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或是意外,臧星都不是很在意,只要事情还没落在自己头上的话,这都跟她无关。她只需要做好她作为一个学生,一个创业者,一个外星人该做的事情就好。
“你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去找碎片。”
“我现在学习,是为了给以后到了陌生的地方做准备,创业,是为了给自己足够的时间,资本去找碎片,这么大一个星球,靠我两条腿走,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臧星在心里翻着白眼,她就不信地球不明白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你不要说得好像我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事实上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不着急。”
地球刚说完,坐在一旁的邱飞羽就惊叫出声,“哎!上钩了上钩了!”
飘在水面上的鱼漂被拽入水中,鱼竿上传来的动静让他蹭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操纵着鱼竿鱼线,收线放线的时机把握的很准,一看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钓鱼佬。
“哎哟,厉害啊~”
臧星瞥了一眼他椅子旁边的水桶,里面已经有好几条大小不一的鱼,再看看她自己的桶,光秃秃的就一桶水。
听着她那泛着酸味的话,邱飞羽登时眉飞色舞起来,“你瞧瞧你,钓了大半天,连只青蛙都钓不上来,这说明了什么?”
“凡事都有第一次,再说了,万事开头难嘛。”
“技术不好可以练,人品不行可没法儿补。”
邱飞羽仰着下巴,丝毫不客气地开启嘲讽技能,惹得一边坐着的宋可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看宋可都钓上来两条了。”
臧星偏过头看向宋可旁边的水桶,那水灵灵摇头摆尾的鱼儿还时不时吐个小水泡。
“呵~我又不靠钓鱼吃饭。”
那一派满不在乎的样,要是能把她嘴里那羡慕的语气收一收,或许两人就信了。
“再说了,我严重怀疑是你俩挨我太近,把我的鱼都勾走了,没准儿你们钓上来的都是我的鱼。”
“你要是把这片湖泊承包下来,我就承认你的话。”
宋可一手握着鱼竿,脸上挂着浓浓的揶揄,分外不给面子。
“我听说杜衡醒了,不过还下不了床,所以庭审时间往后延迟了。”
邱飞羽收杆的时候,一边把钓上来的鱼放进水桶里,一边说着他听来的消息。
宋可微皱着眉头,看向坐在中间的人,她所看到的杜衡,从来都是混不吝的凶狠模样,但似乎他在臧星面前又是另外一幅彬彬有礼的样子,她不懂这人为何独独对臧星这么特殊,她可不信杜衡这个人会对一个女孩子倾心什么的。
“我很好奇,为什么他独独对你这么特殊。”
邱飞羽立刻接话,“对啊,他对别人都是一副凶相,唯独对你礼貌,跟人格分裂似的,难道说他对你别有企图?”
“那我就不知道了~”
臧星耸耸肩,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宋可,贾英杰把你爸撤下去,你。。。”
邱飞羽收拾好,重新放好鱼饵,抛竿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并没有直视她,倒不是说他高傲,而是他不敢,所以逃避,显得漫不经心,却也小心翼翼。
“那是他的事情,轮不上我操心。”
宋可的声音温吞清晰,脸上的表情平静,似乎还带着刚才的浅笑,只看一眼,臧星就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
这个消息她是知道的,她还知道宋强被降职调离原岗位,上位接替他职位的人却是他的徒弟王欣,那个当初在警局对她横眉竖眼的女人,有些意外,却又不是那么惊讶。
“不要跟我说今天喊我出来钓鱼,就是为了安慰我。”
宋可一个眼神飘过来,邱飞羽目光闪烁,咧着嘴,“哪儿能啊,这不是刚月考完,想着出来放松一下嘛。”
宋可自然不信他的话,看向那带着清浅笑意的人,对上那双干净剔透的眸子,只听她说,“你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自由的空间。”
顿了顿,她接着笑开,“当然,今天的晚饭才是安慰。”
看着她冲自己眨眨眼,那俏丽淘气的样子,不由得让她微怔一瞬,回过味来,才笑着说道,“行啊,有人请吃饭,那自然是好事。”
“我请客,他付钱,想吃什么您吩咐。”
“我去,说好的你付钱,怎么就变成我了!”
“请女士吃饭,作为绅士,你不该付钱?”
