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晓晖在海外的空壳公司,顺利拿到宋时与授意放出的“城东项目”时,简直喜出望外,仿佛看到了起死回生的曙光。
他亲自飞往海外,志得意满地对接项目,沉浸在即将打一个漂亮翻身仗的美梦中。
然而,喜悦很快被疑虑取代。
项目初期,资金如同开闸放水般不断投入,可工地上却迟迟不见实质性的动工迹象,各种审批环节莫名其妙地卡壳,合作方也开始闪烁其词。
阮晓晖焦头烂额地四处奔走,却处处碰壁,心中的不安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直到宋时与在海外的心腹助理,带着无可辩驳的证据和冰冷的笑容找到他,阮晓晖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落入了亲外甥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巨大的愤怒和恐慌淹没了他,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当即买了最早的航班机票,怒气冲冲地杀回国,直奔宋时与的办公室。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为办公室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宋时与正小心翼翼地将那份为纪知祁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放入礼盒中,指尖拂过丝绒表面,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他看了看时间,准备出发前往生日宴。
就在这时——
“砰!”
办公室的门被一股蛮力猛地踹开,发出一声巨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阮晓晖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冲了进来,双目赤红,面目狰狞,指着宋时与发出怒吼:
“宋时与!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那个海外项目怎么会突然出问题?!是你设计害我!你这个白眼狼!我可是你亲舅舅!”
宋时与的动作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他将礼盒轻轻放回桌面上最安全的位置,然后才缓缓转过身。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阮晓晖歇斯底里的表演,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闹剧。
他无视那几乎要戳到鼻尖的手指,径直走到办公桌后的主位坐下,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姿态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慵懒。
然后,他将手中不知何时拿起的一个厚实牛皮纸文件袋,随手“啪”地一声扔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散了阮晓晖所有的咆哮和气势。
“骂完了吗?”宋时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寒意,每个字都清晰而冰冷,如同冰珠砸在大理石地面上,“骂完了,我们来谈谈正事。”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文件袋,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他将里面的资料一份份取出,不疾不徐地摊开在阮晓晖面前——清晰到每一笔流向的资金流水明细,铁证如山地证明巨额款项最终都流入了由他阮晓晖担任法人的海外空壳公司;
详尽的空壳公司背景调查报告,揭露了其皮包公司的本质;专业的项目评估报告,毫不留情地指出那个所谓的“城东项目”从一开始就是个被精心包装、资源早已被暗中掐断的死亡陷阱;
最后,是一份由集团顶尖法务团队出具的、措辞严谨的法律风险初步意见书,明确指出了阮晓晖的行为已涉嫌利用职务便利侵占公司资产,且数额特别巨大。
阮晓晖的目光随着那些文件的摊开,一点点变得绝望。
他的脸色如同调色盘,由暴怒的血红转为惊惧的惨白,再由惨白转为死寂的灰青,最后彻底面如死灰。
他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试图辩解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里是你近年来,通过虚报项目、伪造合同等手段,从集团陆续侵占的资金,连同这次你试图套取的最后一部分,总计六千三百万。”宋时与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份再普通不过的财务报表,但他的目光却锐利如锁定猎物的鹰隼,紧紧攫住阮晓晖,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你拿着公司的钱,去填你那个海外不入流的无底洞。”宋时与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冰冷的质问,“妈妈是信任你,念着姐弟情分,才从不细究你递上来的数字!你对不起妈妈的信任,你对不起宋家,你对得起谁?!”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阮宁急匆匆推门而入,恰好听到儿子这番掷地有声的质问。
她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景象和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脚步顿在原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心和失望。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红着眼眶,死死地盯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宋时与看向阮晓晖,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
“钱,我已经通过项目让你全部吐出来了。少一分,不行;多一分,我也不要。现在,我只给你一条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离开公司,引咎辞职。对外,宣称是因个人健康原因离开。看在妈妈的份上,宋家可以对此事到此为止,给你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阮晓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困兽犹斗的绝望挣扎,似乎还想争辩什么。
可突然,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阮晓晖毫无征兆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如同失控的疯子,挥拳就朝着宋时与的面门砸来!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怒吼。
宋时与眼神一凛,却依旧坐在椅子上,只是微微侧身,动作迅捷而从容,轻松避开了那毫无章法的一拳。
阮晓晖一拳落空,惯性使他踉跄了一下,目光恰好扫到旁边那个昂贵的玉石茶几,以及茶几上那个显眼的、包装精美的礼盒。
极度的愤怒和挫败感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暴躁地抬起脚,就要朝着茶几狠狠踹去!
