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臧星的疑问,她好似兴趣并不大,只来回看了看坐在床榻上的两个人,后才看着低垂眉眼的人,说道,“见到我,你好像也不生气。”
苏禅依眉眼慵懒抬起,看了她一眼,后又垂下,“早已知晓的事情,何来生气一说。”
“也对,自小你就聪明,成熟的像是一个大人,有时候我都要怀疑,你不是个孩子。”
说话的人眼神幽深,看着苏禅依,像是要把她看穿,复杂又爱怜。
苏禅依:“你亲眼所见之事,又何须怀疑。”
两人的对话十分简短,饶是臧星都觉得并没有听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两个女人,非要在这种时候打哑谜?还有,你作为人家的亲表姐,就非要在这种时候反水,给人身体和心灵都来一刀吗?
地球:这位面的女人都太复杂,不像个正常人。
臧星:你可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对话结束,显然这两个女人只是兴起过来看看,看完了人,就一起出去了,丢两个人在这里坐冷床榻,连冷板凳都没有!过分!
臧星瞥了一眼苏禅依,“你倒是自在,看到自己表姐,都不问候一句?”
苏禅依也不急躁,懒懒说道,“她都能抓我,就不允许我闹一回脾气?”
行,当然行!
女神闹脾气,臧星没脾气了,这水看来挺浑的啊,关键是,她原以为会很快出现的人,一个也没出现,倒是不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
苏禅依轻撇来一眼,“你好像不太高兴。”
臧星:“我只是在想,另一个人会是谁。”
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很明显了,苏禅依,她的特殊,可是连地球都承认的存在,被她们盯上,臧星一点也不意外,就是不知道另外一个人会是谁。
苏禅依:“如果是认识的人,或许你会更自在些?”
这是什么话!
但说到底,臧星不得不承认苏禅依是了解她的,如果是一个陌生人,她一样会紧张,但这种紧张会让她更煎熬一些,莫名背负的责任感,有压力。
但臧星会承认吗?当然不会,女神心黑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臧星:“当然不是,我就不是这种人!”
苏禅依轻嗔她一眼,后看向窗外渐浓的夜色,如今的天气,在大山里,依旧寒凉,尤其是夜晚,独显孤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那两个女人显然也没准备给她们投喂食物,就在臧星觉得肚子空空的时候,凌忱和蒙美进来了。
几人一个对视,臧星就乖乖自己下了床,站好,像个上台领奖的三好学生。
苏禅依有些无语,却也没在外人面前说她什么,只是跟着下了床,被她们带出门。
地球:糟糕啊,她们要把你们放在阵眼位喔。
臧星犹记得当时第一次来这里,见到的两种能量场的冲撞交织,眼神略暗沉,但面上不动声色。
臧星:所以她们绑来苏禅依,真的要拿她当祭祀品?
地球:我看着不像是假的,祭坛都摆好了,就差人到位了。
这样的祭祀臧星以前想都不敢想自己会亲身经历一次,但当她亲眼见到被摆放在案桌上的三足鼎,以及被捆绑在祭坛右手边的人时,她的眉心狠狠跳了下。
那人不反抗,也不言语,安静的不像话,只是在听到动静后,才偏头看来,跟臧星目光对上,只一眼,她就偏开了头,平静的可怕。
但臧星好像习惯了她的冷漠,浑不在意,只是被凌忱用锁链捆绑牵着,走向祭坛正中心,给她捆了上去。
她偏过头,看到苏禅依被捆在了左手边。
三点一线,呈现出一个阴阳轴线的趋势,而她自己,就处在最中央的位置,看来自己这个媒介,还是很重要的嘛。
地球:你都快被人噶了,还这么悠闲?
臧星:人家亲表姐妹都一点不着急,我急什么。
是了,孟雨彤和苏禅依这对姐妹都在场,她就不信孟雨彤真的能下得去这个手。
但很快,臧星眼睁睁看着孟雨彤站在一边,亲眼看着一人高马大的汉子拿刀割开了苏禅依的手腕,那刺目的鲜红顿时让她瞪大了眼。
这他娘的,这俩女的还真要噶了她们!
地球:这脸打的是啪啪直响啊~
鲜血流出,被人用三足鼎接住,苏禅依之后,是林语之,林语之的血收完,那两个人就朝着臧星走来。
地球:完了完了,这就轮到你了!这不对啊,主角生死危机之前不都应该和反派说一堆话嘛?这一上来就开噶,节奏不对!
臧星:滚你丫的节奏,反派死于话多不知道吗?还有,这俩女的就不是正常人!
