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最近发现，自家两个大人很不对劲。
非常、非常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不是吵架，不是冷战，而是一种微妙的氛围感，让五岁小孩看了都忍不住摇头叹气。
顾清越依然每天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
秋秋偷偷听到他和助理的电话，似乎是在为新电影的筹备奔波，但每次回家，他总会带回些小东西。
比如，一束带着露水的白色桔梗（姜雪茹最喜欢的花）。
或者一盒老字号糕点铺的杏仁酥（姜雪茹小时候常吃的）。
甚至是一本绝版的老电影画册（姜雪茹收藏系列里缺的那本）。
东西都悄悄放在玄关或餐桌上，从不刻意说明。
姜雪茹看见了礼物后，都会愣一下，然后耳根微红地把花插进花瓶，把点心收进橱柜，把画册放进书架。
动作自然得像本该如此，但秋秋分明看见她指尖在画册封面上多停留了三秒。
而姜雪茹这边就更奇怪了。
姜雪茹表面平静，内心早已上演八百集连续剧。
她确实在认真准备《你好妈妈》的试镜，剧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可以做证。
但秋秋敏锐地察觉到，妈妈只有一半的时间是真的在研究剧本。
另一半时间，姜雪茹会突然放下剧本，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耳根悄悄泛红。
或者无意识地用笔在纸上画圈圈，画着画着就画成了两个小人手牵手的图案。
秋秋实在好奇，偷偷听了她的声音，很快就拼凑出了真相——
妈妈在思考怎么追爸爸！
这个认知让秋秋震惊得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
那天早餐时，她正美滋滋地喝着牛奶，突然就听见姜雪茹心里那段完整的计划。
“第一步，绝对不能离婚。当初说好是合约协议，三年后离婚，现在还剩一年......要不我把结婚证藏好就说找不到了，自然离不成了。”
“第二步，追顾清越。这个我没有经验......有空去问问冷玉她们，她看起来挺懂的。”
“第三步......还没想好第三步，先把前两步做好。”
秋秋当时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呛了一口差点喷出来。
还是姜雪茹回过神来，抽出纸巾温柔地帮她擦干净，“怎么了？喝慢点。”
“没、没什么！”
秋秋连忙摇头，心里却翻江倒海。
剧情进展怎么这么快？
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关键环节？
秋秋皱着眉头认真回忆。
肯定是在她睡着的时候，顾爸爸偷偷摸摸对妈妈做了什么事情！
不然妈妈怎么会突然开窍，意识到自己喜欢顾爸爸呢？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接下来几天晚上，秋秋都强撑着睡意，竖着小耳朵留意外面的动静。
一旦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音，她就悄悄爬下床，扒在门缝上往外看。
前几晚都没什么发现。
因为姜雪茹为了准备马上要来的《你好妈妈》试镜，需要调整好状态，每天都睡得特别早。
秋秋守到眼皮打架，最后总是扛不住睡意，歪在门边的小地毯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被抱回床上，身上还盖着小毯子。
就在秋秋以为吃不到瓜，准备放弃夜探计划时，转机出现了。
那是周五晚上，秋秋白天玩得太累，晚上八点多就困得睁不开眼。姜雪茹照例早早哄她睡下，自己也回房休息了。
半夜十一点多，秋秋被一阵尿意憋醒，她迷迷糊糊爬起来去卫生间，解决完问题正想回房，忽然听见客厅传来细微的声响。
秋秋瞬间清醒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小脑袋。
眼前的场景让她愣住了。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灯光洒在顾清越身上。
他坐在沙发上，面前摊开一堆五颜六色的材料。
彩色的棉线，小珠子，还有各种工具。
他低着头，手指灵活地穿梭在丝线间，神情专注得像在完成什么重大任务。
秋秋眯起眼睛仔细看。
——顾清越正在编一条手链。
不是普通的手链，是那种复杂的花式编织，中间还串着几颗小巧精致的淡粉色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秋秋竖起耳朵。
［还差一点......月底就是她生日了，得赶在那之前完成。］
秋秋的小脑袋立刻转动起来。
生日？妈妈的生日要到了！
她看着顾清越笨拙却认真编手链的样子，越看越好笑。
被粉丝称为“神之手”的双手，此刻却因为不擅长手工而显得有些笨拙，指尖甚至被细线勒出了红痕。
但他没有停下，拆了又编，编了又拆，直到满意为止。
秋秋心里突然软软的。
这个怪叔叔......不，这个爸爸，其实还挺好的。
她正准备悄悄退回房间，却听见顾清越又喃喃。
［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她好像不太戴首饰，但这是我自己做的，应该......不一样吧？］
语气里带着不确定的忐忑。
用她看的剧上的弹幕来说，就像个准备送暗恋对象礼物的小男生。
秋秋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她轻手轻脚地溜回房间，钻进被窝里，眼睛却在黑暗中亮晶晶的。
原来爸爸在偷偷给妈妈准备生日礼物！
还是亲手做的！
秋秋在床上滚了两圈，心里有了主意。
既然两个大人一个在琢磨怎么追人，一个在偷偷准备惊喜，那她怎么能不帮点忙呢？
不过要给，但不能给太多。
大人们自己的感情，还是要他们自己慢慢来才有意思。
......
