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理由。”
林砚融没有回答言攸的请求,抱臂倚在门边。
眼前人刚洗完澡,淡蓝色的丝质睡衣柔顺地覆在他身上,手臂和膝部以下的肌肤裸露在外。
与林砚融泛着冷气的白不同,他的皮肤是柔腻雪白的,宛如羊脂暖玉,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揉捏,试试那手感是否也如玉一般。
言攸来得匆忙,领口的三粒扣子都敞着。顺着言攸低头的动作,那片雪白扩大。
从林砚融的角度能看见他锁骨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像纯白宣纸点泼朱砂绯色,落肤开出红梅,令人自然而然联想到艷靡的情事。
眸光延伸,依稀可见两点惹眼的浅粉,清癯但不纤弱的腰肢……
三天了,痕迹还没消吗。
林砚融像被烫到般猛地收回目光,局促地扭过头,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月黑风高,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更别提两人微妙的关系,林砚融很难不多想小白花的意图。
言攸抱着枕头,黑发半干,莫名显得很乖:“我怕打雷,雷声太大了,我睡不着。”
“有人在身边,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如果那个人是您,我想我会睡得很安心。”似乎是觉得理由不够充分,言攸又补充道。
窗外适时爆出几声惊雷,言攸顺势可怜兮兮地缩了缩。
这是什么歪理,他和别人效用还不太一样?但林砚融顿了顿,也不给确切回答,只说:“你只能打地铺,安分一点。”
林砚融的洁癖是无差别攻击的,顶多能接受共处一室。
林砚融和言攸有过亲吻,但他也不清楚在没有药物加持的情况下,自己对言攸的亲密行为接受度又是多少。
要是林砚融半夜发觉床上有人,恐怕下意识就抬脚踹人,这样的提醒也是为言攸好。
“好的。”
言攸好像很开心一样,眼眸亮晶晶的,迅捷地从林砚融与另一边门框的缝隙穿进去,等他关门走进来,言攸已经利落地把床铺得差不多了。
和他待一个房间就这么兴奋?
言攸确实很安分,窝进被子里一声不响,只是将脸朝向林砚融的床,时不时看他一眼。
林砚融关了灯,房间陷入一片安谧的黑暗。
“晚安,林医生。”
林砚融一直觉得互道晚安怪矫情的,但他不介意回应一下乖巧可爱的情人。
“……晚安。”
夜色渐深,林砚融本以为房间多了人他会不自在,实际上比起以往,他今夜入睡出奇得快。
……
“融融,你要乖一点,才不会被人讨厌,知道吗?”
眉目柔善的女人忧心忡忡地摸摸小孩,细心叮嘱。
“好的,院长妈妈。”小孩乖巧应声,黑润的眸子闪烁着些许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小孩被院长牵着来到前厅,他能感觉到之前骂他“咒死爸妈的扫把星”的同龄孩子嫉恨的眼神,那种未谙世俗的近乎天真的恶意。
“融融是个乖孩子,只是偶尔会有点胆小。”院长将小孩往前推一点,对面前的夫妻说道。
“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夫妻两人蹲下来,对小孩温柔地笑着。
……
“小融,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温温?”
穿着名贵的夫人皱眉训斥,一边瞪跪在地上的沉默小孩,一边心疼地揉揉怀中孩子肿起的额头。
“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你不应该让着他一点吗?而且温温对你那么好,什么都在想着你。我们作为父母,就算你是领养的,也自认对你和温温没什么区别,向来是一碗水端平的。”
“你呢,小小年纪嫉妒心那么强,你要庆幸温温没出什么事,不然我不管怎么也要把你送回福利院。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们林家养不起。”
另一名男人站在妇人身边,低瞥的眼神冷得很,显然也赞同妇人的话。
“是我的错。”
小孩只淡淡吐出四个字,不争辩那伤是小男孩自己撞的。他习以为常挪动僵硬的膝盖,低着头,端端正正跪在楼梯转角处。
他想着这次要跪多久,眼前落下阴影,引人厌烦的熟悉声音假惺惺地关心。
“对不起砚融哥哥,我和爸爸妈妈解释了你不是故意的,可他们就是不信。”
那个男孩五官清秀,手搭上林砚融的肩,隐约有一缕金光缓缓流向男孩。
……
泥土,雨水,血液。
嘲笑与疼痛。
“废物,起来再打啊。”一只脚踹在腰侧,痛感沉闷又汹涌,林砚融几乎以为自己的胃移位了。
他咬牙没说话,咽下弥漫整个口腔的浓重的血腥味,跪在地上像一截易折的朽木。
“啧,”那群人聚过来,如一片黑压压的云,“装死是吧?”
那只脚换了位置,碾着脖颈将林砚融踩在泥地里,泥水立刻从四面倒了过来,淹没鼻腔和左耳。
林砚融剧烈地狠咳起来,但咳得越狠泥水进得越多,那股泥土的咸腥哽在喉咙,压入肺腑。
好脏,他近乎漠然地想。
林砚融被踩着动弹不得,他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但当疼痛的来源太多,反而会丧失反应能力。
他只是觉得生命也要溺死在这片小泥潭。
这是要死了吗?他问自己。
林砚融耳边嗡鸣,那些轻蔑的骂骂咧咧声被雨幕扯得七零八碎。
他费力睁开眼,一根燃着火星的烟头掉在距离脸三公分处,然后被雨水和泥浆浸湿。
火星,熄灭了。
林砚融闭上眼,零星的金色光点自他身上逸散飘远。
……
将偌大林氏交给一个养孙,林鸿业的遗嘱令人费解,那些林家人目光淬着狠毒,紧盯大厅中央的青年。
庆功宴上,林砚融垂眸,酒杯中赫然映着一张狰狞猩红的口器,扭曲可怖。
“林砚融,你为什么不肯乖一点呢,非要我赶尽杀绝是吗?凭什么每一次你都能安然无恙躲过去?”
