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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地狱

杜汝舟不知道自己跪坐在这冰森阴冷中多久,只隐约记得元吉将自己带回当先阁。

恍惚间,听见石门划开,紧接着是铁链和窸窣的脚步声。

杜汝舟的眼皮仿佛是被镇纸压住的书卷,直到长鞭如惊雷从杜汝舟的耳边挥过,重重打在她的小臂上,她那被雷刑劈到宕机的躯壳才重启。

“你干什么?”四海揪起介燃的衣领,“你是一进来就被她的魔血冲昏了头脑么?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们是来封印魔神的,不是来撒气的!”

介燃胸口一顶,声音如山洪一般:“我就是被魔血冲昏了头脑!马鞍派三百兄弟全他妈命丧封神台,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

一旁的兄弟见两人刚进来就吵红了眼睛,赶忙上前拉开二人。

“狗娘的天神。”介燃朝四海“呸”了一声,耸动肩膀滞缓了友人的束缚,周围的人堪堪离开。没曾想,介燃又一个转身踢在了杜汝舟的小腹。

杜汝舟应声闷哼,她半坐在地上,手上脚上全是无形镣铐,被介燃这一脚踢飞数米,又被看不见的锁链拉扯回原地。

两股力量撕扯着杜汝舟,差点扯断了杜汝舟胸腔里提着的那口气。

没有那口气,杜汝舟觉得自己没法清醒。

“你马鞍派三百兄弟是兄弟,我四海的兄弟就不是兄弟了?”四海拳头锤了自己两下胸脯,“不就是为了先人遗志,我们才在这里的吗?”

“行了,别吵了!”在门上下了禁制的彩庵走过来,摸着手里一串木珠,“阁中估计已经发现密钥法器被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快点摆阵!”

杜汝舟捂着小腹,狼狈地抬眸。

圆形的水牢内,抬头看不到底。以杜汝舟为中心,十米外有面无形的墙,许多奇怪的字符从台面下的水中浮起,顺着那堵墙往上去。

以四海为首的七人散开,围着杜汝舟手中持符结印。介燃则是走到那堵无形的墙外,守着门口。

“你们是谁?”杜汝舟被几个人的嗔痴怨惧恨吞没了。

“怎么,告诉你,你好复仇?”介燃冷哼一声,“没有机会了魔神大人,我们今天就让你堕入无间地狱,永受八热八寒之苦!”

“你们,”杜汝舟瞥见这几人腰间的玉牌,“是当先阁的人!”

“不,”彩庵语气淡淡,好似在讲一个没有起伏的故事,“自我们擅自决定封印你时,我们就不再是当先阁的先行官了……”

“那你们,你们……”杜汝舟完全不理会彩庵的说辞,脑中电光火石闪过无数光影,声音也因疼痛止不住地颤抖,“烛姑娘呢?你们见过烛姑娘吗?”

“你还有脸提阿烛!”要不是彩庵等人正在设封印结界,介燃又想给杜汝舟一鞭子,“要不是因为你一身魔血,阿烛怎会入魔**?她本可以封神成仙的,就因为沾了你的魔血,就因为你!”

“魔血?”杜汝舟微微一愣,“入魔?”

刚刚被介燃抽打过的小臂涌出热血,此时烫得杜汝舟浑身汗毛炸起。她蜷缩着身体,顾不得全身撕裂的疼痛,握紧流血的伤口。撕裂的伤口露出鲜红的血肉,暴露的切面触碰到空气,犹如红火的铁片滋在肉上。

这点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杜汝舟只是无意识地想堵住这血眼。

血顺着杜汝舟的臂膀留下,堪堪要坠到地面时,化作水汽又消失了。

也是在这时,杜汝舟注意到自己手上的骨戒不见了踪影。

彩庵从杜汝舟错愕的表情中读出点别的意思:“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你的血就是别人心魔的火引,谁碰到你都会不得好死!”

她的话就好像一把扎在杜汝舟心上的刀。

杜汝舟不死身,受两道雷刑,不过是皮肤溃烂,摧心剖肝之痛。而杜汝舟想护想救的阿烛沾了她的血,付出则是堕入心魔,点火**的代价。

同样是碰到她的血,为什么公殳没事,净欢也没事?

