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繁花似锦，路边的野花成片，到处弥漫花草清香。
赵思安推着板车，走在乡间小路，眉眼带笑心情舒畅。
昨天揍了赵三柱，哪怕生意会受影响，他也毫不在意。
人生就是要活得恣意一些。
“安小子。”五族老站在村路旁，笑眯眯地道：“卖得什么，给叔爷尝尝。”
“哎。”赵思安爽快答应，笑呵呵地道：“要不是怕叔爷家里人忌讳，我早给叔爷送去了。”
他确实有这心，也想给村长送点，他们处事公正。
也有照顾赵思安的意思。
赵思安知道人情世故，只不过是他这身份，主动上前怕讨嫌。
“叔爷。”赵思安拿了些红烧肉，递给五叔爷，“你看看，我卖的东西不少，这红烧肉是最好的。”
“不要。”没想到五叔爷摆手，指着猪头肉道：“来斤猪头肉，再来块儿猪肝。”
“行。”赵思安直接把红烧肉塞在五叔爷，笑道：“送你就拿着，客气什么。”
他说着又拿了半边猪头肉，和一挂猪肝，“叔爷问问村长，他要是不嫌弃，就分村长一半儿，算是我一点孝敬。”
他们都沾亲带故，赵思安这话没错，也摆明自己态度。
是认他们这些亲戚里道的。
“你小子。”五叔爷笑了，乐呵呵地指指赵思安，“好，我就给村长送去。”
因着赵三柱惹出的事，怕赵思安生意有影响，他就想买点安慰一下这孩子。
没想到赵思安说孝敬，还带上村长那份，这他就不能给钱了。
他得把赵思安这份心意送过去。
“太多了。”五叔爷颠颠猪头肉，笑道：“这得有七八斤了，切下去一半儿。”
“给你就拿着。”赵思安推起板车，对五叔爷眨眨眼，“红烧肉你留着自己吃，别送哦。”
“哈哈哈。”五叔爷大笑，不住的点头，“对，我自己吃，谁也不给。”
对于赵思安的亲近，五叔爷很高兴，笑得满脸褶子。
“有事找叔爷。”五叔爷嘱咐：“没事也来叔爷家坐坐，叔爷什么都不怕。”
他早就让赵思安去家里，但是人一直没来，听说赵思安在码头摆摊儿做生意。
知道他忙也就放心了。
“行，有时间就过去。”
赵思安留下一句，推着板车走了，对于善意他接受。
但想不想麻烦别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刚到了码头，路过其它摊位时，赵思安就迎来了目光洗礼。
有直刺刺的打量，隐晦的扫视，随意的一瞥。
无论善意恶意都接收到了。
赵思安姿态闲适，唇角微弯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昨天的闹剧没有发生一样。
更没有自己身为断掌克星的自卑自怜。
“安小子。”张伯迎过来，帮着卸车摆摊儿，“风言风语的不用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从昨天到现在，他耳边就没清静过，都是找他打探消息的人。
“没事。”赵思安不在意，而是笑道：“不过是生意差些，早晚会好的。”
他就不信，美味实惠价格便宜，这小摊儿会摆不下去。
赵思安也没指望摊子能做多大，以后开店挣多少钱，自己究竟有几把刷子。
他自己还是清楚。
不过是为了口吃，自学了一些菜式，酱肉的方子也是在网上找的。
并没有多少厨艺。
而这物资贫乏的古代，你就是有厨艺能做大，原材料这些也不好解决。
哪有现代有冷链物流供应食材。
“唉！”张伯叹气，也没好办法，“希望别太影响生意。”
“影响也没事。”赵思安笑眯眯地一指，“看，来拿酱肉的了。”
一辆马车过来，停在摊位旁边，赶车的青年下车。
正是王玉宝派来拿酱肉的人。
