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确实像阮懿行说的那样好玩,可以看见很多小鸟和果子狸麝香猫之类的小兽。池塘的水很清很凉,现在的气温已经不适合再在塘里游泳了,他们就在里面洗了把脸。
洗完脸接着往前走,路过了那片果园。正在干活的大婶给他们一人摘了一个梨子。
“这个小伙子没见过啊?”大婶看看阿克欧“怎么长得不像中国人啊。”
阮懿行说“这是我一亲戚家的朋友,过来玩的。”
大婶听了,又从树上摘了两个梨“来玩的啊,咱们这确实漂亮!哝,多给你几个梨,我这梨一点农药都没打过,肥料都是天然农家肥,可甜可脆了!”
阿克欧接过来,冲大婶笑了一下“谢谢。”
大婶很高兴“你看看这个小伙,长得真俊!”
绕着山晃了半天,天色将暗才往山下走,到家时已经快七点,陈迎春给阮懿行和阿克欧都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他们到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推开院子的门往屋里走,阮懿行回头叮嘱阿克欧“今天的事要保密啊,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秘密!”
兄弟。阿克欧心里想,原来他和阮懿行已经是兄弟关系了。他喜欢这种关系,比任务对象听起来好很多。
他点点头,说“好。”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往前推,早晨开车送三人上学,中午去接他们,然后再送过去,晚上再接回来。
他看很多学生放学了都会去校门口的小摊上买零食,每次去接他们的时候也都会买三份,他不知道哪种好吃,就轮着买,今天是烤肠,明天是热奶宝,后天是烤冷面,一轮过去再来一轮,中间如果买到一次几个人都喜欢的,接下来几天就都买这一样,一直到三个人都吃够了才换下一种。
每天晚上阿克欧在学校正门口等着他们,看着他们几个勾肩搭背的跟着人流走出来,然后阿克欧把吃的递给他们。
“不好意思,今天学校门口没有卖东西的小摊,没有买到吃的。”阿克欧抱歉的说。
“没事,中考嘛,小摊进不来。”阮懿行说。
蒋宴山过了一会也挤了出来,仨人等了半天,才看见段过雨艰难的在一众等待自家孩子的家长中奋勇直前。
“我完蛋了。”一见到他们,段过雨就哭丧个脸,说,“我数学第二题就不会!”
“没事啊,你平时连第一题就不会,现在能坚持到第二题已经是进步了。”蒋宴山安慰他。
“这能一样吗?怎么办啊我还能考得上一中吗?你俩成绩那么好,高中咱们肯定没法在一所学校了。”
阮懿行说“就算咱们不在一个学校,我对你的感情也不会变。”
段过雨很感动,转头问蒋宴山“那你呢?你会不会变?快说不会!”
蒋宴山翻了个白眼“不会。”
段过雨放下心来,开开心心上车回家了。
等到下午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几个人回家放了个东西就出门了。上次在山上发现了一条小河,里面竟然还有不少小川条,仨人连夜网购了鱼竿准备钓他个几十上百条。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几个人的鱼竿都静止的仿佛按了暂停键,一条鱼都没钓上来不说,还成了蚊子的粮仓。夏天的山里简直就是蚊子窝,尤其是这种有水又有草的地方,双重buff叠满,等回家一看,每个人身上只要露出来的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大板疙瘩。
到家洗完澡,阮懿行沾床就睡觉着了,这一觉睡的很沉,如果不是陈迎春叫他,他还能睡到下午。
阮懿行睡眼惺忪地睁开眼,陈迎春坐在他床边,眼睛红肿,说“快起来换衣服,你爸爸去世了。”
原来小说里说的是真的,人的脑子真的会一下子变的空白。
他起来换了衣服,机械的下楼,阮灼华被装在小小的盒子里放在客厅正对正门的小柜子上。
阮懿行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墙上挂着的阮灼华的照片,阮灼华笑的很温和,一如往常对阮懿行那样,只是这次,笑容褪去了颜色。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交谈声不绝于耳,很多人都不认识他,阮懿行靠着墙,听着前面的两个女人聊天。
“听说上周就去世了,但是怕耽误小孩中考才一直拖到现在才办。”
“唉,听说他得癌症也很长时间了,去年?”
“对,去年,一直瞒着小孩呢,只跟家里的老太太说了。”
“哎呦这小孩也可怜哦,又没有妈妈,现在爸爸又去世了,只剩奶奶了。”
阮懿行想,我可怜吗?
