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到达大厅的嘈杂声几乎盖过了广播里的航班信息。林婉昕揉了揉太阳穴，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江雨柔这个荒谬的请求。她低头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二十，距离原定的设计提案会议已经过去了五十分钟。
“小婉，快看！露露的航班信息更新了！”江雨柔突然拽住林婉昕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皱起了眉头。她顺着江雨柔手指的方向看去，电子屏上确实显示从洛杉矶飞来的CA983航班已经落地。
“太好了！我们一定要抢到前排！”江雨柔兴奋地跳了起来，她今天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容，手里还捧着一束满天星和一张手绘贺卡。“我准备了三个月才画好这张贺卡，一定要亲手交给她！当然，还有你的。”
林婉昕的这张贺卡，是江雨柔苦苦哀求她她才做的，江雨柔就是想要自己的偶像能一起收到她和她好闺蜜的贺卡。
林婉昕看着闺蜜闪闪发亮的眼睛，把到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江雨柔是她大学室友，毕业后虽然各自忙碌，但这份友情一直维系着。当江雨柔昨天深夜打电话，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求她陪自己去接机时，林婉昕最终还是心软了。
“你确定她会走普通通道吗？明星不都是走VIP？”林婉昕试图理性分析。
“不会的！”江雨柔斩钉截铁地说，“后援会内部消息，露露这次特意要求走普通通道，就是为了多看看粉丝！她真的超级宠粉的！”
林婉昕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她对追星文化毫无兴趣，但看着江雨柔因为即将见到偶像而容光焕发的脸，她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接机口已经聚集了至少两百人，大部分是年轻女孩，她们举着灯牌、手幅，有的甚至穿着统一的应援服。林婉昕和江雨柔被挤在中间，几乎动弹不得。
“让一让！让一让！”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开始清场，粉丝们却更加激动地往前涌。林婉昕感觉自己的肋骨被旁边一个胖女孩的手肘顶得生疼。
“露露，露露！”尖叫声突然爆发，林婉昕抬头，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在保镖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孙露戴着墨镜，一头柔顺的黑发垂在肩上，微笑着向粉丝挥手。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却莫名给人一种光彩夺目的感觉。
“露露，看我这里！”江雨柔声嘶力竭地喊着，拼命举起手中的花束和贺卡。但人潮太过汹涌，她的声音完全被淹没。林婉昕努力护着江雨柔不被挤倒，但两人还是被推搡着退到了外围。
短短两分钟，孙露就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了接机口，留下一地狼藉和无数失望的粉丝。江雨柔的眼眶立刻红了，手中的花束也被挤得七零八落。
“我准备了那么久...连她的正脸都没看清...”江雨柔的声音带着哽咽。
林婉昕叹了口气，轻轻搂住闺蜜的肩膀：“至少你见到真人了，比在电视上看强多了。”
“可是...”江雨柔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连签名都没要到...”
看着江雨柔失落的样子，林婉昕突然有些不忍：“要不...我们去停车场看看？说不定能碰上。”
江雨柔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吗？你愿意陪我去？”
“反正今天下午已经泡汤了。”林婉昕无奈地笑了笑，“走吧，碰碰运气。”
两人绕到VIP停车场，远远地看见几个工作人员在装卸行李。正当她们犹豫要不要靠近时，林婉昕突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独自站在一辆黑色保姆车旁——是孙露，她摘下了墨镜，正在打电话。
“雨柔，你看那边！”林婉昕压低声音，指向那个方向。
江雨柔顺着看去，瞬间屏住了呼吸：“天啊...真的是她...”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林婉昕的手臂，几乎要掐出血痕。
“那还等什么？快去啊。”林婉昕轻轻推了推她。
江雨柔却突然退缩了：“我...我紧张...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林婉昕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牵着江雨柔的手向孙露走去。随着距离拉近，她能听到孙露正在用不耐烦的语气对着电话说：“说了多少次我不吃辣，那家川菜馆是想害死我吗？换掉，立刻换掉！”
孙露抬头看到走近的两人，迅速挂断电话，脸上瞬间挂上了荧幕上那种标志性的甜美笑容：“嗨，你们好呀。”
江雨柔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林婉昕只好开口：“您好，孙小姐。我朋友是您的忠实粉丝，能请您给她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啦。”孙露的声音甜得发腻，她接过江雨柔颤抖着递出的笔记本，熟练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还画了一个小心心：“谢谢你的支持哦，要一直喜欢我呀~”
江雨柔如获至宝地接过笔记本，突然鼓起勇气：“孙...孙小姐，这是我和我朋友为您设计的贺卡...”她递出那张已经被挤皱的手绘卡片。
孙露的笑容僵了一瞬，但还是接了过来，随手翻看：“哇，好厉害呢...”她的目光突然停在卡片角落的设计师签名上，然后猛地抬头看向林婉昕：“等等...林婉昕？你是那个获得米兰设计大奖的林婉昕？”
林婉昕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认出自己：“是的，您知道我？”
孙露的态度立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站直身体，笑容变得热切起来：“当然知道！我看过你的作品集，太惊艳了！”她完全忽略了还站在一旁、表情逐渐僵硬的江雨柔，“其实我正准备重新装修我的别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设计师...”
