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通知各位，手术失败，我们尽力了……”
激烈的回音响彻在林昭耳边，如同将人抛向水底一般，听起来像雾一样朦胧。
骤然灯灭，显示“手术中”的灯光也随之灭掉。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医生。
“恭喜你们，手术很成功”
蒋易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随后赶忙站起身来笑着向医生鞠躬。
“谢谢医生，您辛苦了。”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林昭随即被推到了病房。他醒来后，根据医生的指令做了几个例如抬手、动手指、点头摇头这类的简单动作。在此之后，只要再等待三天林昭可以下床时练习走路、跑步、跳跃等生活动作，然后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康复训练就可以出院了。
10月23日正是金秋时节。窗外枯黄的落叶和破败的树枝已经不足以遮挡来自太阳的光
距离林昭出院倒计时六天。
林昭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蒋易正坐在他旁边给他剥橘子吃。医院的电视上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频道，林昭播来播去，最终也只能选择看新闻来解闷。
“本台消息，我市三天前在新区一处距离西街很近的荒草地中发现一具尸体。经查验，死者周某某，原籍北塘省，疑似电击致死。目前并未发现凶手信息。初步判断该地为抛尸地点。如有目击者，请尽快与新街公安局联系。”
“杀了人却能不留痕迹，这凶手反侦查能力真强啊。”
蒋易一手将剥好的橘瓣递给林昭，目光却盯着林昭对他发问。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事情在这个世界上真实发生过就会有痕迹。”林昭接过橘瓣往嘴里送。
“我昨天听说这案子了，好像公安局那边查了两天什么都没查出来，就连监控也没消息，不然估计也不会寄希望于证人证词了。”
“那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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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后五天，国际警署中国总署突然以一种强硬的态度宣布将会全权接手此案，理由是与其曾在十五年前办过的一个案子具有高度相似性——该案至今仍为抓住凶手。且案情发生在西街——即外籍务工人员聚居区，可能会引起国际友人不必要的恐慌。
其实，国际警署说出这样的话但凡不是智障都能看出这是在找借口，他们只是想在案子身上分一杯羹罢了。自从国家颁布法律明令国际警署高于地方公安之后，他们就以这样的态度强抢了许多本该地方公安管辖的案子。一旦公安不配合，就会被他们以妨碍公务的名义把公安直属长官拉去“喝茶”。
不过，国际警署也不是什么案子都办，他们最喜欢办的案子都有一个鲜明的特征——死者几乎都是性情老实的外省务工人员。
10月29日下午5：30 林昭办理好出院手续后，在朋友们的簇拥下走出启新医院大门。
“林大律师出院了，咱们不得庆祝庆祝？”蒋易开口提议。
“得，庆祝就免了。不过你们如果这么迫切的渴望想为我做些什么的话也不是不行——你们大发慈悲地一人微信转我一百，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一旁的陈纪露出鄙夷的神色：“你那个挥金如土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了？月初去吃人均五位数的高端自助，一到月底就让我们救济你，哪有你这么花钱的？”
“老陈你少管我，我对我的个人财产依法享有充分的处分权，亏你还是律师呢。”
陈纪和蒋易不语，只是相互对上眼神后一左一右走到林昭身边，猛地将他抬起径直抬向车里。
“诶诶诶，你们俩要干嘛？！”
“一千块钱呢，给是给不了的。但饭呢，是必须要吃的。”
“放开我！！我不去！！诶诶诶我胳肢窝疼！特别疼！我要摔了你俩慢点啊！我不去！”
在林昭的被迫自愿下，一众人把他带到了小赵烧烤店。
“我提一个啊，大家一起庆祝我们昭哥大难不死！”蒋易笑着喊道。
“你提什么你提，是人说的话吗？而且……”
林昭用幽怨的语气说着，手里的橙汁与众人杯子里的白酒形成鲜明对比。
“你们非要带我来吃烧烤就算了，凭什么不让我喝酒？”
“你才刚痊愈，怎么能喝酒呢？橙汁挺好喝的将就将就吧。”陈纪以一种逗弄小孩的语气假意安慰林昭，随后握住林昭的手腕强行与其他人碰了杯。
林昭心累地叹了口气，气得不行却只能任由陈纪摆弄自己。饭后，一众人又拉着林昭去KTV唱了会歌才肯放他回家。
傍晚11：06 星河湾林昭家
林昭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鬼使神差地，六天前偶然在电视上看到的那起杀人案怎么就那么对他的胃口，让他不仅至今念念不忘，甚至开始跟踪案子的动向。他越想越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案子能让国际警署这样在意。于是，他干脆决定去案发现场看看。随机很快地穿好风衣，开车导航前去。
新区偏僻得很，平时就只有外籍底层务工人员进出。所以，他这种所谓“社会精英”的中国本土人开着豪车的突然闯入，自然引来了车外许多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的关注。
