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过敏与“投毒”
第二天早上，时羡屿是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的。昨晚他失眠了，脑子里反复回放靠着简潇然肩膀的那几秒，以及更早之前那句低沉的“是绳子没绑好，还是你故意的？”，越想越觉得丢人，越想越觉得……那冰山是不是故意的？
厨房里，简潇然依旧雷打不动地在那里，但今天似乎有点不同。他动作比平时慢半拍，脸色在冷白皮下透出一种不自然的薄红，偶尔还极轻地蹙一下眉。
时羡屿心里那点别扭立刻被好奇取代了。他蹭过去，假装拿牛奶，偷偷观察。
“简老师，早啊。”他这次没再用那种腻死人的语调，恢复了正常，但带着点试探。
简潇然抬眸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去拿咖啡豆罐子时，手指似乎有些不稳。
时羡屿眼尖地发现，他露在袖口外的一截手腕上，似乎起了一些细小的红点。
过敏？生病了？
这个念头让时羡屿心里莫名动了一下。原来冰山也不是铜墙铁壁，也会不舒服。
节目组今天安排的任务是烘焙饼干，说是要送给前来探班的粉丝。工作人员搬来了烤箱、面粉、黄油、糖粉，还有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巧克力豆和糖霜。
时羡屿看着那一堆材料，有点头大。简潇然则站在一旁，脸色似乎更白了一点，尤其是当工作人员拿出一袋坚果碎说要加入饼干增加口感时，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紧了。
“那个，”简潇然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哑一点，“坚果碎，能不用吗？”
工作人员一愣：“啊？为什么呀简老师？加了会更香哦。”
“……过敏。”简潇言简意赅。
时羡屿瞬间瞪大了眼睛。过敏？所以那些红点是……坚果过敏？他昨天好像……是吃了那盘有坚果碎的沙拉来着？所以是因为……？
工作人员连忙道歉，把坚果碎拿走了。
时羡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所以昨天简潇然是因为过敏不舒服，才那么早离席？不是嫌他吵？那他怎么不说？
内心OS：【这人是不是傻？过敏不会提前说吗？硬撑什么？显得自己很敬业吗？】
但这话他问不出口。他看着简潇然沉默地开始称量面粉，那副明明不舒服却还强撑着的样子，让他心里那点幸灾乐祸和别扭悄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担心？
不行，得做点什么。
时羡屿撸起袖子，难得主动地凑过去：“简老师，我来和面吧！我力气大！”他决定今天要当一个体贴的好同事（主要是内心有点小小的愧疚）。
然后，他接过面粉盆，开始奋力搅拌，粉末飞得到处都是，差点糊自己一脸。
简潇然看着他那副跟面团搏斗的架势，默默递过来一个围裙。
时羡屿手忙脚乱地系上，又开始折腾黄油和糖粉，试图用打蛋器打发，结果速度没控制好，溅得到处都是。
简潇然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制造灾难，没有插手，只是在他快要搞砸的时候，偶尔出声提醒一句：“糖多了。”或者“该加蛋了。”
语气依旧平淡，但没有丝毫不耐烦。
时羡屿在他的“远程指挥”下，居然也磕磕绊绊地把饼干面团弄出来了，虽然卖相有点惨不忍睹。
接下来是塑形。时羡屿看着那些饼干模具，玩心大起。他故意挑了些奇形怪状的，星星月亮小熊什么的，做得不亦乐乎。还偷偷用粉色糖霜，在一块小熊饼干背后，画了个歪歪扭扭的“X”（潇的首字母？）。
做完他就后悔了，这太幼稚了！他赶紧想把那块饼干毁尸灭迹，却被简潇然伸手拿了过去。
时羡屿心里一紧：完了，要被嘲笑了。
简潇然却只是看着那块画着“X”的小熊饼干，看了好几秒，然后把它轻轻放进了烤盘里，和其他饼干排在一起，并没有说什么。
时羡屿：“……”这又是什么操作？
饼干送进烤箱，等待的时间变得有些漫长。两人并排站在烤箱前，看着里面逐渐膨胀、变得金黄的饼干。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
时羡屿觉得有点不自在，没话找话：“闻着还挺香哈……不知道能不能吃。”他对自己的手艺实在没信心。
“嗯。”简潇然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看着烤箱。
又是沉默。
时羡屿偷偷瞥了一眼简潇然的侧脸，发现他额角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嘴唇也有些发干。过敏好像还没完全缓解。
鬼使神差地，时羡屿忽然转身，走到冰箱前，拿出了一瓶冰水。他拧开盖子，递到简潇然面前。
“喏，喝点水吧。”他语气有点硬邦邦的，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眼神飘忽，不敢看对方，“……看你好像有点热。”