接下来的几天，秋秋变成了一个小观察家。
表面上乖乖吃饭，玩耍，看动画片，实际上时刻留意着两个大人的互动。
姜雪茹还是会对着剧本发呆，但发呆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有一次秋秋路过她身边，正好听见她心里在排练台词：
“顾清越，我......我觉得我们的合约可以延长一下。”
“不对，太生硬了。清越，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其实挺合适的？”
“还是不对......啊啊啊好难！”
秋秋憋笑憋得肚子疼，赶紧跑开。
等这天顾清越难得回来得早，晚上吃完饭，秋秋抱着绘本挤到两人中间：“爸爸妈妈，秋秋想听故事。”
姜雪茹放下剧本，摸摸她的头：“秋秋想听什么故事？”
秋秋大眼睛骨碌一转：“秋秋想听......爸爸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咔嚓——好像有什么东西凝固了。
顾清越正在喝茶，闻言轻轻呛了一下。
姜雪茹则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眼睛眨呀眨，就是不敢看旁边的人。
空气突然安静，只剩下墙上的钟嘀嗒嘀嗒。
连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开始疯狂滚动。
【啊啊啊秋秋宝贝太会了！】
【死亡提问！送命题！】
【顾老师呛到了！姜姜脸红了！我截图了！】
【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怎么突然问这个呀？”顾清越放下茶杯，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因为幼儿园小朋友都说，他们的爸爸妈妈有超浪漫的相遇故事！”
秋秋张开手臂比画了一个超大的动作，“像童话一样！秋秋也想要嘛！”
姜雪茹偷偷瞥了顾清越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赶紧移开视线，小声说：“爸爸妈妈......认识很久了。”
“多久多久？”秋秋往前凑，小脸写满好奇。
姜雪茹声音软下来，“在妈妈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
“那爸爸呢？”
顾清越转过头，目光落在姜雪茹侧脸柔和的线条上，唇角不自觉扬起：“爸爸那时候啊，是个爬树很厉害，但不太会哄人的笨小子。”
姜雪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那笑容像春风吹开的花，明媚又温柔。
顾清越看着她笑，眼神也软成了一汪水。
【awsl！！！这个对视！！！】
【爬树很厉害的笨小子，哈哈哈哈怎么这么搞笑。】
【姜姜笑起来太好看了吧！顾老师眼睛都直了！】
【秋秋：计划通√】
秋秋心里的小人已经在转圈圈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氛围！黏糊糊，甜丝丝，冒粉红泡泡！
她决定再加把火：“那爸爸给妈妈送过生日礼物吗？就像王小明爸爸给他妈妈送项链那样！”
咚——第二记直球！
姜雪茹的生日其实在月底，她从来没提过。
但此刻被秋秋问出来，她心里像有只小麻雀，扑棱扑棱乱跳。
竟然有点......期待？
顾清越沉默了几秒。
窗外月色正好，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他轻声开口，像在说一个珍藏很久的秘密：
“送过。”
“是什么呀是什么呀？”秋秋眼睛亮晶晶。
“送个很多呢。”顾清越炫耀道。
“那第一个礼物在什么呀？”
“萤火虫。”
顾清越挑眉，目光温柔地锁着姜雪茹，“装在玻璃瓶里，一闪一闪的，你妈妈当时喜欢坏了。”
姜雪茹怔住了。
那些泛黄的记忆碎片忽然清晰起来。
黑暗的公园，哭泣的小女孩，从树上跳下来笨拙安慰她的少年，还有那一瓶......如梦似幻的萤火虫。
原来他记得。
原来自己，也一直没忘。
空气里有什么在悄悄发酵，甜甜的，暖暖的。
【萤火虫！！！我就知道！！！】
【救命这也太浪漫了吧！！！】
【姜姜眼睛里有泪光了！】
【这是合约夫妻？这要是合约我把我手机吃了！】
【秋秋宝贝神助攻！姨姨亲秃你！】
秋秋看着两个大人之间无声流动的温柔，满意地打了个小哈欠：“秋秋困啦，爸爸妈妈晚安～”
说完抱起绘本，哒哒哒地跑回房间，还贴心地关上门。
——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大人们自己吧！
房间里，秋秋趴在门缝边偷听。
外面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还有顾清越温柔的声音：“晚安。”
姜雪茹的声音更轻，像羽毛：“......晚安。”
秋秋捂着嘴偷笑，在床上滚来滚去。哎呀呀，今晚的梦一定是草莓味的！
.......
