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老周撞着门，发出撕心裂肺的疑问。
司昼心道我他妈也想知道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面前诡异的政治题目是他进入这个诡异世界之后，所见过最熟悉的东西，都不用思考，几乎是出于一个考研学生的本能，司昼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B！主观唯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悬浮的金色题目骤然收缩凝聚，半秒后，一道金色冲击波以书为中心喷薄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缝合尸如同沙子堆成的，接触到金光的瞬间崩解消散！后面潮水般涌来的怨灵护士和医生，也尖叫着散成一地飞灰。
方才还怪物横行的档案室，此时空空如也！只留下狼狈不堪的四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档案室后门猛然被拉开，老周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表情有些呆愣，目光落在地上已经自动合上的书上。
陈哲阳呢喃：“卧槽……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吗……”
“……”
司昼跌坐在地上，显然也被刚才发生的事情狠狠震惊住了。
苏芮握着金属管的手停在半空中，眼中也充满了惊讶。但很快她就看见门口一闪而过的黑影，方才堵在门口没有被光波触碰的怪物依然张牙舞爪。
苏芮低喝一声：“别愣着了，跑！”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几人也发现了门口攒动的黑影，乌压压的向他们涌来。司昼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不忘拿上方才立了大功的宝贝政治练习册，紧紧抱在怀里。
“快！这边！”苏芮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她扶了把踉跄的陈哲阳，他的脸色因为失血变得有些苍白。
司昼凭着建筑图纸努力分辨线路，带着大家七拐八拐找到了楼梯，身后的怨灵还是像蝗虫似的对他们紧追不舍。
猛地推开一扇半朽的木门，后面是一条堆满病床和小推车的狭窄通道。司昼接替苏芮扶住陈哲阳：“这边是楼梯间！”
不知道已经跑了多久，自从大三体测结束之后就几乎没有运动过的司昼，感觉自己的肺部就像是火烧一样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老周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嘴里不住地哀嚎：“等等我！别丢下我啊！那些鬼东西追上来了！”
“闭嘴！”苏芮咬牙切齿推了他一把，自己断后。边跑边将沿途的输液架、小推车往后推去，企图延缓身后追兵的速度，聊胜于无。
通道尽头，冒着幽幽绿光的“紧急出口”牌子悬在门上。司昼冲到门前，用力一拧把手，纹丝不动！
“该死！锁死了！”司昼绝望地锤了下铁门。
身后，怪物群的嘶吼在狭窄的通道里回响，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密密麻麻、闪着猩红光芒的眼睛。打头的几个护士怨灵速度快得惊人，**的脸上带着狞笑。
“完了！死定了！要被撕碎了！”老周看着几乎是闪现前进的鬼影，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扑向司昼，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去抢他怀里的那本《肖1000》，“把书给我！给我！说不定我能用！给我就能活！”
“老周！你干什么！”苏芮厉喝，试图阻止，但被失去理智的老周撞开。
司昼猝不及防，被老周扑倒在地，书本脱手飞出，在台阶上滚了好几圈：“书！我的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从他们逃来的方向炸开。
轰！！！
声音之巨大，地面都在剧烈的颤抖，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通道里的输液架发出哗啦哗啦的碰撞声。
“卧槽……爆炸了？”陈哲阳强撑着站起身。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所有扑向司昼四人的怪物动作猛然一滞。
苏芮反应极快，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大家安静。
那些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瞬间齐刷刷地转向巨响传来的方向，它们仿佛被更具有“威胁”的猎物所吸引，又或是仅仅是这巨响触发了它们对声音的本能反应。
混乱的嘶吼重新响起，有了新目标的怨灵甚至相互碰撞起来，缝合尸也发出几声低吼，迈着沉重的步伐，调转方向朝着声音的来源涌去。
“快走！”趁怪物们愣神的时候，苏芮极其迅速的用金属丝捅开了门锁，声音因为激动还有些颤抖。
四人飞快钻进门缝，铁门合拢，走廊这边瞬间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只有四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心脏如擂鼓般的声音。
“刚……刚才那是什么声音？”陈哲阳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虚脱和难以置信。
“是……是爆炸？”老周后怕的发抖，瑟缩的远离了铁门。
“不像……”苏芮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他在黑暗中努力分辨着。
司昼紧紧抱着怀里的书，眼神警惕地提防着老周的动作：“像是重物猛击金属地声音，或者是在砸墙？”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再次传来几声沉闷但是极具穿透力的巨响，以及怪物们更加愤怒和狂暴的怒吼。
“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当然，”苏芮甩了一下金属管上沾着的腐肉，表情有些嫌恶，“根据副本大小，玩家人数也有所不同，咱们这是个固定游戏地点的副本，差不多十来个人吧。”
陈哲阳惊呼人还挺多。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那动静太大，把整个楼里的怪物都吸引了过去，司昼四人一路都没遇上怪物，极其顺利的摸上了顶楼，找到了院长办公室。
推开沉重的、雕刻着医疗蛇杖图案的橡木门，一股混合着陈腐书籍和昂贵皮革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医院其他地方的破败血腥不同，这里诡异地保持着一种整洁和奢华。
“终于进来了……”陈哲阳靠着门框，大口喘着气。手臂上的伤口虽然被苏芮简单包扎过，但依旧隐隐作痛。
