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里，”颜一初指着那几页混合了古老符号和现代数据的实验笔记，“这是什么？”
“分子式……像是在尝试提纯或者稳定某种从生物样本中提取的活性物质或者能量。”林越寻的指尖划过旁边绘制的一个复杂符文，符文中心标注着一个极小的、类似DNA螺旋的图案，“他们在尝试用科学仪器检测甚至增强某种基于血脉的神秘特性？”
林越寻的目光扫过笔记上反复出现的“门”“钥匙”“血脉引”等字眼，又看向那枚刻着“岳”字的印章。
“岳家的血脉，是钥匙？”他低声道，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做某种推断，“或者，是打开门所需的燃料？”
这个想法让颜一初不寒而栗。
如果岳家血脉真的蕴含某种特殊力量，那丁朋霄一家的惨死，以及岳老局长、岳文的死亡，都可能是一场持续多年、针对特定血脉的、极其残酷的掠夺。
“蔡杰……”颜一初念着这个名字，“一个宗教学专业出身的人，却成了生物科技公司的首席技术官，主导着这种邪门的研究……他到底是谁？”
“找到他，就知道了。”林越寻合上笔记本，动作小心却果断，“这里交给刘队。我们需要去一个地方。”
“哪里？”
“灵枢生物，蔡杰的实验室。”林越寻的眼神锐利，“无论他是否还在，那里一定留下了痕迹。官方调查受阻，反而说明那里有他们不想被人发现的东西。”
刘正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立刻道：“高新区那边刚刚传来消息，灵枢生物公司一个多小时前发生了小范围火灾，说是电路老化引起的，火已经扑灭了，但蔡杰的实验室受损严重。而且……”
他顿了顿，脸色难看：“公司负责人声称实验室涉及高度商业机密，暂时拒绝无关人员进入，正在走法律程序拖延我们搜查。”
火灾？机密？拖延？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几乎坐实了那里有问题。
“看来我们必须得快点了。”林越寻看向颜一初，“得在他们销毁证据之前赶到。”
颜一初立刻明白，林越寻的办法不走正门。
刘正阳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烦躁地挥挥手：“滚吧滚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出了事别把我扯进去！”
林越寻没再多言，拿起装有笔记本和印章的木盒，对颜一初示意了一下，两人迅速离开了弥漫着死亡和诡异气味的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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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然降临，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所有的阴影。
坐进刘正阳的车里，林越寻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储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对面没有任何声音。
“是我，”林越寻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查一个人，蔡杰，灵枢生物科技CTO，北城大学宗教学毕业。我要他所有的底细，尤其是常规渠道查不到的那部分。还有，灵枢生物实验室今晚的火，是谁放的，或者，是谁授意放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似乎是敲击麦克风的确认声，随即挂断。
颜一初看着林越寻收起手机：“你的‘办法’？”
“总有些人，活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但信息比谁都灵通。”林越寻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坐稳了。”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驶入夜色，目标直指高新区科技园。
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飞速倒退。颜一初看着林越寻冷硬的侧脸轮廓，心中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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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悄无声息地滑入高新区科技园外围一条僻静的辅路，熄了火。远处，灵枢生物科技所在的B座大楼轮廓在夜色中沉默矗立，只有零星几个窗户还亮着灯，看不出任何刚刚经历过火灾的迹象。
“正面进去肯定不行。”林越寻观察着大楼的安保情况，“有监控，而且现在里面肯定有他们的人守着。”
颜一初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环境，最终落在大楼侧面一个不太起眼的货运通道上：“那里？”
“嗯。”林越寻从后备箱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工具包，“跟紧我。”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幽灵般贴近大楼。林越寻的动作干净利落，避开监控死角，用工具悄无声息地弄开了货运通道侧门一个老旧的锁舌。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但并未引起注意。