他突然想到之前,阿克欧刚来的那天,吃完饭阮灼华要走,陈仰春非要拉着他把阮灼华送到车上,但他急着出去玩,就遛掉了。
陈仰春喊他,让刘姨把他叫回来,阮灼华说没事,跑出去了一段后他回头,阮灼华看见了,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阮懿行很小的时候阮灼华就离婚了,但他忙着工作忙,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觉得十分对不起儿子。他本来就是温和儒雅的男人,对儿子就更加好了,书上常说父爱如山,但阮懿行总觉得阮灼华的爱像水,包容他的一切,温柔的不像话。
阮懿行想着想着,觉得眼睛有点酸,伸手去揉,摸了一手水。
已经快到正午,来的人越来越多,阮懿行被吵的心烦,就上了楼。
阿克欧正站在楼上往下看。
他没有笑,那张漂亮的混血儿的脸上有一丝漠然。
阿克欧很早就知道阮灼华得病的事了。
阮灼华知道自己得病的时候就去找了蒋国安,蒋国安的公司有关人工智能,也制造过一些机器人,他求蒋国安能不能制造出一个高端机器人给他,钱不是问题。
“我得了癌症,晚期。”阮灼华站在蒋国安的办公室里,虽然已是深夜,但中心商务区依旧灯火通明。他看着对面灯光闪闪不输白日,语气很平静“我活了这么多年,从县城考到首都再出国,回来又开了自己的公司,这一生已经很幸运很完美了。但是可能是仕途太过顺利,所以感情就很坎坷。我没能和我的妻子相敬如宾白头偕老,让小懿两岁就没有了母亲。我这个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往奶奶那一扔就转头回了公司。我死了不要紧,但是小懿还太小,十五岁正是成长的关键期,现在的发展这么快,良莠不齐的信息满天飞,没有家人管教,他很难不长歪。”
他转身看着蒋国安,语气真诚,满是恳求“他需要一个能管教他的人,我们家里也需要一个男人。而且,我希望能给小懿找一个可以一直陪他的人。”
后来蒋国安用了最先进的技术,聘请了国外一级的专家,制造出了阿克欧。
阿克欧作为国内外一级水平和技术的结合成果,可以算得上是最接近人工智能的产品。
跟着阮灼华坐飞机转汽车,一路上听他唠唠叨叨说了很多,从陈老太太每次饭前必吃一个酒枣子说起,说到阮懿行小时候整天叫着自己以后要当飞行员。
他没有办法呆太长时间,公司里都不知道他的情况,他要回去料理后事。公司业务虽然蒸蒸日上,但他知道如果不妥善安排,等自己这边一走,那边必定鹬蚌相争,不知道那个的了利的渔翁是谁,抑或只有鹬蚌,最后你死我活,或两败俱伤。他一辈子的心血,绝不能因为他自己而付之一炬。
临走前,陈老太太一定要带着阮懿行去送他,但阮懿行跑掉了,跟着送到车前的就只剩了他和老太太。
陈老太太泪眼婆娑,给了阮灼华最后一个拥抱。阮灼华抹去她的眼泪,说“这辈子没能给您尽孝,倒是不停给您找事,走也走不干净,还留个难缠的儿子,对不住了,妈。”
老太太眼泪抹不干净,一滴接着一滴“说的什么话!千万要记得等着妈妈。”
阮灼华转身看向阿克欧“拜托了。我没法陪小懿长大,还麻烦你代我看他成为一名很厉害飞行员。”
阿克欧点点头,看着黑色的汽车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小点,不见了。
回去之后,陈老太太让刘萍把楼上阮懿行旁边的客房收拾出来,阿克欧跟上去帮忙,路过阮懿行的房间看见房门没有关。
正对着门的是书桌,上面堆了一堆白花花的纸,阿克欧没有尊重青少年**的意识,直接进去从那堆报纸上拿起一张看。
是试卷。应该是作业,一共有十八张,都是崭新的,很干净。
阿克欧想仔细看看题目,结果听见脚步声回头,是阮懿行。
明天就开学了,看得见的作业一个字没写,看不见的说不定也一样干净。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和阮懿行的沟通竟然异常顺利。
阿克欧对小孩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吵很烦很无理取闹,这一印象来源于飞机上坐在他后座的一个小孩,从飞机起飞开始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蹬椅背,这一流程一直持续到下飞机。阿克欧觉得很难搞。
加之阮灼华和他说要多加督促阮懿行,这小孩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虽然很聪明,但就是不用在学习上。
阿克欧安慰他“你在公司给他留个职务,即使学习不好以后也可以去你们家公司上班。”
阮灼华靠在椅背上,说“来我们公司最起码也要是硕士,就算小懿能靠关系进去,也会被人家耍的被砍都要帮忙递刀。”
阿克欧有点担心,任务艰巨,而他不能保证能够圆满的完成任务。
阮灼华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他不想让阮灼华失望。
但幸好阮懿行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孩,会自己安排时间写作业,也会带着他出去玩,还说他们是兄弟。
阿克欧心里想,他的任务应该会圆满完成。
看着面无表情走上楼的阮懿行,阿克欧往楼梯口迎了几步,他的安慰程序是阮灼华亲自指导蒋怀瑾编写的,步骤是先将阮懿行搂进怀里,然后摸摸头拍拍背,最后说一句“没事的,我在呢。想哭就哭吧,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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