林婉昕察觉到江雨柔的失落，委婉地打断道：“谢谢欣赏，不过我现在接的项目已经排到明年了。”
孙露的笑容立刻淡了几分：“价格不是问题，我可以等。”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傲慢。
“恐怕不行，我的档期确实很满。”林婉昕坚持道，同时悄悄拉了拉江雨柔的手。
孙露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将贺卡随手塞给助理，声音里的甜腻荡然无存：“啊，那就不打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俩人在孙露离开后也都离开了停车场。
“露露刚才……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江雨柔问道。
“那么盼望的事被拒绝了，当然不会开心。”
“我怎么感觉……刚才露露的表情，不像是她的性格。”
“都这样，没准人家镜头前一面镜头后一面，都说不准。好了，签名也要到了，满意了吧，回家吧。”
林婉昕开着车，江雨柔坐在副驾驶，虽然对孙露的表情有疑惑，但看着手里的签名，激动的心情完全淹没了刚才的疑惑。
车子汇入机场高速的车流，窗外是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江雨柔小心翼翼地抚平笔记本上孙露的签名，又拿出手机对着它拍了好几张照片，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喜悦。
“小婉，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肯定拿不到签名，还看到了她那么近的样子……”江雨柔的声音依旧兴奋，“不过，刚才她说要找你设计别墅，你怎么拒绝了啊？那可是孙露诶！多好的机会！”
林婉昕目视前方，专注地握着方向盘，语气平淡：“我说的是事实，档期确实排满了。而且，我不太想接这种因为名人身份就觉得自己可以插队的客户。”
“哎呀，她就是随口一说嘛，可能也没真想怎么样。”江雨柔试图为偶像辩解，但语气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毕竟孙露刚才的态度转变，她也看在眼里。“不过……她看到你名字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跟刚才完全不一样。小婉，你现在真是出名了！”
“运气好而已。”林婉昕笑了笑，不想再多谈这个话题。
“小婉，你刚刚看到了嘛，露露刚才对我笑了！天啊，我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事成真了！”江雨柔回想刚刚孙露那温婉的样子，实在把持不住，抓住林婉昕的胳膊激情摇晃。
“嗯，看到了，你冷静点，我在开车。”林婉昕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试图抽回手臂。
“我冷静不下来嘛！不行，我得赶紧发个朋友圈！还要告诉后援会的姐妹们！”江雨柔兴奋地掏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标题就叫‘奇迹日！机场偶遇露露，女神亲切签名还比心！’怎么样？”
林婉昕无奈地摇摇头，刚想提醒她系好安全带，江雨柔突然“啊”地一声尖叫，举起手机就要给林婉昕看刚拍好的签名特写：“小婉你快看！这个心心画得多好……”
这一下动作又急又突然，手机几乎要戳到林婉昕眼前。林婉昕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弄得一惊，下意识地侧头躲避，握着方向盘的手也跟着微微一滑。
就是这瞬间的分神，酿成了大祸。
当林婉昕的视线迅速转回路面时，车子已经偏道，眼看就要撞上对面车辆。
“小心！”江雨柔也看到了，失声惊叫。
林婉昕猛踩刹车，同时用力向右打方向盘试图避让。可距离太近了，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车头左侧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那辆车。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空气，车子剧烈一震后，歪斜着停在了路中央。
车内一片死寂，随即被江雨柔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打破：“撞……撞到人了？小婉，我们撞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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