能是正常人嘛?一个赛一个的能演会装,前头跟你嘻嘻哈哈好姐妹,转个身就抓你开噶!
臧星看着朝她走来的两个人,眉眼冷淡,偏头看向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戏的两个狠人,“我说,你们不觉得事情开始的太顺利了吗?”
吴宿心轻扯嘴角,笑说,“你怕了?”
臧星面色自然,撇了一眼那泛着寒光的利器,“怕是自然怕的,师姐你要是被绑在这里,我不信你不怕。”
孟雨彤:“能说这么多话,看来还是不够怕。”
你个死女人,闭嘴吧你!
臧星试图从这俩黑心肝的糟心货手里寻找机会,但还没开始就失败了。连一旁流血的苏禅依,苍白着小脸,还不忘送她一个嘲讽的眼神。
尼玛,真犀利啊!
她试图挽尊,却陡然抬头,看向前方黑漆漆的山路方向。
其实这个村子早就被孟雨彤这俩货的人给包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大家伙,这阵仗她只看一眼就放弃了试图逃跑的心思,但现在,她听到了动静。
臧星的五感要比寻常人好,这一点她们几个跟她亲近的几个人都有点了解,所以当看到她此时凝重起来的脸色,孟雨彤两人就知道有变故了。
吴宿心跟凌忱说了句,让她带人出去看看。自己则是和孟雨彤坚守在原位,末了还不忘催促那汉子抓紧时间动手。
你个糟心货,现在还不忘要噶我!
臧星怒瞪她一眼,嘴里也絮叨,“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这么对我,不道义吧?”
吴宿心抱着手臂,轻笑,“所以我没有亲自动手,给你个痛快,也算对得起你的救命之恩了。”
救命之恩还能这么还的?这黑心肝的货如果不是要噶她,可能真的是想笑死她。
但现在,她笑不出来了,因为那汉子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她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他举起刀,准备落下的时候。
“砰——”
一声闷响,伴随来的就是一阵呼喊。
“敌袭,警戒!”
一颗子弹爆了那大汉的头,利器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温热的触感流淌到她手心,那是汉子的血。
吴宿心和孟雨彤并不见慌乱,只是神色都戒备了起来,各自指挥人开始寻找掩体进行反击。
村外的声响动静逐渐清晰起来,很明显来人的目的不是臧星她们三个,击打的方向也并不在她们这里。
地球:“你再看,苏女神就真的要失血过多身亡咯。”
臧星偏头一看,这才看到她手腕处滴落在她脚下,顺着那些纹路凹槽正逐渐向她这里蔓延。是的,她们的脚下有阵纹,很古老的样式,臧星看不懂,也不曾在熊国的历史文献里看到过,整体轮廓倒是有点像阴阳八卦走向,不过文字很古老,似乎可以追溯到古王朝,这是她不曾涉猎过的内容,所以她无法判断。
但,她瞄了一眼林语之那一边,进度比苏禅依还快一些,毕竟第一个刀的就是她,这女人,还真是。。。
臧星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看了一眼不远处吴宿心和孟雨彤躲避回击的忙碌身影,她动了。
地球早已准备好,所以在她准备好的同时,伴随着激烈的混战声,她利用晶核吸收的能量暴力挣脱了锁链,如此诡异,但没几个人肯回头关注,他们此时都在全身心投入在和敌方交手的战斗里。
所以,臧星很迅速的在躺在地上的汉子身上摸索到了锁链钥匙,几个跨步先去解了苏禅依的锁,又用从汉子身上撕下来的衬衫布料迅速给她包扎伤口,然后一个迅猛回头朝着林语之那边奔去。
动作神态一模一样,林语之身体本就不好,此时被放了不少血,那小脸惨白更甚于苏禅依,但,臧星在拉起她手腕的时候,顿住了动作。
她的血,不一样,颜色更深,呈黑红色,刚刚灯火昏暗,再加上地板本就是黑红色,所以一时间她并没有看出来区别,但此时近距离看,她眉头一锁,但,她没问,立刻开始给她包扎。
林语之却好似对这个人别有耐心,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那样冷漠,但她还是开口了,“你好像一点也不关心我跟苏禅依特别在哪里。”
“好奇啊,但她不告诉我,我有什么办法。”
她的语气平淡,两人的对话就像是饭后闲聊。
“所以你也不打算问我。”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不介意问问你。”
“呵~”林语之轻笑,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冷漠之外的表情神态,臧星是意外的,她真的意外,所以她手上动作不停,还不忘抬眼看她一眼。
“反正我也要死了,死之前,我不介意告诉你一些事。”
这话是没错的,臧星自己就是医学专业的,林语之身体本来就虚弱,恶疾缠身十数年,能活到现在,实属她命大,今晚又被放了这么多血,哪怕她现在有顶好的医疗设备,也不敢说能救回她的命。
臧星给她包扎好,又把她扶到一个掩体后,才看着她,一双眸子在黑暗里别样幽深。
