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制徐孟章脸上的手冰凉，带着几分深夜的寒露，比比东已经是封号斗罗，自然不会被这自然之物侵扰，只不过是她寻着弟子的踪迹过来，才发现这一路上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是谁的。
她站在楼外，平静地思考了许久，不过也是从夜深露重至快要鸡鸣破晓。
放下手，站在她面前的人已从久远记忆中那个矮了她一个头的矮子窜成只比她稍低两指的个子，倒是瘦削了很多。印象中徐孟章一直被养的白净，脸上常带着未消去的婴儿肥，经常是一副福娃娃的模样，是一个爱装大人板着脸的福娃娃。
比比东侧身，摘下头上的发圈，紫色瀑布披落下来，她轻描淡写道：“你父母那边我一直帮你照料着，前几年你母亲老来得女，她传信给我，说像极了你。”
清楚听到身后之人急促了一瞬的呼吸，抚开徐孟章下意识怀住她手腕的手，自从那年过后，她再也不喜与人亲密的肢体接触。
“其实她说的不对，后来我去看过，那小娃娃像你父母，黑发黑眸，她长的圆脸，和你母亲很像，杏仁眼很大，黑不溜秋的。和你很不一样。”
“孩子随母性，名孟归安。她在怀念谁？她在担忧谁？她在祈求谁平安归家？是谁十年了无踪迹，书信全无！？”
徐孟章看到比比东长袖下握紧的拳头，她整个身子在微微颤抖，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她身上的一尺一寸，“徐孟章，你的心呢？”
比比东往前踏了一步，徐孟章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直至被抵到了墙角。
为何一去不回，在无尽的黑夜里，我受够了等待。我祈祷你出现是否能够解救我，改变那既定的命运。
我害怕你看到我最狼狈的时刻，但是我又在想，凭什么？
凭什么你光鲜亮丽，表里如一的灿烂灼日，而我却千疮百孔，为了仇恨才堪堪活下去。
我又担心你，生怕你死在了哪个角落。
生怕你，还未绽放光芒，就死了。
“说话！”
比比东低头，俯视着徐孟章，本来喜悦的某人被一连串的打击击倒，面对她最爱的姐姐，哪怕这些事并不是她造成的缘由，可她还是愧疚不已。风尘仆仆见到了人的那瞬喜悦与被劈头盖脸的叱夺的愧疚交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徐孟章长成以来就再没有得到的情绪——委屈。
她落泪了。
所有难言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凝聚在这两行清泪里，比比东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拭去这水迹，抬起那一瞬却无力地垂下。
“我，我本来想见见你，然后再去找我爸妈。我知道你会帮我照顾我爸妈，我路过了，路过了家里，他们说搬走了。我知道我走了太久，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时间就回来了。”流泪的人语序混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比比东佯装听不懂她到底在表达什么，颤抖的睫毛却印证着她此刻不平静的思绪。
徐孟章生性坚韧，极少哭。长大后这份殊荣，也就只有比比东见过了。
“掳走我弟子又是为何？”比比东见她情绪平复下来，水光涟漪的眼莫名有几分好欺负的样子，为了打住这奇怪的想法，主动转移话题道。
“我不知道她是你弟子，看着怪好玩，还有你的东西，觉得和你有关系便帮了一把。然后就问了她些问题。”
“她也愿意告诉你？”
“我给她看了你给我的信物，还有我老师的长老令。”
老师，捕抓到关键词的比比东思维一滞，凌今越她，这也是可以成为一个助力的长老。
“叶长老她？没回来？”
小兔一样敏感地盯了比比东一眼，总觉得那有些不对的徐孟章老老实实回答道，“老师有所感悟，闭关了。”
“所以你们这些年去了哪里？”比比东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不善，许久未见的小跟班，明明说好了一直追随我，却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这，真是令人有些不耐了。
“随我回武魂殿。”
比比东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徐孟章却有些犹疑,“我已经见过你了，便想回家看看。”
阴郁的眼神投射过来，徐孟章有些不解，总感觉比比东的变化有点大。
可能就是太久未见了吧？
心思敏感的徐孟章却没有完全归咎于此，她决定回去打探一番。
“我的话，你现在也不听了吗？”染了紫寇的指甲晃在徐孟章面前，下一瞬又捏着她的脸，“我不说第二遍。”
“疼疼疼...”徐孟章钳住作乱的手，温热的掌心传来久违的真切感，这时候比比东才觉得真实，却也在心里懊恼怎么做出来这种冒昧的举止。
明明，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
本来犹豫的徐孟章在听到自己家人搬住在武魂城附近时还是松了口，答应比比东暂且同她回去。
听到徐孟章微松了口气的比比东手掌心多出来几个红印，她就知道，没有人一直将她放在最前面。
一直没有...
“菊长老。”徐孟章点头微笑地与月关打招呼，月关愣了好几秒，激动地扑上来抱着徐孟章，“小章章，你怎么回来了？想死你了。你不知道大家都可想你了。”
“嗯呵呵，”徐孟章尴尬地在月关肩上露出一个头，窒息的爱她确实是体会到了，一天两次，谁也遭不住。
“叔，你放开我，我要憋死了。”挣扎地徐孟章求助地看着冷酷无情的比比东，却发现她眼底带笑，只能自己自力更生。
月关听到这话才放开徐孟章，又重重地拍了怕徐孟章的肩膀，“你鬼叔看到你必定很高兴。”
“咳咳咳。”刚缓过气的徐孟章又被没轻没重的月关拍的呛到。比比东面色不善又默不作声地把徐孟章隔开在她身后，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菊长老。”
面色讪讪的月关看着比比东伸手轻轻地帮徐孟章顺气，心里头想道：小章回来也好，至少教皇大人不用那么的苦了。
眼波流转看到身后的胡列娜盯着她俩诧异的神色，月关忍不住笑，小丫头有的震惊。
这才哪到哪。
幸好，他本来还在担忧，经历了诸多磨难蜕变长成的比比东，还会不会认过去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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