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6:30,淅淅沥沥的小雨正下着,急速落下的雨滴将沥青路面的颜色染深,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江晚舟换上常服驱车前往丽景大酒店,按照张哲发来的桌位号找到了他提前预定好的位置。
“江队,这儿!”
张哲站起身来朝江晚舟的方向挥手表示迎接,江晚舟落了座,才看到桌上的饭菜已经齐了,只是大家都还没动筷。
“江队,真是稀客啊。哥几个一直想跟你聚一次,这次终于把你盼来了。”
“张队费心。我之前不来只是不喜欢热闹。”
“诶呦江队,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拘着,敞开了吃!”
饭桌上的氛围立刻就被张哲活跃起来。
“来,我给江队满上。”
张哲打开酒瓶,说着就要往江晚舟杯子里倒酒,却被对方拦住了动作。
“不了谢谢,我酒精过敏。”
“就喝一点儿不会有事的。”张哲还想继续。
“张队,我说,我酒精过敏。”
“晚舟,大家都看着呢,给我个面子。”
“酒精过敏这四个字很难理解吗?还是说,张队听不懂人话?”
霎时,饭桌上的氛围变得尴尬起来,原本正在谈天说地的其他人也都闭上嘴,静静地等待两人的下一步动作。
“江晚舟,我客客气气地跟你说话,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我告诉你,今天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张哲,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江晚舟握住张哲手腕的力气越来越大,连带着张哲的整只手臂都颤抖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开始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这时,一只手突然搭在江晚舟的手腕处,待到二人都因疑惑而力气稍有松懈的时候,手的主人就立刻接过张哲手里的酒瓶倒满酒杯后举起。
“张大哥,别生气嘛。这好好的出来吃顿饭,何苦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江晚舟和张哲一同转过头来看向试图打破僵局的林昭。
“不是,你谁啊?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大哥,我叫林昭,是晚舟哥的朋友——他这个人你们也都知道的,倔驴一个,心里认定了不想做的事任凭别人怎么说都不会做的。更何况他是真的酒精过敏呢……但眼睁睁看着您在这么多兄弟面前吃亏,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不然这样,我替他自罚三杯,今天我陪你们喝到尽兴,怎么样?”
林昭这套话说出来,饶是张哲这样正在气头上的人也被哄得眉开眼笑。
还没等江晚舟伸出要阻止林昭的手,对方早已将第一杯酒下肚,紧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
三杯下肚,林昭晃着酒杯看向江晚舟:“江大队长,你们警署聚餐都这么凶残吗?”
见此情景,张哲笑着搬来椅子叫林昭坐下。
“林老弟真是爽快!快坐,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江晚舟早已忍得不耐烦了,他的拳头紧握着,即将说出那句“张哲你够了”的时候,林昭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点头示意自己没关系后,江晚舟只得作罢。
林昭就这样陪他们喝到傍晚十一点,期间高谈阔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几打啤酒下肚几乎将所有人都撂倒后,张哲稀里糊涂地买了单,这才大手一挥,宣告宴席结束。
江晚舟扶着已经喝醉的林昭晃晃悠悠地走出饭店。
“你还好吗?”
“再来一杯!你养鱼呢……”
江晚舟任凭醉醺醺的林昭靠在自己肩上,对自己的问题答非所问。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下的越来越大,江晚舟艰难地抽出自己的黑色雨伞,正想撑开时又想起自己只有两只手的事实和肩上不省人事的林昭,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林昭……林昭!你还能走路吗?”
江晚舟试图把林昭叫醒,得到的回应却是沉默。
他无助地叹了叹气,只得单手撑开伞,塞到林昭的右手上让他支着,随后将他打横抱起回到自己的车上。虽然雨伞是在林昭不清醒时胡乱撑起的,但却奇迹般的让他们两人都没被淋湿。
江晚舟把林昭放到后座上,脱下外衣盖在他的身上。随后自己回到驾驶位坐好后转头看向林昭。
“你家在哪……林昭!”
显然,睡熟了的林昭是不会听到江晚舟的问题的,任凭江晚舟怎么叫他,他都仍处于断线状态。
无奈之下,江晚舟只得驱车驶回自己家,让林昭暂住一晚,第二天再将他送回。
市中心,CBD商圈附近蔚和府别墅区,江晚舟熟练地把车停进车位,等待小区保安为他按下电梯按钮,已经熄火的车平缓下降,最终到达私人车库停稳。
江晚舟下了车,抱起后座的林昭,穿过自家前院走进家门。
这栋三层小洋楼从外表上看通体古铜黑色,颇有欧洲中世纪哥特式建筑的风格,内部整体采用深蓝色漆刷墙。入户门修剪在正中间,所以也没有什么玄关设计可言。进门的第一眼便会注意到三层顶部垂吊而下的巨型环带水晶吊顶,给人一种气息上的威压,又让人感受到金钱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奢靡。正对大门的椭环形真皮沙发左边便是嵌入式的恒温酒窖(虽然哥们酒精过敏,但哥们喜欢收藏)右边是独立成间的书房,穿过左后方的长连廊,途径办公间,两间保姆房和厨房上楼,正对着楼梯的落地窗前伫立着一架价值千万的私人订制三角架钢琴,往右走再次穿过一条略短一些的连廊便到达了江晚舟的卧室。
卧室玄关处落地窗前的玻璃桌上摆放着一株白玉兰,旁边是棕色的真皮座椅,再往右走,江晚舟将林昭轻轻放在床上,接了杯水端回,另外一只手臂环住林昭的后颈将他的头抬起,把水喂给他喝。
此时,林昭迷迷糊糊地苏醒,但意识仍然保持混沌的状态,只是乖乖地等待江晚舟把水喂给他,竟还胡乱地朝他笑了笑说声谢谢,随后重新倒在江晚舟的手臂上。
这是江晚舟第一次仔细观察林昭——他虽然长了一张鹅蛋脸,但脸颊肉嘟嘟的,标准的杏仁眼和又长又密的睫毛更把他的纯真善良刻画地深入人心。高耸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和笑起来就会露出的两颗虎牙。江晚舟初见时只顾着把他当成嫌犯审讯,而丝毫没有关注到这位“嫌犯”是个不折不扣的娇俏美人。
江晚舟原想把林昭的头重新安置在枕头上后去客房暂住一晚,可就再将要离开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林昭已经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肯松开。
他自然不敢用力挣脱,生怕吵醒了熟睡着的林昭。于是在几番轻轻尝试无果后干脆一手握住林昭,另一只手拼尽全力伸长打开衣柜,拿出一床被褥单手铺在地上打了个地铺睡下。
林昭,你竟敢让江大队长屈居地铺,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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