杜汝舟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阿烛距离成仙就差一步!”四海用力结印,好像这样封印能快些完成,通往无间地狱的门能快些打开一样,“如果她扛过了雷刑,渡过了情劫,封神榜放榜之日,就是她得道成仙之时!就因为你的血,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被祭出的法器盘旋在上空,与四周无形的气墙碰撞,发出争鸣。上漂的符文受到冲击,冲出气墙与各个法器纠缠在一起,像是想要钳制斗犬的麻雀,横飞上空。

“四海,冷静些,”彩庵想通过唤四海的名字,化解四海的戾气,她提醒四海,“别忘了,阿烛抗不过雷刑。”

平日里,众人虽痛恶魔神,但大家都明白奔赴封神台的人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当年之事疑云重重,等众人在进入封神台秘境,徒留派系相残的死相。

不知道是不是受杜汝舟血气的影响,牢房里的几人都因莫名的燥热而吐气。

那魔气好似要撕掉所有人伪装的皮,浇着封魔的肥料,要勾着众人心底最深的恶。

“这魔气实在折磨人,”下封印极消耗灵力,有人深深吸了口气,“大家注意,不要被魔气冲昏了头脑。”

四海也缓过神来,此刻他嘴唇发白,汗如雨下:“打起精神来,不然下一个堕魔的就是我们了!”

此时,门外也是一声巨响,随后传来了杜汝舟熟悉的声音——是元吉。

“彩庵,你们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元吉说,“杜汝舟是封神台降下的天神,她行的是天道,你们这样做就是逆天而行!”

介燃加持门上禁制,对外大吼:“天道?天道就是天要亡我,我不得不死么?天道就是让我们敬魔神,得厄运吗?封神台上数万条生命,就是天道吗?”

门外传来轰鸣,似乎是有人试图破阵的声响。

介然看着门上一明一暗的符文,扩大缩小,放出异样的光色,不由得吸了口气。这破禁制能支撑的时间比他们预想的还少。

“去他娘的狗屁天道!”

“无间地狱的门是那么好开的么?”元吉担心因破禁制而坍塌的落石淹没自己的声音,不得不提高嗓门继续对峙,“强行开门,你们也会死!”

“呵,死不死!”四海冷笑一声,“放出风声的时候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

“拿走大人下了禁制的法器,让魔血得不到压制,还装模作样学大人下禁制,”彩庵面色如灰,嘴角溢出血来:“学得四不像,这魔血根本压制不住。”

“他妈的,就是双重保险呗!不管我们能不能封印魔神,白开心要给外界一个交代,就得把我们交代在这儿!”

“阴险狡诈白开心,呸!”

“说这些有什么用?”彩庵大喊,“再快点,不然等会儿公殳杀回来了!”

“我他妈,已经……尽力……”

听到“公殳”二字,杜汝舟突然一顿:“公殳呢?”

在杜汝舟没发觉时,她的喉咙中已经低喃出心中的疑问。

“你问公殳大人?”彩庵好似又吞了一口血,嗓音沙哑,“你找他我们还找他呢!他不是修人道么?封神台上死了多少人,他不把你打入无间地狱还帮你隐藏身份,对得起那一万条性命么?”

一万?

在杜汝舟的记忆里,没有封神台。这么些年,她本也不信坊间的话本,认为那不过是有心之人的杜撰。毕竟,作为魔神的本尊,她的记忆中没有那“十恶不赦”的过往。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阿烛死了。

而她之前的坚定,仿佛是个笑话。

“我……杀的?”杜汝舟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可是……”

