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阳怀里那团东西一动不动,浑身漆黑。
头顶长着一对尖尖的小耳朵,身后垂着一根尾巴。
俨然就是一只猫!
到目前为止,除了乔阳卧室隔壁的那扇门还没开,屋里的一切都无甚异样。
人体模特也一动不动,渊魔还没有出现。
谁也不知道触发的机关是什么,在什么地方。
一切都得小心翼翼。
林薄闲走上前,打量了一下乔阳。
这人体模特是唯一一个没有套人皮的。
像是用某种雕刻技术精雕细琢出来,做得十分逼真。
除了眼眶内空无一物,那动作与神态,和真人无任何差别。
正是如此,才更显骇人。
林薄闲确定这东西不会突然动弹,才将目光移向它怀里的黑猫。
就只是用眼睛看,塑料感都很重。
显然也是在动物的模型上,缝了一张猫皮。
林薄闲顿觉头皮发麻,后退几步。
乔阳这孩子,心理变态得不是一点半点。
木久川神色凝重,眉头微蹙。
显然也有些受不了这个场景。
他环视整个卧室,又将目光投向客厅。
薄唇轻启,似是不忍地吐出两个字:“孤独。”
孤独?
林薄闲和陆瑞淇都懵了。
此情此景,卧室内外都挤满了人。
何谈孤独?
“正是因为挤满了人,才孤独。”木久川道。
此话乍一听是悖论,但是细细一想,便知其义。
忽然,正在环视客厅的木久川目光一凝。
仰脸四十五度,望着墙上的挂钟,“这钟......是不是有问题?”
现代人看时间多用手机,数字显示简洁方便,无需动脑。
良久不看圆盘时钟,一时间竟有些分辨不出。
三人站在时钟下,仰脸看了一阵才发现,表盘上没有秒针,分针是倒着走的。
时间流逝的速度很快。
分明是分针,转动的速度却以秒计。
木久川数了一下,大概十秒走一格。
他将阳台窗边紧闭的厚重窗帘掀开一点,亲眼看着外面的天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去。
铛!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外面那扇怎么也关不上的大门‘砰’的一声自己合上了。
屋内灯光闪烁。
忽明忽暗,犹如舞池里随音乐鼓点闪耀的灯球。
在这明灭的灯光中,人的一举一动就犹如掉帧的画面。
只有定格没有行进轨迹。
不知是不是错觉。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木久川看到离他不到五米的男性人体模特,一卡一顿地转过脸来。
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直勾勾望着他,然后一卡一顿地转过身,再一卡一顿地朝他走过来。
木久川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
只有一双眼珠还算灵活,连忙转向林薄闲和陆瑞淇的方向。
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整个屋里,只他一人和两具人体模特。
他看着那具原本倒在地上的人体模特,以一种怪异又笨拙的姿势从地上站了起来。
也慢慢转向他,走了过来。
男性人体模特那张真假混杂的脸在眼前骤然放大。
浑身一个激灵,骇人的面孔突然消失,再定睛一看,还是那间客厅,但是满室灯光明亮,那男性人体模特依然立在原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木久川仍心有余悸,转头去看队友。
发现林薄闲和陆瑞淇正看向同一个地方。
木久川顺他们的目光看去,不知何时,那扇他们没有来得及打开的卧室门,竟变成了铁质,浑身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十二点......这门又不是灰姑娘,怎么还应声变幻模样呢?”林薄闲小声吐槽一句,扭脸问木久川:“窗外怎么、”
他话音一顿,发现木久川脸色有些难看,连忙走过去:“你怎么了?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掀窗帘,木久川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别看、”
但为时已晚,林薄闲已经掀开了一条缝,往外望了望:“外面没什么东西啊。”
木久川一愣,警觉地环看四周。
什么也没发生。
他有些惊惧。
确定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连忙扭头看钟表,分针走过了六格。
以正常的速度计算,从刚才到现在,不过才过了一分钟而已。
那个异象几乎是在钟声敲响的瞬间发生的,不到三十秒就已经结束。
速度之快,难怪林薄闲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木久川心里乱作一团。
哀丝树林也好,此处也罢,为什么陷入幻境的永远只他一人?
陆瑞淇见木久川没什么事,一回头,却发现那具女性人体模特好端端站在地上,皱眉疑惑道:“这家伙、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它不是躺着的吗?怎么站起来了?”
她看向林薄闲:“老大,你扶的?”
林薄闲视线避过她侧身看了看,语气当即一变:“不是,我没扶,是她自己站起来的!”
一句‘她自己站起来的’让在场所有人汗毛倒立。
尤其木久川。
这更说明了他方才的幻境并非错觉。
“当心。”木久川喉头微动,双眼紧盯那人体模特,“它们会靠近。”
其余俩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它们会靠近’,就见陆瑞淇倒抽了一口气:“我去!这具人体模特又是什么时候转过来的!”
