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特遣队的临时营地已腾起炊烟。江灼蹲在装甲车旁检查弹药带,指尖摩挲过枪身——按照行动准则,除非自身遇袭,否则绝不能主动开火,所以他更在意防弹衣的卡扣是否扣紧。温简抱着摄像机从帐篷出来,镜头对准江灼脊背,晨光给他肩线镀了层金边,按下快门时,快门声惊醒了趴在沙袋上打盹的军犬。
“温记者,镜头对准自己人可没采访学分。”江灼头也不抬,往战术腰带上别急救包,余光瞥见温简蹲在旁边调试三脚架,沙粒沾在他裤脚,像撒了层碎金。
“江队长,我这是记录真实工作状态。”温简仰起脸,发梢扫过他手背,江灼猛地缩回手,喉结滚了滚,“……别靠太近,沙暴过后地面烫。”
不远处的医疗帐里,陆鸣正往帆布包塞止血带,冲江灼挤眼睛:“带记者执行任务,你可得把她护得跟国宝似的,上次医疗站遇袭,你可是把防弹衣脱给……”话没说完被江灼瞪回去,陆鸣嘿嘿一笑,把备用的急救包甩过来:“喏,给你家记者的‘平安符’。”
温简接住时,指腹擦过江灼掌心的薄茧。他低头看急救包上歪歪扭扭的“J”字刺绣,心跳突然乱了半拍——昨天深夜,江灼就是在医务室借着应急灯,一针一线绣了这个?
正走神,营口传来骚动。裹着头巾的小男孩阿米尔跌跌撞撞跑进来,怀里抱着张皱巴巴的画:两只白鸽叼着橄榄枝,翅膀上还沾着他画的彩色星星。温简蹲下身,摄像机自动对焦在孩子脏兮兮的球鞋上——那是上次空袭后,江灼把自己的作战靴换给他的。
“叔叔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阿米尔拽住江灼的作训服下摆,黑葡萄似的眼睛映着晨光,“这画送给你们,保佑不打仗。”江灼单膝跪地,指腹抹去孩子脸上的灰痕:“乖,我们会把和平带回来。”
温简举着摄像机,镜头却忍不住晃。当江灼直起身时,他看见对方耳尖微红,喉结在晨色里动了动:“记者同志,要不要拍些补给车?”
车队出发时,热风卷着沙砾拍在面罩上。江灼走在温简左侧,每隔十步就回头确认他的位置。侦查组刚传回消息,边境走私路线有黑礁集团的摩托艇踪迹,班长周锐在沙盘前画红线:“这段峡谷容易设伏,江灼你带前哨组,温记者……”
“我跟在医疗组后面。”温简摘下头盔扇风,额角碎发全湿,“上次物资被劫,我看到你们转移伤员时的战术,不会添乱。”
江灼突然伸手按住他后颈,指节蹭过他跳动的脉搏:“听命令。”温简抬头,撞进他深潭般的眼眸,“这里不是摄影棚,子弹不长眼。”
温简别过脸,耳尖烧得更厉害:“我懂。但我要拍你挡在我前面的样子,这才是真实的维和。”
江灼怔了怔,忽然笑起来,笑声震得他胸腔发麻。他弯腰替温简拂去肩头的细沙,指腹若有若无擦过他锁骨:“那你就拍清楚,下次撤离时,要往我装甲车的方向跑。”
暮色四合时,车队停在临时中转站。队员们围坐在沙丘背风处啃压缩饼干,阿米尔不知从哪又冒出来,兜里掏出烤得焦黑的土豆往温简怀里塞。江灼皱眉要拦,温简已经接过:“谢谢啊,小天使,这比五星酒店大餐香多了。”
江灼盯着他嘴角沾的薯灰,鬼使神差地抽出战术手套擦他脸。温简猛地偏头,手套边缘蹭过他脸颊,痒得他缩脖子:“江队!我自己来!”
