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竹瞬间魂飞魄散,这是要拿她开刀吗?她脑袋一片空白,心砰砰狂跳,额角满是冷汗,手心也全是汗,腿肚子在打哆嗦,她极力地稳住身子,避免瘫软倒地,也避免整个人抖如筛糠。
她睁开的双眼半点也不敢闭上,生怕这古装男看出她不对劲,从而推出她能看见他们。许青竹阅剧无数,电视上的人被鬼怪看出能看到他们,通常都没有好下场,不是成为食物,便是受他们驱使。她半点也不想成为鬼怪的食物,更不想受他们驱使,她只希望平平凡凡地过完这一生。
古装男还在盯着她,然而相对于他的目光,许青竹更在意的是她的衣服怎么直绷绷的,就好像有谁在拽她衣服。有人在拽她衣服?不会是小鬼在拽她衣服吧?到底要她受多少惊吓才能放过她?
她转动僵硬的脖子,低下脑袋看是什么东西在拽她衣服。只见她的发小赵新澄仰着一张清秀的脸看着她,她洁白的手正在拉她的下摆。
许青竹见是她,松了一口气,刚想问她什么事,只见其他人也在看她,就连赵大爷也在看她,惊恐之下,她的脑袋转得飞快,终于想起该念悼词了。
幸运的是,男怪总算移开视线,没有盯着她了,许青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念道,“四…撒车楼……四角亭,车楼…交…付……以亡魂,吉辰…送……亡奇山所,愿祈…男女寿……千秋……”心里惊惧,悼词也念得磕磕绊绊,引得其他人惊奇地看向她,但见她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大家只当她紧张,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做自己的事。
趁着家属上香的空隙,许青竹偷偷看了眼手机,两点,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天亮,度秒如年啊!她恨不得立马就六七点了。
熬着熬着,东边终于舍得泛起白肚皮,许青竹望着那白光,心中涌上无限的欣喜,只觉得没有哪一刻的天是这么的美,这么的亮。
这一晚,她凭借精湛的演技,赵大爷和黑衣古装男愣是没发现她的异常,总算是平安度过了。
院子里响起嘈杂声,赵大爷的魂魄躺回了棺材,那口漆黑的棺材底下绑上了两根又硬又长的竹子,好几个人一同抬起它,往外走。许青竹跟着队伍,走出红砖房,走上乡间水泥路,往山上走去,准备埋葬赵大爷。
一切都很顺利,赵大爷的尸体连同魂魄一起留在了山里,他们一堆人又回到了红砖房。
许青竹望着红砖房心情十分愉悦,黑衣古装男跟着他们上山后再未出现过,这就证明,她安全了,大家都安全了,简直太好了!
迎着朝阳,她开着米黄色的小电驴往家而去,一路一边庆幸一边害怕,庆幸没有被鬼怪缠上,害怕以后面对黑暗她该怎么办?
她一个人住在山里,天黑以后那座山会不会蹦出一堆鬼,想到这她打了个寒颤。
怀着忐忑与不安,她来到一座十来层楼高、三十多亩的丘岭,丘岭脚下长着一片茂密的竹子,山上种着大腿粗的松树。许青竹打开山底的铁丝门,开着小电驴往山上去,这座丘岭是村里分配给她们家的,她前些年在外混得不好,收拾包裹回了家。
虽说家里有吃有喝,空气还很清新,但是她一个大好青年,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吧!于是一番研究之下,她便贷了款,圈起自家的山,养了一山的鸡。养了一年多,她综合考虑后,便在半山腰建了一栋一百平的一层小楼。平日里就住在小楼里,饭点回父母家吃饭,这生活可比在外打工自在多了。唯一心烦的就是贷款没有还清。
小电驴的车轱辘滚动了几下,许青竹的傍山别墅就到了。还未近到屋前,一阵阵汪汪声和抓挠竹子的嗤啦声便传入耳朵,许青竹顺着路看去,只见竹门不停地晃动,透过缝隙里边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珠和乌黑的毛发。
她望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径直把车开进车棚,停好车,拔了钥匙,才提起车前的塑料袋下车朝小白楼走去。她一打开院门,里头便窜出一条骠肥体壮的大黑狗,它摇着尾巴,汪汪叫了几声,便绕着她不停地转,急切地嗅着塑料袋。
“来财,饿了吧?”许青竹一边说,一边把塑料袋的东西倒进院子的钢盘里,这是她给来财打包的早餐。
来财望着满满的一盆肥肉和米饭,尾巴摇得更欢了,汪汪叫了两声,不顾形象地把头埋进盆里,大口啃食,生怕有谁和它抢似的。
许青竹轻轻笑了几声,站直身,环顾四周。因为没钱,她这小楼只做了简单装修。院子围了一圈一米八高的篱笆,院里偏左种着一棵十多米高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地面撒了些石子,避免下雨泥泞。院前篱笆外边种着四五棵一米来高的荔枝龙眼树,屋后屋旁种着一圈芭乐树,正中间是她的白色小楼。
小白楼呈L形,正面是长方形,所有的起居功能都在里面,边上是一间十五平方米左右的储藏室和一间四平方米的设备间。
许青竹收回视线,俯身摸了摸大黑狗,便起身朝院前走去,拧开院边的水龙头,洗手,再往储藏室而去,打开木门,走进去,提起门边的桶,分别打开一个个白色的蛇皮袋,取出里边的米糠、玉米、豆粕……一一称量好,把它们混一起,搅拌,配好饲料。
然后把拌好的饲料分别倒进两个桶,盖上盖子,从角落拿出小推车,放到院子,把装着饲料的桶放到小推车上。
做好这一切,她推着小推车打开另一边的竹门,走进林子。她才踏出一步,山坡上下便涌现一群群三黄鸡,它们有的扑棱着翅膀,有的迈着矫健的爪子,争先恐后地朝她奔来,如同海滩上退潮时的招潮蟹,急切地跟在她身边。
许青竹无视它们,只管推着车在黄土路上往前走,走了大约一百米,才停下来。她提起桶,把饲料分别倒进路边上半部分有圆孔的白色管道里。饲料一倒进去,一群群火红的鸡便迫不及待地踩着她的脚用尖利的喙啄食,它们吃了一会儿,不知何缘由,喙往地上左右撇了两撇又继续。
许青竹倒完所有的饲料后,把桶拿到路边的水龙头那里清洗干净,再装上一桶水,提到饮水盒旁边,把里面的水换成新的。
换完水,她提着桶钻进林子里,捡拾新下的蛋。一个小时后,许青竹望着满满的两桶鸡蛋,露出愉悦的笑容,这些都是钱!都是她的收入!