“它、它它它不是面朝外的吗?!”
灯光极速明灭几下后忽然全灭。
林薄闲一磨牙根,握紧了残月刃,“背靠背,别乱。”
几人应声而动,后背传来坚实的触感,心里顿时安慰不少。
黑暗里,陆瑞淇的声音丝毫不乱,充满了警觉:“老大,我旁边是你吗?”
林薄闲:“靠,这时候别说这种吓人的话,当然是我。”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有可能多出一个人来。
他连忙反手去摸木久川,握住了他纤细的手腕,“木久川,你很冷吗?”
木久川没明白,“何意?”
“你皮肤怎么这么凉?”
木久川疑惑:“我的皮肤?”
然后黑暗里就传来一句令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话:“你、并没有碰到我啊。”
林薄闲只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陆瑞淇更是后背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那我、身边的这个是谁?!”
“快跑!”
木久川一声短促的疾呼。
三人连忙头也不回,猛地向前冲去。
拉开一段距离后,长枪应召而出,陆瑞淇回身便刺。
一簇火光划破黑暗。
几人这才看清,身周环境已不知何时,变为了一处幽深的山洞。
石壁乌黑,嵌着一扇冰冷的铁门。
两具人体模特面目扭曲,一左一右躲过陆瑞淇的攻击。
继而四肢着地,如野兽般蹲坐在垂直的石壁上。
唇角向两边直咧到耳根,狞笑着向他们扑来。
“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男女声此起彼伏,合奏出混响。
两个人四条手臂向前伸出,四根粗壮冰冷的铁链蛇形而至。
林薄闲想也不想,展开双翅,将木久川和陆瑞淇二人牢牢包裹。
铁链撞击在鎏金羽翼上,发出铛铛两声脆响。
羽翼展开,一道蓝芒极速掠出,带着迫人的寒气直刺面门。
两具人体模特险险避开,冰魄鞭击在对面石壁上,顷刻间碎石四溅。
“快开门!”
陆瑞淇挥起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玫瑰色的火龙。
枪尖堪堪擦着两具人偶的面门而过,留下一道黑色印记。
它们齐齐翻身落在身后竖直的石壁上,抬头盯着他们,发出咯咯的笑声。
“时间到了,你该休息了!”
四根铁链瞬间如杂乱的线团般交织缠绕,填满了整个空间。
几人被迫连连后退。
眼看就要被这铁家伙压扁成肉饼或绞碎成肉块。
林薄闲总算凿碎铁锁,一把拉开铁门,将二人拽了进来。
杂乱冰冷的铁链被拍在门外。
还不等气喘匀,几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只见眼前乃是一间铁屋。
从地板到墙壁再到天花板,清一色厚重的铁壳。
无数字符流动在银灰色的铁皮之上,令人眼花缭乱。
仔细看,那些字符是精确到分秒的时间计划表。
5:40—6:30英语晨练
6:30—6:35早餐
6:40—8:40高数补习班
9:00—11:00物理补习班
......
陆瑞淇叹为观止,“乔阳不是才六年级吗?怎么就学高数、物理了?”
“这些可能是周末的任务。”木久川道。
陆瑞淇直摇头:“这才六年、”
话音未落,一条铁链带着劲风呼啸而至,堪堪擦着陆瑞淇的鼻尖而过。
好在她反应及时,后撤一步的同时抬枪格挡了回去。
“我去,阴魂不散呐!”陆瑞淇惊魂未定。
林薄闲单脚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直冲那两具人体模特而去。
尖锐的刀刃就要触及其中一具时,却忽悠一下化为虚影,消失不见。
林薄闲一愣。
木久川提前预感,连忙侧身避过从背后绞来的铁链。
他一跃几尺拉开距离,无数霜刃势如破竹,雨点般洒落。
暂时延缓铁链及两具人体模特的行动速度,林薄闲和陆瑞淇左右出击,近距离收割。
然一条铁链不知何时悄悄来到木久川背后,绞上他脆弱的喉咙,猛地收紧。
注意力全被前方战况吸引的木久川毫无察觉。
窒息感山呼海啸地将他淹没。
他双手拉住铁链拼命挣扎,冰魄鞭掉在地上。
铁链极速收缩,两具人体模特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两具身体如磁吸般相互吸引,转瞬融为一体,拿木久川当了肉盾,挡在身前。
林薄闲一惊,残月刃尖锐的刀尖在距木久川心口不到一指的距离匆忙撤回。
林薄闲背身三百六十度后旋落地。
再一抬头,人偶连带着木久川一起,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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