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易零淡淡回答。
“你还真是准时。”姜瑶听着门外的锣鼓声，微微一笑。
“三年了，我的习惯，不该这样让你震惊了吧？”易零嘴角微微勾起，一手撑在柜台前。
姜瑶毫不示弱报以笑容：“我可从来没有为你的守时惊讶。”她顿了顿，“不过十年如一日的坚持，还真是让人敬佩。”
这么一夸，易零的嘴角就差把“满意”两字写上去了。
“叮当叮当——”
“抱歉，我来晚了……”何时越推门进来。
木桌前两人聊得正入神。
“抱歉，我来早了……”何时越退回一步，把门带上了。
“诶，回来。”易零瞬间转身。
何时越缓缓把门推开一条缝，探了个头进来。
姜瑶一脸得意的样子，看着旁边的易零。
易零背对着自己，站得笔直，动都不敢动一下。
何时越脸上挂着一个尴尬的笑，推开门，双手背在背后，一步步挪进来，然后随手把门关上了。
“我们……走吗？”何时越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两个人。
“走吧。”姜瑶二话不说从桌后面走出来，“去哪？”她看了易零一眼。
易零尴尬地把眼神挪开：“跟我走。”
“你认识路吗？”姜瑶一个劲地追问。
“大概吧。”易零双手背在背后，“我根据铁蛋的记忆，大概能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这话一出口，姜瑶是真像挨了一棒槌。
“你这一口一个大概的，让我很害怕呀。”姜瑶打趣道。
“合着你俩都不认识路啊？”何时越插进来一句话，“来来来跟我走。”
看着何时越自告奋勇就走在了两人前面，姜瑶一脸无语嘟起了嘴。
“那敢情好，麻烦了。”易零语气淡淡的，但整个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跟上去了。
“害，有什么麻烦的。”何时越大手一挥，“他们家，我大小来过不知道多少遍，熟得很。”
拐了几个弯，走进越来越窄的巷子，走着走着到了一间破旧的小屋前。
说它破旧，一点都不过分。
石墙是坑坑洼洼的，木门是开裂的，除了门梁上那个蜘蛛网，整间屋子都不像有生命的样子。
“你……确定是这里么？”姜瑶有点怀疑，低声问道。
站在门前的何时越，退后了一步。
他看看左右两边，用手指在空气中点着。
“左边三间，右边四间，错不了，就是这间。”何时越语气肯定，立马又上前了一步。
他抬起手，举到门前，停住了。
他的手僵了好久，愣是没有敲下去。
易零面无表情，抢先上前，在木门上敲了三下。
敲门的时候，听得出整个门都晃了一下。
易零收回手，立马后退一步。
良久，得到的这是沉默。
易零再上前一步。
刚伸出手，门突然打开了。
里面一个小姑娘，看着才十几岁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嵌在一张黑泥一样的脸上。
那双大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只是扫过几个人：“你们找谁？走错了吧？”
女孩说着就要关门。
“双儿？”何时越一把按住差点关上的门。
被这么一按，皮包骨头的女孩一下子重心没稳住，差点甩出门槛外。
何时越退开一步，没碰着她。
女孩的衣服在门板上一蹭，袖子上就裂开一块，露出一条已经结痂的伤疤，还有一片深黑的淤青。
为什么说是一片，因为这一片已经布满了整条手臂。
何时越的眼神在手臂上扫了一下，瞬间不淡定了。
女孩站稳身子，抬起头，看着何时越，大大的眼睛里全是震惊。
“你是叫罗双儿？”何时越努力让自己表情保持严肃，不让自己声音颤抖。
女孩点了点头，看着何时越，眼神里逐渐写上了害怕。
“好了，进来吧。”何时越回头看向姜瑶和易零，表情放松下来，推门就进屋了。
“罗双儿！”里面传过来男人粗暴的怒吼，“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准给我放不三不四的人进来！”
屋里一个瘦黑的男人，躺在几条腿长短都不一样的长椅上。
“罗叔！”何时越用极具压迫力的声音，直接让男人闭了嘴。
“我们来看看您和罗姨。”他的声音又软了下来，行了个抱拳礼。
姜瑶看了房间一圈，里面摆设简直就是一团糟，没有一样家具是完好的，只不过地上扫得还挺干净。
罗叔打量的眼神看了何时越一眼：“你是谁？”
“我叫何时越，上一次来这是三年前。”何时越老实地回答。
“哦，小何。”罗叔摸了摸一团乱麻一样的胡子，打量的眼神挪到了何时越身后两人身上，然后微微抬了抬下巴。
易零立马跟着行礼：“在下易零，何时越的好友。”
“在下姜瑶。”姜瑶跟着自我介绍。
罗叔没说什么，头转向房间里面，突然怒吼一声：“罗双儿你是死人吗，来客人了不知道倒杯水？”
“好。”罗双儿说着，端了三碗水出来，放在和椅子一样瘸腿的桌子上。
一放下，桌子就咯噔咯噔晃了两下。
看着三个裂口还发黑的碗，姜瑶简直下不去嘴。
“不用了，我们来之前喝过水，多谢罗叔款待。”何时越语气冰冷拒绝了，“我们可以见见秀姨吗？”
“罗双儿。”罗叔命令的语气一吼，罗双儿颤抖地走过来。
“带他们去。”罗叔命令一下，罗双儿瑟缩着走到何时越身边。
何时越二话不说跟着出去了。
“他们一直这样对你么？”门刚关上，何时越迫不及待得就问。
罗双儿犹豫着，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满眼的紧张看着何时越。
何时越什么也没说，只是兀自点点头。
罗双儿看着，居然松了口气。
在巷子里拐了几个弯，到了一片墓地前面。
一块墓碑前面，一个女人坐在前面。
罗双儿在墓园前面，就停下了脚步。
“前面？”姜瑶轻声问。
罗双儿点了点头，退后了一步。
何时越抢先一步上前去。
“秀姨？”何时越站在墓碑旁边。
姜瑶跟到碑前，看清了碑上的字。
歪歪扭扭的“罗铁蛋”。
女人转过头来，双眼无神。
“你是谁？”她的嗓子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何时越。”何时越自报家门，“小时候跟铁蛋玩天天被您撵走的死孩子。”
秀姨看着何时越，轻轻摇了摇头，眼里逐渐凝聚了一种骇人的光。
这章有点脱离主线，可能显得男女主有点摄像头。
但是，共情一下除了男女主之外的所有人吧，虽然不一定是什么好人，但真的都挺可怜的。
小何现在20左右，铁蛋出事的时候就17、18的样子，孩子养这么大没了真的会天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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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故居再无故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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