一直冷静旁观的宋时与,在看到阮晓晖的动作指向那个礼盒的瞬间,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无比危险!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起身,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一记凌厉的侧踢,精准地踹在阮晓晖的腰侧,力道之大,直接将后者踹得踉跄着倒向一旁,重重撞在书架上,发出一声闷响。
宋时与稳稳地挡在茶几前,俯身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礼盒,确认完好无损后,才缓缓直起身。
他看向捂着腰部呻吟、满脸惊惧的阮晓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暴戾,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的警告:
“敢动这个,我要你的命。”
那眼神中的杀意毫不掩饰,阮晓晖被彻底吓住了,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连呻吟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很快,被惊动的保安迅速赶来,将瘫软如泥、面无人色的阮晓晖架了出去。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一片狼藉和凝滞的空气。
阮宁全程看着这一幕,心如同被撕裂一般。
她对弟弟的失望达到了顶点,更对儿子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为了保护某样东西而展现出的狠厉感到心惊,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无声的泪水,顺着保养得宜的脸颊滑落。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背影显得格外疲惫和苍老。
处理完这场闹剧,宋时与走到母亲身边,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中微软。
他轻轻揽住母亲的肩膀。
“小九,辛苦你了。”阮宁的声音带着哽咽,她靠在儿子肩上,仿佛寻找着支撑,“妈妈……以前太糊涂,太纵容他了。”
“都过去了,妈。”宋时与回抱着母亲,语气温和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坚定力量,“以后,一切都有我在。”
安抚好母亲,送她离开后,宋时与立刻看了一眼时间。
纪知祁的生日宴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
他心头一紧,再也顾不上其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至关重要的礼盒,快步走向电梯,发动汽车,朝着宴会地点疾驰而去。
赶到宴会厅时,里面的气氛正酣。
宋时与顾不得整理略微急促的呼吸,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唯一的身影。
很快,他看到了——纪知祁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与几位朋友谈笑着,暖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过于精致的轮廓,却依旧掩不住那份天生的疏离感。
宋时与定了定神,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几乎是同时,纪知祁若有所觉般抬起头,视线穿越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他。
他看到宋时与,似乎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竟然主动站起身,朝着宋时与的方向迎了过来。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纪知祁,”宋时与站定在他面前,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而直接地当面叫出这个名字,声音因之前的奔跑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喘,“生日快乐。”
纪知祁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我以为小宋总今天不会来了。”
“不会,”宋时与毫不犹豫地回答,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再晚,我都会来。”
他说完,将一直小心护在手中的礼盒递了过去。
纪知祁的目光落在礼盒上,又抬眸看了宋时与一眼,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清晰的探究。
他礼貌地接过,道了声谢,在宋时与隐含紧张与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轻轻打开了盒盖。
当那个定制精巧的收藏柜以及柜中静静陈列的、每一副都堪称艺术品的限量版耳机映入眼帘时,纪知祁脸上的表情明显凝滞了,连呼吸都仿佛停顿了一瞬。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微微颤抖。
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宋时与,有一丝更加晦暗难明的、宋时与无法立刻解读的情绪。
“谢谢,”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了几分,“我很喜欢。”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宋时与,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锐利,“但是,知道我这点微不足道爱好的人,少之又少。小宋总……真是有够了解的。”
纪知祁沉默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具有穿透灵魂的力量,试图剥开宋时与所有冷静的伪装,看清其下汹涌的、他或许早已察觉却未曾点破的情感。
这几秒钟的静默,对宋时与而言,漫长得如同在悬崖边行走,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压下狂乱的心跳,脸上绽开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几分商业客套的笑容,语气轻松地回应:
“作为重要的合作伙伴,深入了解对方的喜好和特点,不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吗?”
纪知祁眉梢微挑,似乎觉得他这个回答很有意思,追问道:“哦?贵公司旗下艺人众多,难道宋总对每一位,都是这样……‘彻底’地了解过吗?”
“当然是的。”宋时与脸不红心不跳,回答得斩钉截铁,仿佛这真是他日常工作的常态,唯有他自己知道,这份“了解”背后,藏着多少深夜的搜寻和小心翼翼的揣摩。
宴会逐渐进入尾声,作为今晚绝对的主角,纪知祁再次站在了小小的舞台上,拿着话筒,说着感谢来宾、感谢朋友、感谢团队的标准结束语。
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的笑容,举止优雅得体。
但站在人群中的宋时与,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纪知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虽然盛满了笑意,那笑意却并未真正抵达眼底,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将真实的情绪隔绝在内。
那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甚至是一闪而过的……空洞。
宋时与的心,微微沉了一下。
他看着那个在众人簇拥下依然显得有些孤独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更深的渴望。
他想看到的,是那个在湖边闭目休憩时毫无防备的纪知祁
是那个在舞台上燃烧生命尽情歌唱的纪知祁
甚至是那个在停车场带着戏谑调侃他的纪知祁
而不是此刻这个,用完美笑容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的纪知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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