简潇然明显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那瓶递到眼前的冰水，又抬眼看向时羡屿那副别别扭扭的样子。他的眼神里再次闪过那种类似于探究和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接过水瓶，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时羡屿的手指。
时羡屿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谢谢。”简潇然低声说，然后仰头喝了几口。喉结滚动，冰水似乎让他舒服了一些。
时羡屿看着他就着自己喝过的瓶口喝水，耳朵尖又开始隐隐发热。内心OS：【我就顺手！没别的意思！别自作多情！】
“叮！”烤箱计时器响了。
饼干出炉，香气四溢。虽然形状千奇百怪，但看起来居然还不错。
时羡屿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自己做的星星饼干，吹了吹，咬了一口。
“……呸！好咸！”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好像把盐当糖放了！”
他哭丧着脸，看向简潇然，却发现对方正拿起那块画着“X”的小熊饼干，仔细地端详着。
“那个……可能也不能吃……”时羡屿有点尴尬。
简潇然却像是没听见，轻轻掰下一小块，放进了嘴里。他慢慢地咀嚼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时羡屿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也很难吃？”
简潇然咽下饼干，看向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还好。”
又是“还好”！
时羡屿简直要抓狂：“还好是什么意思啊？是毒不死人的意思吗？”
简潇然没有回答，只是又看了一眼手里剩下的大半块饼干，然后把它小心地放在了一张干净的餐巾纸上，似乎没有继续吃的意思，但也没有扔掉。
时羡屿看着他的举动，心里像是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冰山……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下午，粉丝探班时间。一群幸运被抽中的“珊瑚”和“星辰”来到了别墅外的花园里，激动又克制地看着他们的偶像。
时羡屿立刻切换回营业模式，笑容灿烂，挥手打招呼，和粉丝互动，签名合影，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他还特意拿出了上午烤的（能吃的）那些饼干分给粉丝，引来阵阵尖叫。
简潇然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依旧是比较安静的样子，但也会配合地签名，偶尔回答粉丝一两个问题，态度礼貌而疏离。
有大胆的“星辰”问他：“潇神，和羡羡鱼一起录节目开心吗？”
简潇然的目光朝正在那边和粉丝自拍的时羡屿瞥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
粉丝们立刻发出压抑的兴奋低呼。
另一个“珊瑚”则问时羡屿：“羡羡鱼，觉得潇神人怎么样呀？”
时羡屿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笑得比花儿还甜：“潇神啊？特别好！特别照顾我！就是……”他故意顿了顿，俏皮地眨眨眼，“就是有时候不太爱说话，我得猜他在想什么，跟玩解谜游戏似的！”
粉丝们又被逗笑了。
探班结束，送走粉丝，时羡屿长长松了口气，感觉脸都快笑僵了。他回头，发现简潇然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看什么？”时羡屿下意识地问，有点心虚，怕自己刚才吐槽被他听见。
简潇然却只是抬手指了指他的嘴角。
时羡屿疑惑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发现沾着一点刚才吃饼干留下的糖霜。
“……哦，谢了。”他有点不自然地道谢。
简潇然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屋里走去。
时羡屿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早上他过敏的样子，和那句低沉的“谢谢”，还有那块被小心放好的、画着“X”的难吃饼干。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粉毛。
完了。
这座冰山……
好像真的没那么讨厌了。
甚至……还有点……让人想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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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过敏与“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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