互相告别后，顾清越关掉了直播。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深蓝色丝绒小盒子。
打开，银色的手链在月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中间那颗小珍珠，圆润又温柔。
他看了很久，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边缘，最后还是合上了。
——再等等。
他想在最好的时机，给她最好的告白。
不是试探，不是暧昧，而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姜雪茹，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
那边，回到房间的姜雪茹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对话。
顾清越的声音，眼神，还有那句“萤火虫”，像羽毛一样轻轻挠着她的心。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顾清越依旧早起，轻手轻脚做好早餐才出门。
姜雪茹醒来时，餐桌上摆着温热的牛奶和煎得金黄的太阳蛋，旁边还放了朵小雏菊。
她拿起那朵花，低头闻了闻，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
秋秋一边啃面包，一边看着妈妈哼着歌把花插进花瓶，心里美滋滋的。
看吧看吧，离成功又近了一小步！
【早安！今日糖分补给到位！】
【顾老师人走了，花留下了，心也留下了。】
【姜姜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
【看到老公留的花，自然好了啊！】
三天后，《你好妈妈》试镜的日子到了。
姜雪茹特意选了一套干练但温柔的米白色套装，长发松松挽起。
她对着镜子深呼吸，给自己打气——今天这场试镜对她至关重要，不仅是为了角色，更是向所有人证明——
姜雪茹回来了。
出门前，顾清越难得还在家。
他站在玄关，看着姜雪茹穿鞋，忽然开口：“加油。”
姜雪茹抬头。
“试镜加油。”顾清越又说了一遍，眼神认真。
“你会是最好的宋纭。”
姜雪茹心里一暖，点点头：“谢谢。”
秋秋背着小书包，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慢慢来，慢慢走，该来的总会来。
她牵起姜雪茹的手：“妈妈，我们走吧！”
母女俩出门后，顾清越在玄关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拿起车钥匙。
他也该出发了。
......
试镜地点在市中心一栋写字楼。
姜雪茹带着秋秋到达时，等候区已经坐了不少演员。
有人对她点头示意，有人则投来探究的目光，毕竟最近姜雪茹风头正盛，又是这个角色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秋秋乖乖坐在姜雪茹身边，好奇地打量周围。
忽然，她的小耳朵动了动。
“顾老师怎么来了？”
“他不是在筹备新电影吗？”
“难道是来试镜的？不对啊，陈导这部戏男主戏份不多”
“......”
秋秋猛地抬头，果然看见顾清越从电梯走出来。
他今天穿得很简单，白衬衫黑西裤，却因为身高和气质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姜雪茹也看见了。
她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顾清越已经径直走到她面前。
“顾老师？”姜雪茹有些惊讶。
顾清越看着她，唇角微扬：“我也来试镜。”
“试镜？”姜雪茹更惊讶了，“你也试宋纭？”
旁边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顾清越也笑了，眼睛弯起温柔的弧度：“我试程时。”
——剧本里宋纭的丈夫，那个深情隐忍的男人。
姜雪茹睁大眼睛：“可是程时的戏份......”
“我知道。”顾清越轻声说，“但我想试试。”
……
因为那是你的宋纭。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但姜雪茹似乎听懂了。
她的脸颊微微发热，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这时，试镜室的门打开，工作人员探出头：“下一位，姜雪茹老师准备。”
姜雪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身旁的顾清越对她点点头，眼神里写着“你可以的”。
秋秋看着妈妈走进试镜室，又看看站在走廊窗边的顾清越，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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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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