……
“滚!”
言攸没睡,他一直保持清醒听林砚融的动静,自然也没错过林砚融惊惧的斥声。
他翻身起床,半跪在林砚融床沿。青年眉峰紧锁,额上冒着冷汗,下唇已咬出血痕。
越是靠近林砚融,那股令人作呕的潮腥气就越浓。
言攸两指强行抵开林砚融紧咬的齿关,避免他咬得更深,一手覆上他滚烫的额头。
梦境中,一团蠕动的、散发着黑气的腐烂肉块,正紧紧缠裹着一个小人。
好丑,言攸评价。
他略带嫌弃地开始使用精神力。
一根精神丝悄然环绕着这坨怪物,骤然收紧。
绞杀快如闪电,怪物被紧紧束缚,口器大张发出尖啸。
言攸眼神未动,精神丝持续加压,怪物的空间急速收缩,尖吼声也愈来愈低。
即将成功时,林砚融似乎被无形之物狠狠刺了一下,烂肉中蜷缩的人猛然睁开眼。
铮!
梦境破灭,精神丝崩断。
怪物趁机挣脱束缚,倏地化为一团血雾逃走,消失前看言攸的那一眼,刻毒而惊悸。
林砚融支撑不住被高等精神体污染的梦境,脸色苍白至极,眼尾溢出晶莹的泪。
在小世界里精神力的使用限制过多,用完也更为疲累,言攸思考速度都缓慢下来。
他茫然松了抵在林砚融唇齿边的手指,心想,林砚融似乎脆弱得快要消散了。
可是66不在,也无法兑换精神药剂。
言攸想了想,手撑在林砚融颈边,俯腰吻住了身下人。然而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单纯地相贴。
他计算着时长,浑然未觉被吻的人悄然睁开了眼,下唇珠处蓦地刺疼,轻轻的,却足以令言攸回神。
林砚融安静地看着他,世界仿佛也在这一刻静止了。
言攸眨眨眼,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深沉的尴尬,试探着收回手起身,企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像一个打破沉默的楔子。
林砚融伸手按住言攸的后腰,摩挲下压,言攸怕伤到刚好的人,好歹花了他那么多精神力。
于是顺着林砚融的意图低身,但言攸还是微微用力撑起自己,避免压坏脆弱的金主。
林砚融保持下按的力度,直到两人身体间的空隙尽数消失,严丝合缝般。
言攸的头顶抚上一只手,穿过柔软蓬松的发丝,轻轻抚摸,好像在揉一只不乖的宠物猫。
“半夜做坏事,嗯?”不知是不是经历噩梦的原因,林砚融的尾音轻忽不定。
言攸总不能说我在用精神力治愈你,听起来还不如承认偷亲。
“我心情好。”
心情好?
“你说看心情亲。”
林砚融忽然笑出声,笑得胸腔都在震动,笑声渐息,他的凤眸却越来越亮。
“我现在心情也很好。”
他丢下一句,就着唇瓣之间忽略不计的距离,捏着言攸的后颈深吻。
林砚融的动作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却意外固执。如果说言攸的吻太幼稚,那林砚融的亲吻就充斥着一股没来由的狠劲儿,极具侵略性。
言攸的唇被蹂躏得湿红润泽,他对和林砚融接吻这件事没那么介意。他只是感到林砚融心里此刻并非是**,而是不安。
像惊恐的孩子,手指颤颤着奋力抓紧手中有的一切。无数次午夜梦回,噩梦再现,现实积攒的经验能力一瞬间全部遗忘,只剩下刻板的应激反应。
丹凤眼常有锋利冷漠的刻板印象,尤其是林砚融眼尾狭长上挑,便更为倦懒冷情,也就显得眸中那一丝水光弥足少见。
林砚融在攻伐,言攸却觉得他在后退。
“没事了。”言攸没躲,安抚性地轻握住林砚融放在他后腰的手,捻着手腕移至林砚融耳侧。
指腹蹭过寸口,透过单薄的肌肤捕捉林砚融剧烈跳动的静脉。
言攸顿了顿,手指停在那处,指腹自掌心末端向腕内轻抚,周而复始,好像在帮林砚融捋清他狂躁的心跳。
“没事了,不怕。”
言攸不厌其烦,重复轻语着。
林砚融漆黑的瞳孔渐渐有了焦点,吮咬的力度变轻,唇齿相依的角度错开。
他可以忍受侮辱,也能捱过苦痛,但没人教过他怎么回应温柔。丝丝缕缕融进颤抖的血管,无孔不入地抚平凌乱的心跳。
林砚融默了片刻,生疏而轻地蹭了下紧贴的柔软,向右一翻,双臂搂住言攸的颈子,像孩童团吧团吧窝进大型玩偶怀里一样。
“……言攸。”
“我在。”
我也在哦,祝看到这里的宝宝521快乐,小满胜万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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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赝品与真迹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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