通道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某种化学试剂的混合气味，但隐约还能闻到一丝烟熏火燎的焦糊味。火灾的影响似乎被控制在特定区域。
根据之前获取的大楼结构图，蔡杰的实验室在七楼。他们避开货运电梯，选择了相对更隐蔽的消防通道。
楼梯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他们极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产生微弱的回响。越往上走，那股焦糊味似乎越明显，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寒意。
“温度好像有点低。”颜一初低声说，搓了搓手臂。
林越寻也感觉到了。这不像是火灾后应有的温度，反而像是冷库泄露般的阴冷。这种异常让他更加警惕。
到达七楼消防通道门口，林越寻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门外一片死寂。他小心地推开一条门缝，走廊里空无一人，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芒，照亮了地面散落的些许水渍和灭火干粉的痕迹。空气里的焦糊味和那股异常的寒意在这里达到了顶峰，源头似乎就在走廊尽头那间挂着“首席技术官实验室”牌子的房间。
实验室的门紧闭着，门把手和门缝处贴着公司内部印着“安全部”字样的纸质封条，已经被火烧得边缘卷曲发黑，但依旧完好地贴着。
“看来他们只是简单封锁了现场，还没来得及彻底清理。”林越寻观察着封条的状态，低声道。他戴上手套，小心地用刀片划过封条边缘，将其完整取下，收好。这或许能作为对方意图掩盖证据的一个旁证。
门锁是电子密码锁，但似乎因为火灾影响了电力供应，已经失效。林越寻用物理工具稍微费了点功夫，便撬开了机械锁芯。
门被推开的一刹那，一股混合着焦臭、化学品挥发和浓重寒意的气流扑面而来，让颜一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实验室内部一片狼藉。靠近门口的区域被熏得漆黑，几台仪器歪倒在地上，外壳熔化变形。但诡异的是，火灾的破坏似乎到此为止，实验室深处的大部分区域看起来竟然相对完好，只是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灭火干粉。
而那股刺骨的寒意，正是从实验室最里面一个被炸开、露出内部复杂结构的银色立式圆柱形设备中散发出来的。设备表面结了一层白霜，丝丝缕缕的冷气正从破损处不断逸出。
“这是……超低温冷冻舱？”颜一初看着那设备残留的标识和结构，辨认出来。
林越寻已经快步走到冷冻舱前。舱门被炸飞了一半，舱内结满了厚厚的冰霜，但依稀可以看到舱壁上连接着一些断裂的管线，以及舱底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玻璃器皿和焦黑的、难以辨认的残留物。
他在狼藉的地面上扫视，很快，他蹲下身，从一堆碎玻璃和干粉下，捡起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材质特殊的金属外壳笔记本，似乎具有一定的防火防水性能，虽然边缘有些灼烧痕迹，但基本完好。笔记本的封面，印着一个模糊的、与丁家那本古籍上类似的符文，符文中央，同样是一个微小的DNA螺旋图案。
与此同时，颜一初却被冷冻舱内侧壁上一些残留的痕迹吸引了。那不是什么烧灼或爆炸的痕迹，而是一些用某种暗红色物质绘制出的、极其繁复扭曲的符文，与金水曜髓上的纹路有几分神似，但更加古老邪异。这些符文正中央，镶嵌着一小块已经失去光泽、布满裂纹的暗红色玉石碎片，质地与他们见过的玉蝉碎片非常相似。
“林越寻，你看这个……”颜一初指着那些符文和玉石碎片，“这像不像是某种抽取或转化能量的邪阵？利用岳家血脉作为燃料，结合这种超低温技术……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林越寻翻开那个金属笔记本，里面是蔡杰手写的实验记录，字迹潦草而狂热。他快速浏览着，脸色越来越沉。
“……样本活性在超低温环境下呈现异常波动……钥匙序列与门的共鸣频率初步匹配……需要更纯净的引子……丁的纯度不够……必须找到最初的源血……”
记录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的日期，正是丁朋霄父母死亡前后。
“源血……”林越寻合上笔记本，眼神冰冷，“他们不仅在掠夺岳家血脉的力量，还在寻找更古老、更纯粹的源头。蔡杰背后的人，所图甚大。”
就在这时，颜一初忽然感到胸口一阵莫名的悸动，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
那里放着那枚从丁朋霄胃里找到的金水曜髓。他从刘正阳那里拿走了。
此刻，这枚玉髓正在微微发烫，并且透过布料，散发出极其微弱的、与冷冻舱壁上那些邪阵符文相似的暗红色光芒。
它……在呼应这里的残留能量？
“不好！”颜一初刚出声提醒，实验室外走廊远处，突然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以及男人压低的呵斥。
“快点！必须在警察拿到搜查令之前把里面清理干净！尤其是蔡杰那个疯子留下的那些鬼画符和硬盘！”
有人来了，而且来者不善。
林越寻反应极快，一把拉起颜一初，目光迅速扫过实验室，锁定在侧面一个通往内部无菌操作间的门上。
“这边。”
两人闪身躲进操作间，刚轻轻掩上门，外面实验室的主门就被人粗暴地踹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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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玉骸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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