像临江这样的发达城市夜晚自然灯火通明。路况复杂，不过好在有导航帮衬，还不至于迷路。林昭七拐八拐，终于安全到达目的地
案发现场，林昭靠边停了车。秋季的新区郊外，特别是子夜时分，野草丛生的空旷边地枯枝疯长，如果不是亲身来过，任谁也不会相信高楼林立纸醉金迷的临江城竟也会有如此荒凉破败的地方。
夜晚强烈萧瑟的秋风混着还未消散的案发现场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一阵寒意骤然升起，林昭不禁打了个颤，而后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靠近被警戒线团团围住的地方。
然而，死者的尸体早已被清理干净暂时由国际警署保管。留在这里的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血迹和警方侦查过后遗留下来的号码牌，在这种情况下，就连经验丰富的刑警都发现不了什么，更别指望身为普通人的林昭能看出什么名堂。不过，林昭还是秉承着“来都来了不能白来”的原则象征性的拍了几张照片。
拍了照片后，林昭收起手机。这时，他突然感到后脑处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枪口的形状。于是他缓缓举起双手
“大哥……大哥别激动。我就是个热心市民，我好奇来看看的。大哥……劫财可以劫色我……长得不是很方便。不然你把我车开走，我也确实没什么钱啊哥……大哥你看我年纪轻轻的上有老下……下也有老，大哥你留我一命吧！！”
背后的人闻声沉默，随后用低沉的声线说了句“转过身来”。林昭闻言乖乖地紧闭双眼，惶恐地转过身来面对那人。
对面的人身穿白色衬衣、黑色长裤和棕色短款外套，手里的枪仍对准林昭的额头。即使眉头紧锁脸色严肃，也不难看出其暗含在冷脸下很有攻击力的俊俏的面相，不过林昭纵然平时作为轻浮浪子到处勾搭帅哥，现在也不敢对对面的人说出一句软话，只希望他枪下留人，保住自己的命而已。
江晚舟让林昭转过身后顿了好几秒才说出话。或许是没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会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坏人，于是他先是一惊，随后不紧不慢地用另一只并未拿着枪的手从内兜掏出警官证给林昭看。
“我是国际警署刑警部七大队队长江晚舟。”
林昭凑过去确认江晚舟的身份后才敢放松下来。
“原来是江大队长。长官，刚才你用枪抵着我的时候真是给我吓得不浅——不过我也理解你们，我一个突然出现在凶案现场的人确实值得怀疑……”
说着，林昭就伸出手，希望通过握手来跟对方套近乎。
“长官，我刚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帅？”
江晚舟似乎从未遇到过像林昭这样胆敢公然在大街上调戏警察的良民，所以自然既惊讶又疑惑。他无视了林昭的握手邀请，更加生气地把枪上了膛挡住林昭凑近乎的步伐。
“别动。”江晚舟用警告式的语气锐利地告诫林昭。虽然没有大声叫喊，但仍在齿缝里能听到他散发出强烈的威压。这样的语气让林昭为之一颤，看到对方不吃自己这套，他也收起了刚刚那副模样，变得正经起来。
“你是什么人？这么晚来这有什么目的？”
“我叫林昭，日字旁一个召唤的召，是承光律所的律师。前几天在新闻报道上看到这个案子有些好奇就来看看……长官你知道的，职业习惯嘛。不过你放心，长官我知道分寸，不会破坏现场的。”
林昭正滔滔不绝的保证着，江晚舟一手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鹤年，睡了吗？”
“要睡了，什么事？”电话另一边的人问道。
“帮我查个人，名字我发你了。”
“行，待会儿发你手机。”
挂断电话，江晚舟重新看向林昭。
“既然是这样，林律师该懂得，现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是件多可疑的事。所以，还麻烦你配合我问几句话，如果你和案子没关系，我也不会冤枉了你——10月20日晚上八点到十点你在哪，在干什么？”
“在医院。我脑子里长了个肿瘤要切掉，那个时间我还在住院，今天才刚出院。”
“有人能证明吗？”
“有，我住院的这两个月我朋友们都在。要我打个电话给他们中的一个证明一下吗？”
此时，陆鹤年将查到的林昭个人资料发给江晚舟，江晚舟粗略的翻了翻排除林昭嫌疑后答到：“不用了，谢谢你。以后这样的地方尽量不要来了，收敛一下你的好奇心未必是件坏事。”
仍然是冷冰冰的语气。说罢，江晚舟收起枪打算离开。
“好，我一定会注意的。长官等等！”
江晚舟停下步子，转过头看向林昭。
“还有什么事吗？”
“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以后联系？”
“……除了好奇心，也该试试收敛一下你的过度开朗。”
说完，江晚舟拒绝了林昭的热情邀请径直离开，留下林昭尴尬地站在原地。
//不加就不加……开朗怎么你了？你管得着吗？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无聊无趣，这个世界才是真的完蛋了！
林昭对着江晚舟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随后开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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