江灼收回手,手套上沾着薯屑,喉结滚动的频率快得不像话。远处沙丘后,最后一缕阳光坠进地平线,而温简知道,有些东西在这趟颠簸的护送里,正悄悄长出根须。
天边泛起蟹壳青时,江灼站在装甲车旁核对补给清单。温简抱着相机凑过来,镜头对准他肩头的战术徽章:“这次护送医疗站物资,联合国特派团的通报里说风险等级提升,你申请带记者随队,不怕我拖后腿?”
江灼笔尖顿住,抬眸时晨光落进眼底:“维和部队守的是停火线后的平民,记者记录的是战火里的真相。你镜头对着的地方,该让世界看见他们挨饿的孩子、破碎的家。”他指尖叩了叩清单边缘,“但这次要跟紧,遇袭时听我指令。”
温简笑了,把相机转过来放他眼前:“那先拍张工作照?《维和兵的晨间任务书》。”快门声刚落,远处沙丘腾起灰黄烟尘——瞭望哨的呼喊穿透对讲机:“西南方有武装皮卡!”
装甲车引擎轰鸣,江灼扯过温简的手腕往车厢后挤:“找掩体!”沙砾抽在铁皮上像弹雨,温简踉跄着撞进他后背,掌心擦过他作战服下的旧伤疤——那是上次解救人质时留下的。江灼反手扣住他肩膀按进废弃民宅的门洞,自己侧过身,步枪抵在肩窝:“趴下别动!”
子弹擦过屋檐的脆响里,温简攥紧相机的手发颤,却没放下设备。他透过取景框,看见江灼睫毛在护目镜下轻颤,每一颗子弹都精准射向皮卡车胎。直到副射手喊“弹匣空了”,江灼猛地把温简往墙角一推:“掩住头!”自己滚向窗口,换弹匣的动作行云流水。
皮卡炸开的黑烟漫进来时,温简额头抵着地面,听见江灼低喝:“记者同志,现在听指挥——跟着医疗兵往后撤!”可他偏要抬头,镜头追上江灼掩护队友的身影:作战靴碾过碎玻璃,防弹衣上沾着沙土,喉结滚动着喊“左翼包抄”。
流弹突然钉在身侧土墙上,温简本能地缩脖子,下一秒就被带着硝烟气味的布料罩住脑袋——江灼扯下自己的围巾裹住他后颈。“别碰摄像机,但眼睛得闭着。”他声音发紧,另一只手把防弹背心往温简怀里塞,“穿上。”
反击的枪声渐歇时,温简手指还在抖,却先把相机里的素材导进平板:“刚才你扑过来的时候,我想起你说‘维和是守护’……”江灼正给步枪上膛,闻言瞥他:“现在信了?”
医疗兵举着碘伏瓶挤进来,瞅见这幕乐了:“江队,温记者这伤口浅,您倒先把自己的围巾贡献了。”江灼耳尖发红,却板起脸:“战场没轻重,伤着记者算我失职。”
暮色漫进残垣时,他们坐在沙堆旁复盘。温简给当地小孩分压缩饼干,那孩子睫毛忽闪,忽然把半块馕塞进江灼手里。江灼怔了怔,小孩已经跑开,他低头看馕上的牙印,忽然笑了:“小时候我妈也总塞这种干粮。”
温简抓拍下这瞬,镜头里的江灼侧脸浸在沙色余晖里,嘴角扬起的弧度和孩子递馕时一样亮。他按下快门,心想有些瞬间,比炮火更值得被记住。
护送车队碾过灰石镇外围的碎石路时,扬起的沙尘呛得人鼻腔发痛。江灼走在温简左侧,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枪套,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处残垣阴影。温简背着摄像机,镜头却始终黏在江灼侧影上——他军靴踏碎石的节奏沉稳,耳后那道浅疤在烈日下泛着淡红,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
“到了医疗站,先把急救箱卸下去。”江灼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昨晚被劫后,重伤员抗生素快断了。”说话时,他顺手替温简拂去鬓角的沙粒,动作自然得像是做了千万遍。温简耳尖发烫,偏头避开:“这次补给线安不安全?”
话音未落,远处骤然响起“砰”的狙击枪响,碎石飞溅中,江灼猛地将温简按在一辆装甲车后,自己侧身滚向掩体,抬手就是一枪压制狙击点。“找掩体!全员戒备!”他吼声震得沙砾簌簌坠落,又冲温简嘶喊:“别探头!匍匐到车尾!”
