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见状,立刻恭顺地退至元霁野身后,立定不动,静待元霁野运转邪力取出三阳珏。然而,令他错愕的是,谁知元霁野竟不急着施法,反倒伸出手,慢条斯理地扒开秦允显的衣襟。
秦雷:“......”
他喉头一哽,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唱的是哪出?
取三阳珏还得先宽衣解带,这不等于掏人心窝子还要先剥衣裳吗?
这头他正凌乱着,那头元霁野指尖已扯开层层衣襟。布料滑落至秦允显的膀弯,露出大片段白玉似的肌肤,在昏暗中泛着温润微光,倒像暗室里忽然开了扇月窗。
“主人,那个,”秦雷平生最恶断袖,万万没想到这魔头也好这口。搞得他胃里直泛酸水,硬着头皮道,“我......要不要避一避?”
元霁野压根没搭理他,自顾自俯身动作。指尖抚上秦允显颈间跳动的脉络,眼神幽得能拧出墨汁。唇齿距那温热皮肤只剩半寸,几乎就要咬下去。
秦雷没得令不敢走人,偏又看得眼皮直跳,啧了嘴别过脸去。
恨不能此时立刻把自己戳聋戳瞎,只求这魔头速战速决。
岂料就在元霁野唇瓣将触那脖颈的刹那,本该昏迷的秦允显骤然睁眼。眸中清亮如雪刃,哪还有半分昏沉?他借着离开异界后恢复的些许灵力尽数凝于指尖,照准元霁野心口狠狠一戳。
元霁野猝不及防被震退三步,扶着案几才站稳。他抬眼看向榻上之人,嗓音绵软却带着生冷:“我就知道,你这狐狸精转世的玩意。”
“你苦心谋算三阳珏,必得换回这至阴之身才能得到。”秦允显利落坐起,赶紧将自己的上衣穿好:“若不装昏,我怎能出了这欲念异界,还逼你现出这具至阴之身?”
元霁野眸中怒火滔天,当即踏步挥掌,直劈对方面门。
秦允显立刻从榻上滚到榻尾,手指一挑,腰间一串恢台飞出两枚到他掌心。他指尖灵力涌动,口中念到:“囚、易,鬼使神差。”两枚恢台应声合二为一,化作一道流光疾射出去。
元霁野下意识挥袖欲挡,那流光却刁钻地一拐弯,直扑旁边目瞪口呆的秦雷而去。
秦允显指尖凌空一勾,秦雷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觉一股巨力扯住自己,天旋地转间已被拽到榻前。等他回过神,裤腰带不知何时已然松脱,露出里面鲜艳的粉色底裤,而秦允显手中正捏着一枚银光闪烁的指环。
元霁野见那指环,脸色骤变,眼睁睁看着秦允显手指已飞速扣动指环上的珠子。
伴着指环红珠子亮起,霎时间屋内空气波动,幔帐纷扬。
下一刻,从寅突然现身,稳稳立在秦允显身前。
元霁野一见是从寅,方才的气势顿时消散,他自知自己绝非是对方的对手,所以毫不犹豫转身就撞门而逃,可惜从寅快得没了影子,一闪就堵在元霁野的前方。
此时元霁野已经叛变了背后的主谋,这一次不会再像上次林中一般,有修士掩护他逃走。他见自己逃不了,索性也不再挣扎,又恢复了那副惯有的淡然模样。
秦允显快步走出房门,此刻天光已大亮,炽烈阳光倾泻而下,格外刺目。幸好从寅头戴斗笠,没什么影响。
他立在从寅身边,冷笑一声:“我到今日才想明白,原来你上头还有人。亏我先前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何要处心积虑助秦诸梁谋夺皇位,如今看来,你根本不是在帮他,而是奉你主子之命,要彻底毁了天兆。”
元霁野闻言竟低笑出声,仿佛听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不错,正是如此。可惜啊......秦诸梁实在废物,否则你们天兆早该改姓了。”
“好个无耻逆贼!”秦允显厉声斥道,胸中怒意翻涌如沸:“你背后那主子,先是让你造出游怪祸乱苍生,又派修士潜入大平盗取冥灯供你增强邪力,更到我天兆挑动内乱,扶植傀儡。说!他究竟是谁?为何行此灭绝人性之事?!”
元霁野立在日光里,苍白皮肤近乎透明,墨色卷发海藻般披散,衬得他像尊阴柔的玉雕邪佛。他轻笑道:“若秦诸梁自己没生贪念,我又如何挑拨得动?要怪就怪你们秦家人骨头里都淌着污血。”
随即话音忽地一转,意味深长地又道:“还有,大平守卫森严如铁桶,你真以为单凭几个修士就能盗走冥灯,还能让黄如骛那等人物中了蛊术?”
