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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死亡

“幽影”号冲入入口的瞬间,仿佛撞破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外部星域的诡异光芒和能量乱流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沉重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声音和光线的黑暗。

飞船的引擎噪音被放大,又迅速被这粘稠的黑暗吞没。探照灯的光柱射出,却只能照亮前方极短的一段距离,光线如同被某种物质吞噬,无法及远。传感器屏幕上是一片混乱的雪花和毫无意义的乱码,所有的外部探测手段似乎都失效了。

这里像是宇宙的坟场内部,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

“导航失效。传感器失效。”胤莱斯的声音在死寂的舱室内响起,冰冷依旧,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关闭了所有无用的外部探测,只依靠飞船最基本的惯性导航和尤维限那越来越强烈的同源感应来指引方向。

尤维限闭着眼,眉头紧锁。进入这里之后,那股源自金瞳碎片的呼唤(或者说吸引)变得无比清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但与此同时,另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庞大、充满排斥和恶意的意志,也如同无处不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缓缓涌来,试图渗透、冻结他们的意识和力量。

是“守护者”。它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在观察,在施压,在用这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未知折磨他们的神经。

“左边……大概三十度……”尤维限凭感觉指引着方向,声音有些干涩,“那玩意儿……好像在‘呼吸’……”

胤莱斯依言调整方向。“幽影”号如同盲人,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缓慢而警惕地前行。

每前进一段距离,周围的压力就增大一分。那种冰冷的意志开始变得更加具象化。有时,探照灯光边缘会闪过一道扭曲的、非人形的阴影;有时,舱外会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刚刚擦着船体掠过;有时,两人会同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或眩晕,那是“守护者”在尝试进行精神干扰。

通过紧密的联结,他们能互相支撑,勉强抵御住这种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但消耗巨大。

“这样下去不行……”尤维限喘着气,感觉像是背着无形的巨石前行,“还没找到那鬼东西,我们先被耗干了!”

胤莱斯没有回答,但他的呼吸也明显沉重了许多。他忽然操控飞船停了下来。

“怎么了?”尤维限警惕地看向四周无尽的黑暗。

“它希望我们恐惧,希望我们失去方向。”胤莱斯的声音低沉,“它在消耗我们,等待我们露出破绽。”

他金色的竖瞳在昏暗的驾驶舱光线下微微发亮:“不能跟着它的节奏走。”

“那怎么办?”

“主动触碰它。”胤莱斯语出惊人。

“你疯了?!”尤维限愕然。

“恐惧源于未知。”胤莱斯的目光扫过那些闪烁的、无效的传感器屏幕,“既然无法探测,那就让它‘显示’给我们看。”

不等尤维限反对,胤莱斯猛地将双手按在控制界面上!他眼中金芒大盛,臂铠上残存的幽蓝纹路再次亮起,这一次,他不是在防御或操控飞船,而是将自己那经过强化的、与尤维限共鸣后的精神力量,如同雷达波一般,主动地、毫无保留地向周围的黑暗释放出去!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挑衅!如同在漆黑的丛林里大声呼喊,必然会引来所有潜伏的危险!

尤维限瞬间感到通过联结传来一阵剧烈的冲击!仿佛胤莱斯的意识撞上了一堵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金属墙壁!他闷哼一声,差点被这反向冲击震晕过去!

但与此同时,周围的黑暗……沸腾了!

探照灯的光柱剧烈扭曲、闪烁!飞船外部传来无数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和撞击声!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正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

传感器屏幕上的雪花瞬间变成了极其混乱、但却隐约能看出轮廓的能量信号图!无数代表危险的红点正在飞速接近!

“看到了吗?”胤莱斯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一丝冰冷的兴奋,“这就是它的‘爪牙’!”

他猛地一推操纵杆!“幽影”号不再缓慢潜行,而是骤然加速,如同灵活的游鱼,在那些被精神力量暂时“显形”的能量体攻击中疯狂穿梭、规避!

尤维限也明白了他的意图,强忍着精神层面的不适,将自己的感知力放到最大,不再仅仅感应金瞳碎片,而是全力捕捉那些隐形攻击者的轨迹和弱点,通过联结瞬间共享给胤莱斯!

“右舷!三个!能量核心不稳定!” “上方!大型个体!规避!” “正前方!能量屏障!薄弱点左下!”

