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宣凡彻底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
他像个偷偷摸摸的侦探，一边假装对启翌的冷淡习以为常，一边竖起耳朵捕捉那些源源不断的、甜得发腻的心声。
早上七点，宣凡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对面床铺的启翌已经穿戴整齐，正弯腰系鞋带。
宣凡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早啊。”
启翌头也没抬，从喉咙里挤出个“早”字，起身就往门口走。
宣凡：“……”
行吧，还是熟悉的配方。
可他脑子里的声音却不是这么回事——
「宝宝刚睡醒的样子好奶！头发炸起来像小绒球！」
「想揉揉！但是不敢！」
「今天也要假装不在意，不能让宝宝发现我的心思。」
宣凡摸着自己炸毛的头发，脸颊有点热。他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位校草的内心戏是不是太多了点？
到了晚上，宣凡对着电脑赶论文，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眼睛酸得厉害，他揉了揉太阳穴，正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边突然多了一杯热牛奶。
他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启翌站在旁边，手里还端着自己的水杯。
“给你的。”启翌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把牛奶往他面前推了推，“熬夜伤眼睛。”
宣凡愣了愣，连忙接过来：“谢、谢谢。”
牛奶的温度刚刚好，暖乎乎地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心里也泛起一丝暖意。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启翌的心声在脑子里刷屏：
「宝宝熬夜脸都白了，心疼死了。」
「牛奶是特意热的，加了点蜂蜜，宝宝应该会喜欢。」
「喝完早点睡，论文明天我帮他看看？不行不行，太刻意了。」
宣凡捧着牛奶杯，偷偷抬眼看了看启翌。对方已经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背影依旧挺拔，仿佛刚才那个温柔递牛奶的人只是幻觉。
可宣凡知道，不是幻觉。
他低头喝了口牛奶，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原来……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喝加蜂蜜的牛奶啊。
那是开学第一天，他随口跟前来送东西的妈妈提过一句，没想到被当时正在收拾东西的启翌听去了。
宣凡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了。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这种“表里不一”的相处模式。甚至会下意识地观察启翌的反应，对比他的表情和心声，像在玩一场只有自己知道的游戏。
有一次，宣凡在食堂排队打饭，被后面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手里的餐盘晃了晃，差点把汤洒出来。
“小心点。”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宣凡转头，看见启翌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伸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餐盘。男生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宣凡的手背，带着一丝微凉的温度。
“谢……谢谢。”宣凡的心跳漏了一拍。
启翌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那个撞人的男生一眼，眼神冷得像冰。那人立刻讪讪地道歉，灰溜溜地跑了。
宣凡正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就听见启翌的心声在脑子里炸开：
「！！！碰到宝宝的手了！」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故意的？想离宝宝那么近？」
「不行，以后得离宝宝近点，不能让别人欺负他。」
「手好软……想一直牵着……」
宣凡：“……”
他飞快地收回手，假装整理餐盘，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旁边的启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转身去打自己的饭了。
宣凡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乱。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有点被这种反差萌戳中了。
那个表面上高冷得像冰山一样的校草，内心竟然藏着这么一个黏人又有点幼稚的灵魂。会因为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而内心尖叫，会因为他被别人撞到而暗自生气，会记得他的小习惯，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关心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荡起圈圈涟漪。
宣凡甚至开始主动找话题跟启翌说话。
“启翌，这道高数题你会做吗？”
“启翌，明天有雨，你带伞了吗？”
“启翌，……”
每次启翌都只是淡淡地回应，最多三个字。可宣凡听见的心声，却一次比一次热闹。
「宝宝主动跟我说话了！」
「这道题很简单，等下教宝宝做。」
「伞？我带了，等下借宝宝用？不行，显得太刻意了。」
「宝宝今天好像很开心？是不是因为跟我说话了？」
宣凡看着启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听着他心里雀跃的尖叫，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笑。
他开始觉得，这个高冷校草好像也没那么难接近。甚至……有点可爱？
直到有一天晚上，宿舍停电了。
宣凡最怕黑，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心跳有点快。他正想摸手机打手电筒，眼前突然亮起一道光。
启翌拿着手机走过来，打开手电筒功能，光线稳稳地照在宣凡面前的地板上。
“谢谢。”宣凡的声音有点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
“嗯。”启翌应了一声，站在他旁边没动，手机的光线一直照着他周围的区域。
宿舍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宣凡能感觉到启翌就站在旁边，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是雪松香的味道。
黑暗放大了感官，也放大了心里的悸动。
宣凡的心跳有点快，正想找点话说，却听见启翌的心声在黑暗中响起，清晰得让他心惊——
「宝宝好像怕黑，在发抖。」
「想抱抱他，给他拍拍背，像安抚小动物那样。」
「离这么近……想亲他的头发。」
「宝宝的头发一定很软……」
宣凡：“！！！”
他猛地抬起头，借着手机的光线看向启翌。男生的侧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眼神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宣凡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这是……第一次，启翌的心声里出现了这么直白的、带着点暧昧的想法。
和之前那些“想牵手”“想摸摸头”不同，这次的“想抱抱”“想亲头发”，带着一种让宣凡心慌的侵略性。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避开了那道光线。
“我、我去床上待着。”宣凡的声音有点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爬上了自己的床铺，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黑暗中，他能感觉到启翌还站在原地，手机的光线一直停留在他的床脚，没有移开。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启翌的声音在下面响起，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语调：“早点睡。”
宣凡没敢应声，只是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心脏砰砰直跳。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刚才那句话——
「想亲他的头发。」
宣凡捂住发烫的脸颊，第一次对这种读心能力产生了一丝恐慌。
他好像……玩脱了。
这个发现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开始意识到，启翌对他的感情，可能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而自己对启翌的感觉，也早已超出了“好奇”的范畴。
黑暗里，宣凡轻轻叹了口气。
他好像，有点搞不懂自己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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