苏芮迅速扫视环境，反手轻轻关上办公室门并且插上老旧但还算坚固的门闩：“保持警惕，这里未必安全，分头找线索，要快。”
经历方才的逃亡，司昼的外套被抓出一个大口子，破破烂烂的已经不能穿。他干脆脱了下来撕成布条，把《肖1000》结结实实绑在身上。
司昼径直走向办公桌，桌面上散落着一些文件，上面都覆盖着一层灰。老周被办公室角落的一个陈列柜吸引，里面摆放着一些精致的医疗模型和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古董装饰品。
老周小声嘀咕：“乖乖，这院长捞了不少啊……”
“这已经有人来过了。”
“什么……”
苏芮目光看向办公桌下面的一个镶嵌着密码锁的金属保险柜，此时正大剌剌敞开着。她眉头一皱：“有没有可能这原本就是开着的？”
司昼摇摇头，手指抹过柜门的上缘：“这里没有灰。”
柜门上缘没有落下灰尘，与满是灰尘的办公桌产生明显对比，显然柜门是刚打开不久的。地面上铺着厚实的地毯，难以辨认在他们之前来的人究竟找过哪里。
司昼坐在地上，目光正好落在办公桌下一个不起眼的垃圾桶上，里面有几团揉成团的纸，看质地像是什么图纸。
直接把垃圾桶倒过来，纸团落在地上。他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上面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机械结构图，无数管子现没在中心的金属结构中，侧边清晰的标注着：“合金能量泵体核心”。
“这……这好像一个……”陈哲阳皱着眉凑到司昼旁边。
“一颗心脏，”司昼沉声，“一颗机械心脏。”
图纸角落用铅笔潦草的标注：“……幼年体神经系统可塑性较高，排异反应预期低于成年体，燃料供给略显不足……需筛选高适配性实验体进行最终植入测试……”
“……幼年体……植入测试，”陈哲阳抱紧胳膊，一阵恶寒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不是在做普通的心脏移植实验，而是在制造一颗机械心脏，然后……然后把它植入到其他孩子身体里做**实验？！这王八蛋！他的女儿是宝贝，别的孩子就是小白鼠？！”
“别太真情实感，小孩，这只是个恐怖游戏。”
陈哲阳怒视过去，方才还瑟瑟发抖的老周已经缓过劲了，正手指有些发抖地点起一根烟，声音嘲弄，显得毫不在意。
司昼微微皱眉：“你烟哪来的？”
老周把剩下半包揣进怀里，随手一指边柜：“这院长油水不少，这烟……唔，好烟。”
边柜上面落了一沓文件，司昼眯了一下眼，那些文件的封面和他在档案室找到的那本加密文件是一样的。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因这颗机械心脏而起，那破题的关键就应该是它了，”苏芮捏起图纸，“既然制造它是为了救活小雨，那它现在要么在实验室，要么就在小雨的身体里。”
“我们去哪找她？病房？实验室？”
“这院长挺不讲究的啊，怎么办公室还挂遗照？”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哲阳没好气的看向老周，这个人从进来办公室就左摸摸右看看，半点力不出。
老周将手里的相框转向众人，照片上的小女孩脸上是纯真的笑容，看上去不过五六岁。黑白色的照片以及相框的样式，很难不看出是一张遗照。
“这是……”陈哲阳走过去，拿起照片仔细端详，“我有点脸盲，你们来看看这是不是小雨？”
苏芮闻言也快步走了过来。虽然照片里的女孩年纪稍小些，但也不难看出和他们在楼下看到照片中的小女孩是一个人。
“真的是她……”苏芮叹了声，“小雨没能救活，实验是失败了，于是这医院也就废弃成眼前这个样子了。”
司昼背对着大家站在实木文件柜前，他面前是一本摊开的文件夹，上面记录着所有实验体的信息。
第一页还夹着几张照片，照片上是几个孩子，眼神或透露着迷茫，或透露着恐惧。他们的脸色都是一样的苍白，宽大的病号服罩在他们瘦弱的身体上。照片下面还标注着冰冷的代号：“Child-03”、“Child-07”……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这张照片，夹进《肖1000》里。看到这一副副活生生的面孔，纵然说服自己这只是个游戏，这并不是真的，司昼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堵得慌。
“一三年五月……一四年六月……”司昼一目十行扫过数据，这些数据本没有被污损，开头都详细记录着实验体的年龄和实验开始的日期。
他发现其中最小的实验者只有六岁。
那摞加密实验数据记录本足足有二十多本，每一本里面的数据详细而冰冷，其背后都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目标明确了，”苏芮的声音低沉沙哑，她走过来拍了拍司昼，“为了保存，尸体应该是在太平间。”
四人用办公室的东西简单武装了一下自己，手里握着家伙什总比赤手空拳来的踏实。几人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办公室的门闩。
“吱呀——”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响亮，司昼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抱紧怀里的书。
昏暗的走廊没有人也没有怪物，只有应急灯发出的滋滋电流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低声呜咽，不知道是风声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司昼走在最前面带路，四人顺着消防通道一路直达地下。预想的伏击和围堵并未出现，一路上安静的诡异。
“不对劲……太安静了。”陈哲阳的声音带着不安，手里的金属拐杖握的更紧了。
面前是一道厚重的防火门，门上褪色的油漆写着“B1-太平间”。门没锁，一推就开了，露出向下延伸的混凝土楼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刺鼻气味。
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刺骨的寒意穿透衣物直抵骨髓，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太平间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有楼梯间应急灯投进的一束微弱光线，勉强能看清门口附近一小片区域。
眼睛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见一排排巨大的、如同钢铁棺材般的不锈钢冷藏柜，表面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停尸间最深处，一个高大挺拔的黑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司昼瞬间心脏骤停，一股寒意从背心升起。
是谁？！
院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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