带着收入,她哼着小曲回到小白楼,放好鸡蛋便去洗漱,准备与周公会面。一夜未睡,再加上一早的劳累,许青竹累极了,累得她连撞邪见鬼的事都忘了,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眨眼间,夕阳西斜,睡饱了的许青竹缓缓睁开眼,手伸到床边不停地摸索,直摸到手机才停下来,她把手机拿到眼前,按亮,六点,又到了喂鸡的时间。
她躺了五分钟,才爬起来,从衣架上随手拿起一条黑色的雪纺裤穿上,再套上一件绿色的T恤,走出去重复早上那一套喂鸡流程。做完这些工作,她叫上来财,一人一狗骑着小电驴去爸妈家吃饭。
酒足饭饱的许青竹开着小电炉,带着来财,来到村子的广场。坐在脚踏的来财看到小伙伴,不管车还在行驶便往地上跳,奔向它的伙伴。
许青竹被它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急忙刹住车,转头看那飞奔的大黑狗,见它没事,骂了一句“死狗”,才去停车。她拔了车钥匙,踱着步,朝大榕树走去,往树下的木椅一坐,翘着二郎腿,开启收听今天的八卦。
“诶呦,许三媳妇今天赚了三千块!”
“诶呦喂,她怎么这么能赚钱,咋不是我媳妇呢!”
“三嫂,你想得真美呢!就你家那懒货还想娶上媳妇?”
“哼,我儿子连千金小姐都配的上,哼!”
“别吵了,我跟你们说,我孙女今天看见赵五带了个女的去酒店!可怜的赵五嫂一点都不知道呢!”
“赵五可真不是个东西!”
“听说张九又去赌了,输了好几万,可怜的张四爷夫妻俩,又要累死累活地给他还钱了。”
“那还不是他们惯的,不帮他还不得了!”
……
榕树下的许青竹听的津津有味,直到晚上九点,她才喊回大黑狗朝小电驴走去。
月光明亮,照得水泥铺就的路面白灿灿的,衬得村里本就暗淡的路灯越发惨淡。听完八卦的许青竹,一边骑着小电驴一边哼着小曲,脚下的来财偶尔汪汪叫几声配合她,一人一狗在闷热的乡间小道上,吹着微风呼呼地往白色小楼而去。
九点十分,她们回到山上,许青竹还未把车驶进车棚停好,来财便跳下车一边朝小白楼跑,一边嚎叫。
许青竹喝道:“傻狗,叫什么?”
然而她这话并没有喝住来财,它仍旧如被宰了般嚎叫着。许青竹也不在意,毕竟它时不时就要发一次疯,叫也叫不住,她只当它此刻也在发疯,没再理会它,悠哉地停好车,才往小白楼走去。
她一边迈着欢快的步伐,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打开竹门,关好。踏上院子的石子,嘎吱嘎吱声随之响起来,临近木兰色大门,她便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它进屋里。
这时来财叫得更凄厉了,甚至上嘴咬她的裤脚,想要拖她走。
许青竹拍了拍它,“来财,别闹了,回你狗窝去。我裤子要是被咬坏了就把你卖了买新的。”
她一边说,一边不顾来财的阻挠,朝大门走去,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吱呀一声,打开大门。
门开启的瞬间,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冷得许青竹直打颤,真是奇怪,六月的盛夏,外边闷热得像要下大雨,里边怎会这么冷?就在她纳闷的瞬间,来财撒开了腿冲进客厅拼命地吼叫。
许青竹把手伸到墙边开关,正想要开灯,整个人却突然僵住了。
屋里坐着一个“人”!
这一瞬她好似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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