温简心脏狂跳,却死死攥着摄像机。余光里,江灼在掩体后快速换弹,脊背绷成拉满的弓弦。待第一波反击暂歇,他才敢探出头,却见江灼不知何时蹲在旁边,手臂横过他头顶,替他挡住可能的流弹:“看准时机记录,但别把自己搭进去。”尾音裹挟着硝烟味,却让温简莫名安定。
战斗陷入胶着时,江灼突然起身,冲班长吼:“二组跟我绕后!一组火力掩护!”班长应声带队突进,温简想跟,却被江灼一把拽住:“你在这待着!”他瞪人的模样凶极了,可递来的防弹背心却软了语气:“穿上!跟紧,一步别乱走!”
三人小组迂回至侧翼,江灼瞄准新出现的狙击掩体,扳机扣动的瞬间,猛地将温简往旁一扯——子弹擦着他刚才立足的地方飞过,扬起细碎沙粒。温简后背发寒,却见江灼已冲向掩体,医疗兵紧随其后。不多时,受伤的狙击手被制服押回,江灼却蹲在伤员身前,从急救包里掏出绷带:“忍着点,马上好。”
风沙掠过废墟,温简蹲在临时医疗点旁,镜头对准江灼托住伤员的手——他指腹因常年握枪泛着薄茧,却轻柔得像抚过绸缎。医疗兵递纱布时,江灼拧开水壶,先递给伤员:“喝口,缓口气。”
按下快门的刹那,温简眼眶发热。他想起出发前对维和部队“克制”的质疑,可江灼明明能击毙狙击手,却在对方投降后果断收枪。此刻看他照顾伤员,那种刻进骨血的责任感,比任何尖锐的报道都更有重量。
“看什么呢?”江灼处理完伤员转身,正撞上温简灼热的目光。后者举着摄像机笑:“拍你救人的样子。”江灼耳尖骤红,别过脸:“职责。”却悄悄脱下外套,盖在温简膝头的摄像机上——风沙太大,怕镜头进灰。
这时,之前帮扶的小男孩阿米尔跑来,怀里陶罐晃得哐当作响:“叔叔,喝……”江灼蹲下,指腹摩挲男孩发顶:“谢谢,但叔叔还有任务,回家找妈妈好不好?”阿米尔却拽住他衣角,指向远处废墟:“坏人来过了,妈妈说维和叔叔能赶走他们吗?”江灼揉揉他头发:“能,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温简把这幕拍进镜头,酸涩与温暖在胸腔翻涌。他忽然懂了,维和是护着破碎处的光,而自己是追着光记录的人。
夕阳给废墟镀上金边时,江灼检查完哨位折返,见温简还在整理素材,便走近:“今天拍了不少?”温简点头:“你救人的画面,特别有力量。”江灼笑了,抬手替他拂去脸上沙粒——这次温简没躲,心跳在胸腔里疯了似的跳。
远处,维和营地亮起零星灯火。灰石镇的夜风卷走硝烟,江灼与温简并肩往回走,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谁都没说话,可彼此贴近的温度,比篝火更烫人。
晨间的砂砾还沾着夜露,补给车队的引擎声碾碎了荒漠的寂静。江灼站在装甲车旁,指尖摩挲着战术板边缘——这是伽马国边境最后一段安全区,再往前,黑礁集团的渗透点像暗处的毒瘤。
温简把相机贴在眼前,取景框里江灼的后颈绷着劲。他今天穿了防弹衣,肩带压得迷彩服褶皱更深,可转身时给补给兵递水壶的动作仍轻得像拂过麦穗。“江队长,”温简放下相机,“这次补给线比上次长,会不会……”
话没说完,远处沙丘突然腾起烟尘。江灼瞳孔骤缩,一把拽住温简要往装甲车后躲:“找掩体!” 金属撞击声撕裂空气,是RPG!爆炸掀起的热浪掀翻了最外侧的补给箱,火光里冲出七八个蒙面人,AK枪管喷着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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