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燃看了一眼号码归属地——北都。
根本不用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看来这一晚上，王伟翼比她煎熬多了。
她反倒来劲了，倒要看看这位大哥怎么从自己捅出来的民生篓子里优雅脱身。
“路聿琛！！”厨房突然传来张凯的惨叫，混着油锅“噼里啪啦”的背景音，“你在搞什么啊？！”
郁燃刚起身想凑个热闹，路聿琛听见脚步声，一个回头，“唰”地就把厨房拉门关上了，还附赠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二十分钟后，郁燃盯着盘子里那三只煎蛋，沉默了。
她真的很想问，是怎么做到一面焦得像炭、一面蛋黄还在流淌的？说好的半熟溏心边缘微焦呢？
但毕竟饭不是她做的，有的吃就不错了，多嘴也不好。
她硬着头皮咬了两口，最后还是放弃了。
救命啊！这蛋咸得仿佛鸡是喝着海水长大的，吃一口能锁水肿成猪头三。
抬头一看，对面的张凯脸上好几个油点，手指上还贴着创可贴，而旁边的路聿琛吃相优雅，衬衫一尘不染，感觉一点油烟都没沾上。
郁燃突然想起之前那锅备受好评的花胶汤……
嗯，绝对是张凯做的，他熬大夜熬出幻觉了，该休息了。
吃饭时，她把那条短信推给大家看。
唐一乐当场摔筷子：“他怎么那么不要脸？！自己干的一屁股事没处理完还有空威胁你？”
她越说越气，直接踩上椅子，“一肚子便便都快兜不住了还有心情在这发这些幼稚的匿名小短信，趁早去医院插点导尿管找个好床位吧！”
一旁安静干饭的尹明涵听不下去了：“吃饭呢姐妹，屎尿屁的能不能收一收？你偶像还坐这儿呢注意点形象。”
张凯默默补刀：“这饭本来也没法吃。”
路聿琛：“……”
“明涵，孟想今天咋没来？还是他好，人和善，做饭也好吃。”张凯哭丧着脸，不敢回忆刚才厨房里的战争，那简直比和湖泰对打都刺激。
尹明涵说孟想昨天拍夜戏到半夜，就没让他过来。
张凯用筷子戳起一个缩水小馒头，双眼聚焦成斗鸡眼，满脸悲壮：“我熬了个通宵，结果就让我吃这？”
郁燃听到现在，再听不出来这顿早餐出自谁手就有点迟钝了。
她喝了一口手边的牛奶，试图挽尊：“嗯！好喝。别挑了，能吃就行。”
——全桌唯一一个吃了致死量海盐煎蛋的人都没吭声，谁也不准骂。
唐一乐也跟着品了口牛奶，内心OS：这不就是放微波炉里转了一圈吗？
“没关系，不用安慰我，”路聿琛垂下眼睛，语气低落，“我会好好学的，下次做得更好。”
他这话直接激起了郁燃的骑士病，她硬是忍着齁咸把三个糊蛋全吞了。
“没骗你，真的好吃！”郁燃感觉自己笑的时候舌头都发麻。
因为她无比真挚的表情，路聿琛好像真信了，还温柔地和她说：“那我以后天天煎给你吃。”
郁燃有苦说不出，恨不得当场挖坑自埋。
等路聿琛一上楼换衣服，剩下四个人瞬间冲向各个水龙头疯狂漱口。
张凯捂着肚子从厕所飘出来，刚刚在里面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喷射运动。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离谱的念头：路聿琛该不会是对家派来毒杀他们的吧？
但看他昨晚也跟着从头熬到尾，甚至比他都清晰每一步的流程，包括后期的湖泰检测报告出来，也没显得意外，一看就是做足了功课。
算了，只是做饭难吃而已。以后别让他进厨房就对了。
上锁，厨房必须上锁。
＊
凌晨这场大战，在热搜上挂了好久都没下去。到了白天，相关词条更是层出不穷地冒出来。
一旦有人开了头，深挖的人就停不下来。
结果这一挖，还真挖出不少陈年旧事。连一位早已退圈的女演员都站出来发声，控诉王伟翼曾对她下手。
说他想潜规则置换资源不成，就利用舆论逼她退圈，手段跟对付郁燃的一模一样。
郁燃第一时间联系上了这位女演员，通了电话。
对方听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声音虚弱且疲惫。她说很感谢有这个机会能站出来为自己平反，这些年来她一直躲在家里，几乎不出门，终日活在阴影里，郁郁寡欢。
郁燃听得心里发沉。如果不是身边有这么多人拉她一把，她恐怕也是差不多的结局。
整个上午，贺垣都死气沉沉，状态差到极点。
陈导拿着对讲喊“咔”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不耐烦。
贺垣老是忘词不说，连一个简单的眼神镜头都要反复NG。
“你怎么回事？没睡醒还是心思根本没在戏上？！”陈振冲过来，嗓门猛地一下拔高。
四周工作人员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来，气氛一时凝滞。
贺垣支支吾吾，推说自己没休息好。
陈振扫了一眼他浓重的黑眼圈，冷冰冰扔下一句：“给你十分钟调整。下一条再不过，叫你经纪人过来跟我谈。”
郁燃在旁边默默听着。她觉得贺垣简直像夜里被人吸走了精气，脸色一天比一天差，皮肤状态也糟糕，痘痘冒个不停。
棚里又热又闷，体感温度超过四十度。
