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风眠,沈砚之转身进屋,躺倒床上,手遮住额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自己原计划是先找照夜白,毕竟当时时间还充裕,可现在,不知不觉地过了这么多天。
红线还是没有着落。
最要紧的,还是自己和谢景和好像……冷战了。
沈砚之翻了个白眼,侧着身,把一旁的被子抱在怀中。
明天干吧。
现在,不想动。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沈砚之撑起沉重的眼皮,坐起身,打了个哈欠。
“阿荣”他移到床榻边,伸手穿鞋鞋,见没人回应,又喊了一声,“阿荣”
房间里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会不会在院子里,或者在侧屋没听到?
沈砚之将信将疑地走到侧屋门口,敲了敲楠木门,发出沉重的响声。
“阿荣”沈砚之的手贴在木门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荣”他又重复了一遍,“是和朋友置气了吗,怎么不回应……”
沈砚之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推开了房门,哥哥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像见了鬼般,飞奔出了院子。
他边跑边四处寻找着阿荣的身影,心里默默祈祷阿荣是在府里玩闹。
可直到他喘息着在朱漆大门面前站定,他才惊觉。
阿荣,不见了。
刚刚站在房门外,沈砚之就起了疑心,不过,以他对阿荣的了解,小姑娘应该不会不回家。
会不会故意和自己玩躲猫猫,或许,她正在房间的桌子下面趴着偷笑呢。
沈砚之以这样的理由安慰着,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摆设很简单,几张桌椅和几盆绿植,往里就是床榻,和衣柜了。
他扫了一眼,整个侧屋漆黑。
就不应该让阿荣一个人出去的,他怎么就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那么放心,平时都和她一起去的,今天怎么就犯了浑。
一种莫名的情绪逐渐占据了沈砚之的胸腔,心脏像是被捣碎了一般。
短短几天,接二连三的人来到他的住处,逼着他不放,处处试探,他还要装作漫不经心,配合着演出。
沈砚之心底被压抑的情绪无处释放,身为神仙,也夜夜失眠。
他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力道不重,但足以让此刻的他从这种情绪中剥离出来。
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在已经被下人打开的大门上,这大门如同一个分界线,门内门外,截然不同。
先去集市上找找吧,这是阿荣最可能会去的地方。
暮色像块浸了水的灰布,慢悠悠地压下来,把集市的热闹一点点洇淡了。
摊主们多半已经收拾了摊子,昔日被挤得狭小的过道,此刻显得无比宽敞。
沈砚之踩在青灰色的石砖上,因为恐惧和害怕,大腿像被人挑了筋骨,站都站不稳,步伐也越来越慢。
“阿荣”他强撑着身子,嗓音沙哑地重复着。
沈砚之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完了整条街。
还是没有。
街道上的只剩零散的几个人,沈砚之拍了拍脸,上前伸手拦住了一位小贩。
收拾摊位的动作被沈砚之打断,小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打烊了。”
沈砚之打起七分的精神,讨好地说道,“耽误你一下,请问你有没有……”
“没见过没见过”小贩厉声打断,完全没有要他搭理的意思。
……
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
这是你自找的。
沈砚之一只手无声地在衣服里翻找,随即,又握紧了拳头。
小贩收拾好东西,就只见一个拳头在自己的鼻梁骨前停下,这可把他吓得不轻,忙大声喊道,“你要干什么?”
见拳头没有放下的意思,小贩的腿直打颤,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失去了视觉,感官异常的敏锐,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夜晚的风在耳边呼啸着。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落下,传来的,只有男人有些打颤的声音,“请问,你见到一个小女孩了吗,七八岁,扎着小辫子。”
小贩带着好奇睁开了眼睛,男人指节分明的手在他面前展开,他看着那双毫无瑕疵的手,不自觉地将大拇指和食指交叠,滚了滚喉咙,刚要开口,忽然,被手心里放着的东西晃了眼。
沈砚之就这么将放着银子的手伸在他的面前,眼尾微垂,睫毛轻轻颤抖,看向他的眼神却是遮掩不了的急切。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沈砚之第一次这样干,在凡间这么长时间,他慢慢认识一个规则,没银子,就不行,干什么都不行。
眼前这个情况,也一定是没有银子的原因。
小贩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把银子接了过来,在收拾好的东西里一顿翻找,最后,将它们塞进了一个小包。
沈砚之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做完了这一切。
他猜的果然没错。
“说吧,要问谁”
沈砚之得到了回应,立马接到,“一个小姑娘,大概这么高”他的手在胯部水平划了几下,“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水绿色的襦裙,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
小贩的眼睛转了又转,沈砚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汗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见过,好像……”小贩招了招手,示意沈砚之凑近,疑神疑鬼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沈砚之听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的,什么也顾不上,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他踩在有些翘起的石砖上,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胡同里没点灯,月光勉勉强强从两侧的墙壁旁打了下来,照亮了一部分路面。
“阿荣”沈砚之试探地喊了一声,越往深出走,寒意更甚。
墙角一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在听到沈砚之的声音时,攥着裙角的手松开,转而去撑着墙面,站起来,随后扑向沈砚之。
沈砚之张开双臂,在她快接触到时,将她抱了起来。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可当沈砚之看到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浮现了几处渗血的伤口时,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声音发冷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阿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扭头看向旁边。
沈砚之虽然疑惑,还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离找到阿荣的墙根三尺远的地方,一袭白衣格外亮眼。
姑娘向前一步,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白玉色的绸缎细布,半披散着的头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纵然鬓发凌乱,裙角沾了点土,依然掩盖不住那种气场。
“多谢姑娘照顾令妹”
“不必客气”姑娘抬手,旁边的丫鬟上前,将一些东西递到沈砚之面前,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开口道,“这是在药房里拿的药,擦个几日,你妹妹脸上的伤就可以好了。”
沈砚之依旧看着她,始终没有动作。
“姑娘能否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他收回目光,盯着阿荣脸上的伤,接着问道,“这伤,又是怎么回事。”
沈砚之掖好被角,确认阿荣睡熟了之后,捏手捏脚地走了出去。
他躺在自己床上,刚想入睡,脑海里就不自觉地浮现在巷子里的场景。
看来今天,又是个不眠夜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沈砚之索性打开房门,出去透透气。
房檐下的琉璃灯光照亮了连廊,他将椅子搬了出来,找了个绝佳好位置,坐下赏月。
星星三三两两地散落在空中,月亮高高悬着,弯弯的像钩子,泼了一地冷光。
睡不着,赏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正靠在椅背上,许是觉得无聊,仔细打量起这个院子。
目光越过柱子时,停留了一瞬 。
“那是什么”沈砚之自言自语道,带着好奇的态度,脱离了椅子,轻手轻脚地往那里走去。
廊住投下了巨大阴影,那男人就坐在阴影的台阶上。
背脊靠着柱身,双腿伸直,脚踝交叠着,一只手搭在膝头,另一只手像是攥着什么东西。
月光斜斜地扫过他的半边脸,眉骨高挺,下颚线却紧绷着,似是醒着。
沈砚之停在了三步外,看见他的手指似乎动了动。
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去哪”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廊柱那边传来。
下一秒,沈砚之就动不了了,谢景和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放手”他实在是不想在谢景和身上浪费一丁点时间,这人现在就纯纯犯贱。
他找阿荣的时候,怎么不见谢景和来找?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他要休息的时候来。
在府里的哪个人不是谢景和的眼线,他完全不相信眼前这个人不知道这桩子事。
只是嫌麻烦罢了。
装什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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