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驶向市区。晚高峰的车流如织,车厢内却保持着一种奇异的静谧。程诺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实际上全身的感官都在捕捉身边人的动静。傅晏辞似乎有些疲惫,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程诺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睡着。
“直接回家?”程诺试探着问,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傅晏辞应了一声,眼睛依旧闭着,“先回去放行李。”
“哦。”程诺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又有点松了口气。直接回家,意味着那个“当面说”的场合可能不会立刻发生。他还没准备好。
一路无话。直到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停稳,傅晏辞才睁开眼,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他解开安全带,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揉了揉程诺的头发:“车技有进步,开得很稳。”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程诺僵了一下,耳根瞬间红了,嘴上却逞强:“我一直开得很稳好不好!”
傅晏辞低笑一声,没反驳,下车去拿行李。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气氛微妙。打开家门,熟悉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程诺看着傅晏辞将行李箱放在玄关,一种“他真的回来了”的实感才终于落定。
“你……你先洗个澡放松一下吧?飞了那么久肯定累了。”程诺主动说道,试图扮演一个体贴的……室友?
傅晏辞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好。那我先回那边收拾一下。”他指的是隔壁自己家。
程诺点点头,看着傅晏辞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关上的瞬间,他心里又空了一下。他甩甩头,决定自己也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程诺心不在焉地拿着换洗衣物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却冲不散心里的纷乱思绪。他满脑子都是傅晏辞在机场看他的眼神,车上帮他系安全带的靠近,还有刚才揉他头发时指尖的温度……
他洗得磨磨蹭蹭,直到皮肤都有些发皱才关掉水。擦干身体,准备穿衣服时,他才猛地发现——他拿错了!他拿进来的是一件穿旧了、领口都有些松垮的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这根本就不是他原本想穿的那套!
一定是刚才心神不宁拿错了!程诺看着镜子里自己头发滴水、裹着浴巾的狼狈样子,欲哭无泪。现在怎么办?难道裹着浴巾出去换衣服?太尴尬了!
就在他纠结万分时,浴室门被轻轻敲响了。
“程诺?”是傅晏辞的声音,他似乎已经很快地收拾完回来了,“我忘了带剃须刀,可以用一下你的吗?”
程诺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回答:“啊?哦,可以!在镜子后面的柜子里,你自己拿!”他说完就后悔了!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门外安静了一下,随即门把手被拧动。程诺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浴巾裹紧,背对着门口,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等一下!我还没穿好衣服!”
门已经开了一条缝,傅晏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似乎也没料到是这种情况,动作顿住了。氤氲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程诺背对着他,裸露的肩背线条清晰,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颈后,水滴顺着脊背滑落,没入腰间的浴巾里……
傅晏辞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眼神瞬间暗沉了下来。他飞快地移开视线,声音比平时沙哑了几分:“抱歉,我不知道你还在……”他退后一步,似乎想关上门。
“没关系!”程诺赶紧喊道,声音都变了调,“你拿吧!我、我马上好!”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傅晏辞沉默地走进来,打开镜柜,拿出剃须刀。他的动作很快,但程诺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后背,那视线像带着温度,让他从脊椎到头皮都是一阵酥麻。
拿到剃须刀,傅晏辞几乎是立刻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留下一句:“我出去等你。”
浴室门关上,程诺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捂住发烫的脸,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刚才那一瞬间的尴尬和……莫名的暧昧,几乎让他窒息。
他飞快地套上那身拿错的旧衣服,做贼似的溜出浴室。傅晏辞正站在客厅窗边,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的夜景,手里拿着水杯,指节微微泛白。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去的波澜。
“洗好了?”他问,语气寻常。
“嗯。”程诺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像蚊子哼哼。
傅晏辞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程诺能闻到他身上刚刚沐浴后的、和自己同款却似乎更清冽一些的沐浴露香气。
“现在,”傅晏辞低头看着他湿漉漉的、发红的耳尖,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力道,“可以说了吗?”