因为当先阁地牢里的阵法根本压不住杜汝舟魔血的邪性,几个开阵的人盯着头顶压力,已经半跪下了。

“就像你杀阿烛那样……”四海眼前晃过无数过往,鼻尖突然对血腥味敏感起来,他大概能理解当年封神台上的到底经历了什么——这就像开了刃的刀,着急要喝血。

那天,封神台秘境大开。

但封神台上,既没有三十二天的天神主持仪式,也没有九霄的神官维持秩序,就连当先阁也嗅到了杀机而下死令,不许任何一个先行官踏入封神台。

好事者称那场“动乱”为“伐魔之争”,是几大门派合力促成封印魔神的正义之征。而混入那场讨伐的,除了凑热闹的事儿精,还有妄图拉拢魔神的门派。

在场的人和妖林林总总上万。

好巧不巧,到魔神降生到那一刻,从未封闭的封神台秘境关闭了阵门,有进无出。秘境内,如万鬼哭城,漫天的魔气如场毫无征兆的刀雨,劈头盖脸砸下来。

那天在场的,扛不住的就堕魔,扛得住的为了活命,得趁兄弟完全入魔前杀了他们。

“东岸派陈长老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陈丘丘!”

“你知道甘河江氏族长怎么下的封神台么?二十五个兄弟姊妹的头骨,他一个个亲手捧着,从封神台下来的!”

“腾阿曼就是跟朋友去凑热闹,尸骨到现在都还埋在封神台上!”

自杜汝舟有记忆起,她就在逃。

每天吃不饱也死不掉,穿梭在人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杜汝舟没有那些人口中作恶的记忆,只有颠沛流离的无奈,。她就像这个世界多出来的一角,哪里都容不下,哪里也藏不了。

耳边是他们诉诸的“罪孽”,杜汝舟眼眶热起来。

他们太恨了,封神台“伐魔之征”后,所有的恨都要有个归处,好像这样才能支起他们英雄的脊梁。而杜汝舟的存在,成了最好的承接点。

“张友任还说早早看到魔神,回来把魔神神像做出来,供在神龛上!”

“你就是个孽障,今天我们继先人遗志,替天行道,将你打入无间地狱!”

“越娘就那么一个儿子,她就那么一个儿子,他活着走出封神台,却因为杀了自己的师父疯了……”

那是一场屠杀……

手起刀落,杀的都是他们最熟悉最信任的人。

即使活着下了封神台的,不是疯了傻了就是堕魔了,日夜浸润在那场生死中没几个能撑过余下的岁月。

就在这时,牢门整堵墙碰地炸开,破开的整堵墙撞飞了堵在门口的介然。

“彩庵,快停下!”先冲进来的是白开心。

听见动静,杜汝舟还是满怀期待抬了抬下巴,当她没闻见公殳的气味时,她的头又重重的垂了下去,根本没看来人是谁。

彩庵冷哼:“白开心,我劝你别插手!”

四海:“封神台上也有你的老朋友,我不信你就不恨她?”

白开心手中扇面一抖:“快停下,你们中计了!”

介然已经和元吉动起手来,还不忘回头说:“白开心,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恶心人!”

越来越多人涌进地牢,但他们都在那无形的墙外,不敢靠近。因为他们不仅害怕阻隔在气墙后的魔气,更害怕那逐渐撕开裂缝的地狱之门。

那是一条虚空破开的裂缝。

黑色的粒子噼里啪啦,后面好似有什么东西想要将它庞大的身躯从那道缝隙里挤出来。

恐惧。

无限的恐惧。

那是生灵对地狱的本能反应,就连站在阵法中的四海等人都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那撕开的裂缝就在杜汝舟背后,从某个角度看,就像她身后睁开的一只眼睛。

彩庵手腕木珠脆响:“不要停,无间地狱的门就要打开了!”

可是余下六人根本没法应彩庵,他们要不是筋疲力竭,要不就是被恐惧感掐住了脖子,无法动弹。

杜汝舟没看见裂缝,但她耳边刮起万鬼哭城的飓风,风雪和柴火爆裂的声响夹杂其中,让杜汝舟悻悻回眸。

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两年前刚下凤鸣山,跟随公殳做的第一个任务,她想起那只化形困难的井妖,声嘶力竭地回忆着谢小书的绝望。

那一刻,她好像能窥过那条裂缝,看到对面谢小书在向她招手。

太绝望,太窒息了。

这个世界,根本由不得她辩驳。

如果真要以某种形式结束这场窒息的对峙,杜汝舟更希望这一切是由自我意志决定的。

但她能去哪里呢?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杜汝舟抬手伸向了那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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