贺垣蹲在一旁，额头沁出一圈汗。
郁燃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我这有冰凉贴，你要不要用……”
“多管什么闲事？你现在很得意是吧？”
“……”郁燃一下子愣在原地。
贺垣平时总是笑脸迎人，她从没见过他这副表情。
正好这时贺垣的经纪人宋姐走了过来，听见这话顿时厉声呵斥：“你说的什么话？！”边说边上手捅了他一下：“快给小燃道歉！”
宋姐是位中年女士，一头短发飒爽，说话铿锵有力，很有威慑感。
贺垣赌气似的别过头，一声不吭。
宋姐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小燃，他昨晚没睡好，你别往心里去，我来说他。”
郁燃没接话，只冷冷地看着贺垣。
贺垣仍一脸戾气地蹲在那儿，甚至要从兜里掏烟盒，被宋姐眼疾手快地按了回去。她四下张望有没有人注意，随即一把揪起贺垣往角落拽。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把郁燃身后的唐一乐看得目瞪口呆。
她抬头和郁燃默契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无语居多，鄙夷全写在眼神里。
“你现在能耐了是吧？！我刚让你道歉你没听见？”宋婷一把将贺垣推搡到卫生间旁的墙上，压着嗓子问。
贺垣懒散地说：“我又没说错。”
宋婷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看郁燃现在人气回升，心里不平衡吗？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总好过她一身黑料把你拖下水吧！”
贺垣低头不语，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当初答应公司和郁燃炒CP，就是看中她人气低迷，想借机吸CP粉，立住男友人设，稳住自己的梦女粉丝。
现在倒好，效果完全失控，红利几乎全被郁燃吃了，自己反倒成了陪衬。
今早出妆更是验证他的猜想，大多数人跑到郁燃那面嘘寒问暖，而他这零星几个粉丝还时不时和他说让他保护好郁燃。
笑话。当初湖泰晚宴他就在现场，看着郁燃泼的红酒他都没出声，更何况现在这个混战局面。
宋婷继续道：“就算有气也不能当面撒出来，你不是最能装吗？那就装到底，按公司给你的人设走！”
他冷笑一声：“还有必要吗？不如就趁这机会停了这条线，拍完这部戏算了。”
宋婷看他这副颓废样就火大。要不是公司当初寄予厚望，把她从高层调下来，派来带贺垣，她才懒得这把年纪还跟着艺人跑剧组。
她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不行！已经投入这么多人力物力，既然有效果就不能停。”
说到最后，她还是护着自己艺人的，抱着胳膊和他理性分析：“郁燃那边明显是持久战，你怎么知道她跟湖泰打就一定能赢？再说男艺人本来就更吃香，上升空间更大，等这剧一播你升咖了，跟她拉开差距自然解绑，你何必在意一个三线？她能蹦跶多久？”
见贺垣脸色稍缓，她半哄着把他推进卫生间，“抽根烟冷静一下，我在这守着。我相信你知道出来该怎么做。”
贺垣的气顺得差不多了，终于抬脚进去。
出来之后，宋婷拿着去味喷雾和漱口水对他一顿“洗礼”，才把他送回镜头前。
郁燃正坐在椅子上扇风，贺垣拿了杯咖啡走过来，放在她面前：“不好意思啊郁老师，刚才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他心机地用了榆城方言，试图唤起郁燃一丝同乡之情。
郁燃没接，看着贺垣又变回平时那副模样，也扯起嘴角笑了笑：“都撕破脸了，不如就继续心照不宣地演下去。别搞不体面的事，既然合作共赢，那就格局大一点，你也不想和我成为对手吧？”
贺垣看着郁燃笑意一瞬收敛，恢复成冷脸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人好像能把他那点阴暗心思全看透，不怕也不躲，就那么沉着地接招。
这一对比，倒显得他自己落了下风。
他是该重新审视她了，她早已不是他当初以为的那个花瓶。
事已至此，贺垣只能赔笑。更何况宋婷还在旁边盯着，一直给他使眼色。
他本想再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就听见郁燃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的黑眼圈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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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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