“宋可是女士我同意,你~”
“邱同学,我劝你不要在一个还没钓上鱼的钓客面前挑衅她。”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几人身上,迎面而来的风虽凉,却莫名温暖了几人的心。不远处的凌忱看着几人嬉笑打闹,视线远眺,耳边传来不间断的笑闹声,忍不住感慨少年风姿倜傥,风流青葱岁月。
晚饭过后,宋可由同一个方向的邱飞羽顺路送回家,臧星却是让凌忱开车带着她去了医院。
因为早先就跟贾英杰打过招呼,所以她很顺利的进入了被严密看守着的病房,而这个病房里,躺着杜衡。
“我猜到了你会来。”
杜衡的目光落在了凌忱拎进来的果篮上,浑身上下除了鼻子眼睛和嘴,全被缠上了绷带,尤其是他的左腿,还被打上了石膏,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新鲜的木乃伊。
“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你探视我一次,我还你一次。”
臧星拉着椅子坐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稍一抬腿就能够到他的病床架子,而凌忱已经自顾自去洗水果了。
“这么说来,我也有幸能吃到你削皮的水果。”
臧星不置可否,目光浅淡,“我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一个女孩儿最不该的就是对一个异性产生好奇,”顿了下,他咧嘴笑,“尤其是像你这种长得漂亮的女孩子。”
“首先,谢谢你的夸奖,其次,我承认你说话是对的,”臧星也跟着笑了起来,“最后,我解释一下,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礼貌。”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或许我可以告诉你,因为你很特别。”
杜衡的眼神很干净,好像跟他正式搭上话以后,这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复当初在学校门口发生车祸时看到的那般阴狠毒辣,反而清澈干净,看起来真的像是在认真跟她交朋友,可他做的事,却次次都是要伤害她,甚至伤害她的朋友,很扭曲,就像邱飞羽说的一样,像是人格分裂了。
可是,尽管臧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特别,特别到所有人都在看地上尸体的时候,只有我第一时间抬头往上看吗?”
臧星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笑,目光幽然深邃,像是一个神秘的隧道口,让人忍不住想要往里走,看看里面会通往什么地方。
然而,这句话的确让杜衡的眸光闪动了一瞬,接着,病房里响起了一阵低哑的笑声,不清晰,甚至喑哑,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因为刚才的举动而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来舒缓,好似那阵笑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臧星看了一眼他有些猩红又湿润迷蒙的双眼,看来扯动伤口带来的疼痛让他有些难以忍受,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了这样表达,疯狂,无畏。
等凌忱出来,臧星自自然伸手拿了一颗苹果,接过凌忱递来的水果刀,慢条斯理地开始削皮,不再去关注那个正紧闭着嘴,呼吸沉沉,缓和痛楚的人。
“你早就知道了站在窗边的人是我?”
他的声音依旧喑哑,显得有些虚软无力,眼角滑落两行泪水,眼里布满猩红,却扯着笑。
臧星只瞥了他一眼,挑眉,没说话,但他明白了,所以轻呵了一声,“但你一直没有主动去找证据,任由我一次一次挑衅你,说到底,我仍旧不明白,你把苏禅依放在了什么位置。”
他微偏着头,看着那双修长纤细的双手,削皮的动作斯文,刀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只一眼,他就知道这刀锋利非常,稍不小心就会割伤那双手,或许,他已经看到了,那刀刃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艳刺目的红蔓延流淌,重新给那颗已经被褪去一半果皮的苹果裹上一层外衣,然后顺着刀柄,蜿蜒淋漓,最后滴落,在半空绽开一朵血色罂粟。
他的喉头不自觉地滑动了下,眼眸一闭一睁,明亮的炽光灯下,那双手完美如初,莹白圆润,却让他心如擂鼓,眼里的红愈发显眼,带着燃烧一切的疯狂,直到那颗苹果完全褪去那层皮,被她放在了洗干净的果盘里,再不肯多做一步,明知道他现在无法伸手托举。
“与其说你的目标是她,不如说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是我,学校门口那场车祸,在你的预设里,苏禅依应该会很快和我分开。”
臧星接过凌忱递过来的湿巾,一边清理双手,垂眸,声音轻扬,让人听着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情绪算是高昂明艳的。
“第二次你威胁吕青青,让她把我引去教学楼的卫生间,第三次在我家,你的目标从来都是我,而不是苏禅依,”顿了下,她把湿巾扔进垃圾桶里,又抬脚把它踢开,恢复到它原来的位置,才抬眸看他,“与其说你不知道我把她放在什么位置,倒不如说你不明白为什么我跟她能成为朋友,一次一次地影响你的计划,让你不得不面临苏家的报复。”
