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等人狼狈逃离后,杂役居所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破损的木门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是为刚才那场短暂而惊人的冲突做着最后的注脚。空气中弥漫的酒气渐渐被山间的清冷夜风冲淡,但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震惊与恐惧,却久久无法散去。
所有的杂役都僵在床上或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聚焦在门边那道重新隐入阴影的挺拔身影上。敬畏、疑惑、恐惧、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们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仿佛与世隔绝的“墨夜”,究竟有多么不同寻常。
林昊捂着依旧有些发闷的胸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刚才赵虎那一掌带来的死亡威胁是如此真实,而墨夜轻描淡写化解危机的画面更是冲击着他的认知。他看向墨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柳芸儿更是如同受惊的小兔,紧紧抓着林昊的衣袖,泪痕未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后怕,以及对墨夜难以言喻的感激和一丝本能的畏惧。她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比林昊师兄还要“平凡”的杂役,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墨……墨夜……”林昊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感激和一丝拘谨,“刚才……多谢你!”
墨夜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平静无波的脸庞。他看了一眼林昊和柳芸儿,目光依旧淡漠,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的尘埃。
“无事。”他淡淡回应,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惊魂未定的两人身上,反而微微侧头,像是在感知着什么。
过了片刻,他走到那扇被踹坏的木门前,伸出手,将被踹歪的门板扶正,又将脱落在一旁的门栓捡起。他的动作很随意,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但当他将门栓轻轻卡回原位时,那原本有些松动的榫卯结构,竟严丝合缝,仿佛从未被破坏过一般。
这看似简单的一幕,落在几个稍微年长、懂些木工活的杂役眼中,更是让他们心底骇然。这需要对力量精准到极致的控制!
墨夜做完这一切,便不再理会众人,径直回到自己的床铺,和衣躺下,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远不如休息来得重要。
他这番姿态,让原本想上前道谢或询问的杂役们,都讪讪地止住了脚步。一种无形的距离感,将墨夜与其他人清晰地隔离开来。
居所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但无人能再安然入睡。窃窃私语声在黑暗中响起,内容无一例外,全都围绕着神秘的墨夜。
“刚才……你们看到了吗?墨夜他……” “赵师兄可是炼气六层啊!竟然……”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他……”
林昊安抚好仍在微微发抖的柳芸儿,低声道:“芸儿,没事了,你先回去,一切等天亮再说。今晚的事,千万不要对外人提起。”
柳芸儿用力点头,又偷偷看了一眼已然“入睡”的墨夜,这才抱着那个惹祸的盒子,心有余悸地悄悄离开了。
林昊躺回床上,望着屋顶,心潮澎湃。他与墨夜接触较多,深知其性子冷淡,但今晚墨夜的出手,无疑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份情谊,他铭记于心。同时,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滋生:墨夜如此实力,为何甘愿做一个杂役?他究竟是谁?
……
与此同时,青岚宗外门弟子居住的区域。
赵虎脸色铁青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跟他一起回来的几个跟班噤若寒蝉,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赵虎,在外门横行惯了,何时在一个杂役面前如此丢脸过?尤其是那个杂役的眼神,那种仿佛看待蝼蚁般的平静,让他回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虎哥,那小子……邪门得很!”一个跟班心有余悸地开口道,“他肯定隐藏了实力!说不定是别的门派派来的奸细!”
赵虎眼神阴鸷,喘着粗气。他当然知道墨夜邪门。那种力量,绝非普通杂役能有。但他绝不甘心就此罢休。
“奸细?”赵虎冷哼一声,“不管他是什么来头,在青岚宗,得罪了我赵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他不是能打吗?外门大比之后,就是‘幽冥涧’试炼……那里面的意外,可多得很!”
听到“幽冥涧”三个字,几个跟班都打了个寒颤,但那确实是一个解决麻烦的“好地方”。
“还有,”赵虎压低声音,“给我盯紧那个林昊和柳芸儿!墨夜似乎对他们有点不同。必要时,可以从他们身上下手!”
……
藏经阁。
本该醉醺醺入睡的吴长老,此刻却毫无醉意地站在窗边,遥望着杂役居所的方向。他浑浊的眼中精光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
“气息内敛,返璞归真……举手投足间,道韵自成……竟能如此精准地截断灵力而不伤其经脉……”他低声自语,脸上满是凝重与困惑,“此子,绝非池中之物。青岚宗这潭浅水,何时来了这样一条真龙?”
他回想起白天墨夜翻阅《九域山海志》的情景,又联想到今晚杂役居所那边传来的微弱但异常的能量波动。
“多事之秋啊……”吴长老再次叹息一声,转身从床底摸出一个布满灰尘的古老罗盘,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看来,老夫这把老骨头,也不能再继续装糊涂了。”
夜色深沉,青岚宗看似恢复了宁静,但墨夜这枚投入水中的石子,已然激起了层层暗流,悄然改变着许多人的命运轨迹。
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墨夜,依旧呼吸平稳,仿佛沉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浩瀚如星海的神识,正以一种超越此界理解的方式,漫无目的地扫过青岚宗,扫过青云山脉,甚至触及到了更遥远的、被此书称为“九州”的大地。
一些破碎的画面、模糊的低语,如同沉入深海的碎片,偶尔在他那被封印的记忆之海中一闪而过。
游戏,似乎正朝着一个他未曾预料的方向,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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