林语之看着这双眼睛,神色复杂,嫉妒,羡慕,无奈,恨意,似有无数种情绪杂糅在一起,但她终究是移开了眼,表情淡淡的,“我姓林,我们林家,在一千多年前,就成为了风氏的卫族,三足鼎也是我们先祖找到的,也是因为那场祭祀,我们林家才一跃枝头,但,窃取天运,后果不亚于被天地诅咒,我们林家自那以后,人丁逐渐稀薄,且每一代下场都不好,能延续到现在,也是因为我们林家靠着先祖的岐黄借运术,苟延残喘,但这就像是拆东墙补西墙,永远也填补不了那个空缺。”
臧星蹲着身子,深深看着她,“我不关心你们这些家族背后的恩怨牵扯,我只想问问你,这场祭祀,如何才能中止。”
她的语气很冷,有别于她以前的温和,却又不是那种冰冻人心的冷,这种冷,很干净,很纯粹,难以形容,不让人反感。
“祭祀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运势轮转,一旦动了,就无法停止它轮转的趋势,只是看最终承受它的人会是谁。”
林语之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在隐忍某种痛苦,呼吸也紧促起来,“臧星,你相信这个世界有轮回吗?”
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这个问题。。。
可臧星来不及问,林语之就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掐住,力道出奇的大,她的眉头紧锁,瞳孔剧缩,张着嘴,声音若有若无,“如果。。。如果那个时候。。。”
林语之说到这里,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腕,浑身颤抖,靠在墙壁上的身子似乎站不住,开始倾斜,臧星一把拉住她,把她的上半身稳住,让她倚靠在墙壁上。
那一刻,臧星看到了她眼里的光,那么耀眼又璀璨,像是黑夜里的焰火,美丽,但转瞬即逝。
臧星看着她,良久,才抬手,合上了她的眼眸。
林语之,如果真的有轮回,希望下一世,你已摆脱这个魔咒。
臧星起身,看了一眼僵直身子倚靠在墙壁上的人,眼睫轻颤,静默两个呼吸后,才转身离开。
苏禅依就在不远处,全程看着,当然,她也看着臧星带着一脸平静走到她身边。
“你好像很不高兴。”
“没人在见过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后,还能高兴的吧。”
她的语气有些阑珊,但并不沉重,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但越是这样,苏禅依的眸光就越深沉。
她背靠着墙壁,屋子后头满是激烈的战斗声,但好似这些事情都跟她们无关。
臧星转身,也跟她一起,背抵着墙,双手插兜,仰望那漫无边际的星空,夜色寂寥,但周遭一点也不安静。
“你刚刚看到谁了?”
苏禅依仰着头,也看向夜空,淡淡问着。
“方醉蓝。”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她会来。”
“你知道,我去了监狱,见了杜衡,跟他聊了什么。”
苏禅依浓密如蝶翼的眼睫轻轻颤动,她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臧星似乎知道她会用沉默来回应自己,“你早知道她们三个人一直在背后博弈。”
“嗯。”
“所以方醉蓝是云家的人。”
“以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苏禅依的回答让臧星意外,但稍一思索,也坦然接受了,“所以方家原本是你们的人,但方醉蓝自己反水了。”
“算是吧~”
苏禅依长抒口气,偏头看向她,“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臧星抿了抿唇,好看的眉头微拧,但两个呼吸后,又松开了,叹口气,“还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啊~从前是她们三个,今晚,是你们三个。”
“呵~”
苏禅依轻笑,站直身子,往前跨了一步,转身,正对着她,两人身高差不多,不存在谁仰视谁,但,臧星刚松开的眉头再次拧起,她看着苏禅依慢慢靠近,近到她只要再凑近一丝,两人的鼻尖就能相触。
也就是在这个距离,苏禅依停下了,她凝眸直视她的眼睛。
两个人就以这样近的距离,安静对视着。
苏禅依脸上的笑意愈发深邃,最终,她侧过脸,往前倾,耳畔轻轻拂过臧星的侧脸,苍白无色的嘴唇停在她耳畔。
但,臧星的眉拧的更紧了,她的视线往下,落在了抵在自己腹部的小手木仓,抿着唇,一言不发。
那一刻,耳畔响起一声低语,伴随着夜里忽起的凉风,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身后爆破声不停,那声低语,好似低喃,好似轻叹,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听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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