他静静听着,闭着眼,好像在浅睡,眼睫平稳,好似在享受一般,嘴角勾着笑意,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刺目的红潮已经褪去,只剩下浅浅的红线依旧缠绕分裂在他的瞳孔周围。
“我说过你很聪明,杀你,是一开始的计划,谁让那天你在场,还看到了我,不过我想跟你做朋友,也是真的。”
“我不找你,是因为你无法危害到我的安危,当然,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们无法成为朋友。”
臧星的表情平静,带着认真,他不得不承认,她没说谎,但这话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他甚至一点也不在乎。
“所以你今晚来看我,只是为了来还一次礼仪?”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想笑,也真的轻笑了出来,“抱歉,我忘了你说过,你是因为好奇才来的。”
“你这么急着暴露自己,甚至不惜直面苏家的压迫力,我的确是好奇。”
“很抱歉我现在无法解答你的好奇,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听到这话,臧星就已经明了他的意思,轻挑着眉梢,她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很感谢你对我的坦诚,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帮我带一句话,不要尝试挑战我的底线。”
臧星说这话的时候,面容冷清,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背对着光,就像那天她揪着自己的衣领,一拳一拳地挥下,身上带来的痛楚,比不过耳朵里传来的闷响,一下一下,极有韵律,而那双眼漂亮的眼,却像是能瞬间吞噬一个人的黑洞,让他失去所有的感官,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刺骨的冷意,无边无际,看不到一点光。
就如此刻,他再一次失去了意识,等他再回神的时候,病房里静悄悄的,再无那人的影子,而他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话,原来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她不在乎,就像她说的,自己无法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像,她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一样,不在乎他做了什么,他,和那些该死的人一样,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病房无声无息,安静了许久许久,久到他再抬眼,看到果盘里放置着的那颗苹果的时候,才发现它已经从鲜嫩的青葱变成了丑陋的暗黄。
“呵~还说是来还人情的,结果还是记仇么。”
凌忱一直陪在她身边,直到在回去的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才按捺不住好奇,问她,“你刚才让他带话,是要他带给谁?”
“带给一个跟他关系亲近的人。”
臧星没有解释太多,视线一直落在平板上,指尖拨动着进度条,那上面是她让凌忱下好的电子版书籍。
凌忱看她兴致不高,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反而开口问她,“距离方小姐的订婚宴还有20天,我们明天还出去吗?”
“去,机票和车子都定好了吗?”
“都订好了。”
“那就按原计划走。”
“好。”
凌忱收回目光,启动车辆,往别墅的方向前进。
第二天一大早,臧星再一次来到苏宅,看到苏禅依伤势恢复良好,气色也好了不少,连带着她脸上的笑意也浓郁了起来。
“今天又要出去?”
“知我者莫如苏小姐也。”
看着她摇头晃脑的模样,苏禅依没忍住嗔了她一眼,“只是觉得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而已。”
“瞧你这话说的,我来探望我的好朋友,就是无事献殷勤了?”
臧星有些委屈,脸上也就露出了委屈的表情,这姑娘聪明归聪明,就是不可爱,真可惜。
冬日的暖阳挡不住清晨冷风的寒冽,苏禅依身上穿着一件纯色羊毛衫,愈发衬托的她玉骨俊秀,身姿挺拔。
“你这次出去,到时候是直接飞首都吗?”
“对。”
“说实话,你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找什么人么?”
听到这话,臧星心里一个咯噔,面上却是夸张的惊讶神色,“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聚宝盆?”
“聚宝盆?”
苏禅依有些怔愣,不明所以,眼神困惑。
“聚宝盆嘛,顾名思义,就是能聚宝生财的一件宝物。。。”
臧星一口气给她说了一遍聚宝盆沈财主的故事,直到她口干舌燥,重新续了一杯热茶,苏禅依才恍然,点头。
“故事讲的不错,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嚓,这姑娘,妖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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