家训好才送过来的,给谢景和用的,能不专业点?”
风眠不乐意了,粗话张口就来,“沈砚之,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告诉你,你不说话会死吗”
“不说话…”沈砚之仔细咀嚼这三个字,打了个响指,“我要是不说话,你是不是又要说——沈砚之,我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你说句话会死吗~~”
他模仿着风眠的语气,尾音还上挑了两个调调,显得更欠了。
“算了,我不想和你争”风眠边说边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想争,而是实在没招了。
“没趣”沈砚之撇撇嘴。
风眠又来了兴致,“哎沈砚之,这匹马的名字也很牛啊”,他越说兴致越高,“你说,这匹马到底是从那里送过来的啊,这名字谁给他起的啊,叫什么……照…夜白”
“照夜白??!!”
现在离军训结束还有4天,我终于要重见天日了,宝宝们[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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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照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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