两人的配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一个精准计算,一个野兽直觉;一个操控全局,一个洞察细微!飞船在他们的共同驾驭下,做出一个个不可思议的机动动作,险之又险地避开密集的能量射线和无形的力场绞杀!

黑暗不再是阻碍,反而成了他们舞蹈的幕布!那些被暂时显形的“守护者”爪牙,虽然数量众多,攻击诡异,但却失去了最大的优势——未知!

然而,“守护者”的愤怒显然被彻底激发了!

那股冰冷的意志骤然凝聚、提升!不再是弥漫的压力,而是化作一道无比凝聚、无比尖锐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长矛,无视了物理层面的规避,直接刺向两人最深层的意识联结!

它的目标,不再是分别击破,而是要强行撕裂他们这最强大的武器——共鸣!

“呃啊——!!!”

尤维限和胤莱斯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开!那刚刚建立起来的、流畅无比的配合瞬间被打断!飞船一个剧烈的颠簸,险些撞上一片突然出现的扭曲空间!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冰冷的恶意如同毒液般注入他们的思维,试图离间、污染他们的联结!

【分离……净化……】古老的意志在他们脑海轰鸣。

尤维限感觉胤莱斯的存在正在变得模糊、遥远、冰冷……一种被抛弃、被背叛的恐惧和愤怒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而胤莱斯那边,则仿佛看到尤维限化作一头失控的、充满毁灭**的野兽,咆哮着要将他吞噬!

信任在被动摇,共鸣在瓦解!

“不……不对!”尤维限在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短暂清醒!他死死抓住驾驶座扶手,指甲几乎掐进金属里,对着那片冰冷的、试图离间他们的意志发出咆哮:“滚出我的脑子!老混蛋!”

与此同时,他不再试图防御那精神攻击,反而将全部残存的力量和意志,不顾一切地、甚至是笨拙地通过那即将断裂的联结,涌向胤莱斯!

那不再是精准的力量引导,而更像是一种本能的、蛮横的……拉扯和捆绑!就像在激流中死死抓住另一根即将被冲走的浮木!

胤莱斯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蛮横却坚定的力量,他眼中混乱的金芒剧烈闪烁,最终也放弃了精密的对抗,选择了同样的方式——用最原始、最直接的精神力量,反向抓住尤维限!

两人的精神在这一刻,不再是优雅的共鸣,而是变成了最野蛮的、你死我活的纠缠和角力!不是为了伤害对方,而是为了……不被那冰冷的意志分开!

这粗暴的方式竟然歪打正着!“守护者”那旨在分离他们的精神攻击,撞上了这团突然变得混沌、坚韧、不分彼此的精神乱麻,一时竟难以彻底瓦解!

趁此机会!“幽影”号凭借着最后的惯性,猛地冲破了最后一层无形的屏障!

舷窗外的景象豁然开朗!

黑暗消失了。

他们闯入了一个巨大得无法想象的核心腔室。

腔室的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无比的、完美无瑕的、散发着柔和而磅礴金色光芒的晶体——那正是未被污染的金瞳之源最大碎片!

它的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暖、古老、孕育万物的气息,仿佛是一切智慧和能量的起点。仅仅是感受到它的光芒,两人体内躁动的金瞳之力就瞬间平复了许多,精神上的痛苦和污染也被涤荡一空。

然而,在这温暖的金色光芒之外,整个腔室的壁面上,却覆盖着一层不断流动、变幻的、冰冷的暗蓝色能量网络——那是“守护者”的本体!它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神经系统,包裹着金瞳之源,监控着、限制着、也“保护”着它。

此刻,那暗蓝色的能量网络正因为他们的闯入而剧烈波动着,散发出极度危险的、冰冷的杀意!

【入侵者……触及核心……执行最终清除……】

冰冷的意志不再试图分离他们,而是凝聚起了前所未有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暗蓝色的能量在网络中疯狂汇聚,在腔室顶端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的能量漩涡,毁灭的气息笼罩而下!

尤维限和胤莱斯挣扎着看向对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以及绝望深处那一点不肯熄灭的、疯狂的火星。

没有退路了。

要么在这温暖的金色光芒中找到答案,要么就在冰冷的蓝色审判下化为宇宙的尘埃。

两人的手,几乎同时,猛地按在了彼此戴着破碎臂铠的手臂上。

最后的力量,最后的共鸣。

面向那最终的审判,以及……那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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