此话刚落,站在一旁的从寅目子一沉,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缩。
秦允显看出从寅的端倪,可也未说什么。他可不想此时被元霁野牵着鼻子走,一心只想知道幕后真凶到底是谁。冷声道:“少耍嘴皮子,速速招来。”
元霁野也失了耐心,僵硬地扬起唇角:“这答案么,你还是自个儿猜到下辈子吧。”
话音刚落,从寅已如离弦之箭疾掠而上,掌风凌厉直劈元霁野心口。秦允显几乎同时而动,上去封住对方的退路。
元霁野宽大红袍翻飞如血浪,在二人夹击下左支右绌。身形飘忽似鬼,时而以袖为盾格挡,时而袖中射出阴煞之气反击,却终究难敌默契合围,很快便露败象。
然而打斗的激烈声响却引来了府中的人。管事带着一群官兵冲入院落,只见三人战作一团,碍于秦允显从寅二位身份,又不敢贸然阻止,只好想着先去寝屋禀报城主。
谁知管事刚绕过危险的三人,来到寝屋,则见那扇敞开的房门内,地上居然躺着一具尸体。
那不是孙礼又是谁?
管事顿时骇然失色,吓得跌坐在地,嘴里惊呼:“城主,城主死了!!”
秦允显招式凌厉,步步紧逼。元霁野方才还诡谲难测的身法竟陡然滞涩起来,仿佛内力被骤然抽空,一个闪避不及,便被秦允显一掌正中肩胛,闷哼一声滚倒在地。
积压已久的仇恨瞬间涌上心头,秦允显眸中寒光一闪,抽走从寅腰间的剑要刺下。
谁知元霁野突然抱头蜷缩,声音里充满了孩童般的哭腔:“别打我!阿娘救我!”
从寅感觉不对劲,足尖一挑,托起对方下颌。只见那双原本黑里透着幽紫的眸子,此刻竟变作寻常的墨黑色。
这意味着冥灯已经消失无踪。
元霁野浑身抖如筛糠,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手脚并用地向后缩退:“呜......别打阿野......阿野听话......”
秦允显还认为这是元霁野在演戏,故意寻找机会脱身。他走了过去,蹲身揪住对方的衣襟逼问。那张苍白沾泪的面孔被迫抬起,见到秦允显眉间戾气,嘴唇立刻哆嗦起来:“娘别打,阿野再不敢偷糖吃了......”
这副怯懦惊惶的模样,与先前阴鸷淡定的魔头简直判若两人。
秦允显半信半疑,伸手并指生出灵力探其颈脉。
发现元霁野阴邪之气已散尽,此刻竟与毫无修为的寻常人无异。
从寅目光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沉声道:“他骤然变成这般模样,多半与之前在欲念异界中,那些修士发出的信号有关。那背后主谋得知元霁野叛变,便迅速召走了寄宿在这具身体里的一半魔元。只是没想到,剥离魔元后,剩下的至阴之身竟是个痴儿。”
秦允显垂眸不语,指节无意识攥得发白。
从寅所言分毫不差。
这具躯壳里仅存的一半魔元,早被那幕后黑手强行召回。
欲念异界中修士说得明白,如今的元霁野不过是个半副魔元撑着的傀儡,另一半始终被主谋捏在手心。定是那主谋接到报信,知晓棋子生变,生怕破坏他们的计划,这才毫不留情抽走了元霁野的另一半魔元。
地上的人仍在低声啜泣,墨色卷发黏在哭红的颊边,身子因抽噎不停发抖,活像只被雨淋透的猫崽。
秦允显凝视这张脸,胸中恨意翻涌,杀念几起几落,最终却缓缓松开了揪住衣襟的手。
他心下透亮。
这身体的原主恐怕也是遭了无妄之灾,所有罪孽皆源于侵入的魔元与幕后操纵者。此刻杀了这痴儿,不过是多添条冤魂,于大局无益。
秦允显长长叹了一口气。
原以为擒住至阴之身从元霁野口中便能逼出幕后线索,谁料竟是竹篮打水,所有周折霎时失了靶心。
“罢了,”秦允显强迫自己往好处想:“或许还能从这痴儿套出些陈年旧事。横竖这身子最初也是被那主谋逮来当容器的。”
他起身掸了掸衣摆,转向从寅:“还未问你,过来时,欲念异界那边情况如何?稍后我也好过去收拾残局。”
从寅答得干脆:“你的那两人正与铁骑怪‘联手’,围着洪蛇敛痛揍。”
秦允显听闻,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洪蛇敛明面上是元霁野的人,先挨揍倒也不冤。横竖洪蛇敛与铁骑怪都晓得离开异界的法子,子逢他们自有脱身之策。对了,那些修士呢?难道你没留活口?全解决了?”
从寅顿了片刻:“没杀。”
秦允显颔首,走近从寅,将从寅的剑还入鞘中:“留着也好,正好审些消息。”
从寅扶正佩剑,轻哼了一声:“这倒要谢你那两位帮手,杨梅灌顶似的塞了他们的满嘴,此刻那些修士怕是正抱着柱子喊仙女。”
秦允显轻笑一声:“不与你说了,我去瞧瞧子逢他们,顺手料理了铁骑怪。这儿事情由你先辛苦盯着。”
从寅只沉默着一点头。
秦允显惊讶片刻。平日里从寅除了他爹娘才能使唤,此刻竟乖顺得像换了个人,连两句嘴都不愿说了。
可当他瞥见对方眼底沉着些说不清的东西,才清楚了。
原来从寅是有心事,恐怕还是与元霁野口中所说的冥灯有关。
他原本想问两句,可想到冥灯是大平的事,他多管什么闲事?重要的是,他自己的事都还未解决。于是,他转身离开了,来到了府院的另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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