程诺的心脏猛地一跳,抬起头,撞进傅晏辞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吸走人灵魂的眼睛里。所有的准备,所有的排练,在这样专注的凝视下,都化为乌有。
他张了张嘴,那句练习了无数次的话,在舌尖滚了又滚,最终,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声音,轻轻地、却清晰地吐露出来:
“傅晏辞……我、我想你了。”
说完这句话,程诺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神慌乱地想要躲闪。
傅晏辞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透着紧张和害羞的青年,眼底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最后凝聚成一种近乎温柔的坚定。
他伸出手,没有揉他的头发,而是轻轻捧住了他的脸,指尖温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也想你。”傅晏辞的声音低沉而郑重,每一个字都敲在程诺的心上,“每一天。”
然后,他低下头,吻住了程诺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却带着积攒了数月的思念和确认,瞬间点燃了空气中所有暧昧的火星。
程诺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瓣上柔软而灼热的触感,以及耳边如同雷鸣般的心跳声——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傅晏辞的。
一吻结束,程诺的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眼神湿漉漉的,带着点懵懂和难以置信。傅晏辞的额头轻轻抵着他的,呼吸还有些不稳,捧着他脸的手却没有松开,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脸颊。
“现在,”傅晏辞的声音低哑,带着笑意,“我有名分了吗?程老师。”
程诺被他这话逗得又想笑又害羞,轻轻推了他一下:“谁、谁要给你名分……”语气却是软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傅晏辞低笑,顺势将他揽进怀里。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紧密,温暖,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程诺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把发烫的脸埋在他肩窝,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心里被一种巨大的、饱胀的幸福填满。
原来,两情相悦是这种感觉。
……
关系的确立,并没有立刻让生活天翻地覆。他们依然是邻居,依然有各自的工作。但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地改变了。
比如,傅晏辞的“管控”变得名正言顺,甚至变本加厉。
“程诺,十一点了,该睡觉了。”傅晏辞的信息准时发来,附带着一张他自己已经躺在床上的照片(虽然只拍了台灯和被子一角)。
程诺正打到游戏关键处,回复:【马上!这局赢了就睡!】
五分钟后,门铃响了。程诺跑去开门,傅晏辞穿着睡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马上’是多久?需要我监督吗?”
程诺:“……”只好乖乖存盘关机。
又比如,早餐不再是放在门口的保温袋,而是变成了傅晏辞直接登门,系上围裙,在他的小厨房里煎蛋、烤面包。程诺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为他忙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看什么?吃饭。”傅晏辞把牛奶推到他面前。
程诺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就是觉得……你好像个田螺姑娘。”
傅晏辞挑眉:“田螺姑娘是女的。”
“那就……田螺公子?”程诺自己先笑了。
当然,程诺这条咸鱼,也开始尝试“反管控”。
傅晏辞工作回来晚,程诺会提前点好外卖(当然是经过“审核”的相对健康款),然后发消息:【傅公子,晚膳已备好,记得用哦~】后面跟着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傅晏辞看书或者看剧本时,程诺会蹭过去,像只猫一样窝在他旁边的沙发里,不一定说话,就是陪着。有时候看着看着自己先睡着了,醒来发现身上盖着傅晏辞的外套,而傅晏辞还在灯下专注地工作,侧脸认真好看。程诺会偷偷拿出手机,拍下他的侧影。
最让程诺得意的一次“反击”,是他发现傅晏辞其实有点怕黑。某天晚上小区临时检修停电,一片漆黑。程诺听到对门有细微的动静,立刻拿着手机手电筒摸了过去,敲开门,看到傅晏辞虽然强装镇定但脸色明显有些发白。
程诺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伸出手:“傅老师,怕黑吗?需要我保护你吗?”
傅晏辞瞪了他一眼,但黑暗中,还是默默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手心有点凉。程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反手紧紧握住他,用手机照着路,把他“领”回了自己家,点上蜡烛,两人靠在一起聊天,直到来电。
这件事后来成了程诺时不时拿出来“调侃”傅晏辞的把柄,而傅晏辞每次都会用更“严厉”的管控来“报复”,比如没收他藏起来的零食,或者增加半小时的“强制散步”时间。
这种你来我往的“较量”,成了他们之间独特的情趣。
外界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他们不再需要刻意“表演”,但同框时眼神的交汇、下意识的靠近、以及程诺偶尔流露出的、带着点小得意的依赖,都让CP粉们嗑生嗑死。媒体也不再追问是否分手,转而开始报道“晏诺CP感情稳定,细水长流”。
生活仿佛驶入了一条平静而温暖的河流。程诺依然有点咸鱼,但不再是完全躺平,他开始更认真地对待工作,因为不想被傅晏辞甩下太远。傅晏辞依然自律严谨,但脸上冷硬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偶尔甚至会被程诺的无厘头逗得开怀大笑。
一天晚上,程诺靠在傅晏辞怀里看电影,昏昏欲睡时,忽然迷迷糊糊地问:“傅晏辞,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是‘重新开始’成功了?”
傅晏辞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温柔而肯定:
“嗯。成功了。”
而且,远比想象中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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