“好香啊。”青年闻着肉香，不自觉深深嗅了嗅，“这小摊儿做出来的味道不错。”
他还以为自己少爷胡闹，在城外码头一个小摊儿上订肉食，还口口声声说有多美味。
现在亲眼目睹是真信了。
“来尝尝。”赵思安拿个碗，夹了一片红烧肉，“看看味道怎么样，给提点意见。”
“好，我尝尝。”青年柳城也没客气，接过来就咬了一口，“嗯？好吃。”
他含糊不清一句，几口就把红烧肉吃了，意犹未尽的舔、下舌头。
“再尝尝。”赵思安大方，把其它几道菜一一夹了一些，“我们这几道菜味道怎么样？”
舍不出孩子套不到狼，给客户提供品尝机会，即使卖不去什么。
也会给接下来的合作增加一些便利。
“好吃好吃。”柳城每吃一道菜，眼睛就亮一分，“每道菜都好吃。”
他品尝过后，眼神充满期待，“我家少爷就订了猪头肉和猪肝吗？”
怎么不订点别的菜色。
“不方便。”赵思安想想，突然灵光一闪，“你看这些菜，要是天天来拿特别不方便，也就是猪头肉和猪肝方便一些。”
“王少爷仁义心善，照顾我们这个小摊，更体恤家里人。”
虽然知道这些是给府里下人买的，但是赵思安没那么说，瞧着柳城的神色。
又道：“若是府里有意想要增添菜色，我可以把方子卖给府上，算是对王少爷一点点回报。”
赵思安觉得小摊生意虽然不错，但是不一定能做大做强，现在又受他断掌这事影响。
不如考虑一下卖方子的事。
“方子？”柳城眉头一抖，眼神在摊子上一扫，思索片刻道：“这事得回府禀告，要少爷决断才行。”
他是府里一个小管事，虽然做不了决定，但是也有眼光见识。
特别是关于方子，很少有人会卖，这是事关世代传承的大事。
“行。”赵思安满意的一笑，随后又道：“我给你带些红烧肉回去，这是最拿手的好菜。”
把几十斤猪头肉和猪肝装上车，又给柳城打包了一些红烧肉，算是小小贿赂一下。
成不成的就看那小胖子给不给力了。
“安小子。”送走人后，张伯忧心忡忡，“你真要卖方子？”
“卖呀。”赵思安瞟眼张伯，解释道：“我们这小摊子挣不了多少，现在也不知道继续下去什么样，能挣点就挣点呗。”
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做两手准备没错，就算是有其他人买方子。
赵思安也会考虑卖。
“唉！”张伯又叹气，愁的不行，“这方子可是能传家，世代子孙受益无穷，这么卖了可惜了！”
这些话本没想说，但是赵思安仁义善良，年纪又小很多事不知道。
张伯觉得还是提醒一下。
“哦。”赵思安明白了，拉个凳子坐下，笑道：“张伯，就是方子卖了，我们这生意也能做。”
总不能把自己路堵死。
再说卖方子还有很多种，是全部买断，还是可以继续卖。
这都是有说法，或是由价格来定，现在还无须考虑那么多。
毕竟王少爷还不一定买不买呢。
赵思安摸摸下巴，脑海一闪划过一道身影，那个恣意洒脱的美少年。
不知道能不能也薅一下。
这方子可不是谁都能买，最主要是有钱，要是随便一个人来买。
给个几两银子那是不能卖的。
“小老板。”孙力笑呵呵的走到摊前，看着赵思安调侃道：“厉害呀！听说昨天把人揍得满地爬。”
“哪有。”赵思安思绪被打断，站起身笑道：“叔，你听谁说的，太夸张了。”
他对这个孙力有好感，这是来到码头摆摊，第一个对他露出善意的人。
“快来。”赵思安招呼，又看眼跟在他身后的儿子，“我给你带东西了。”
他端出一盆猪头上的骨头，里面还有不少肉汤，“这个叔拿回去，回家炖菜吃比较不错。”
家里一天要用很多猪头，猪头上的骨头拆下来不少，这些骨头一直都让他分给二狗、张伯和小禾小苗他们。
赵思安一直想给孙力一些，但是一直没见到人，好在今天来了。
“不行不行。”孙力退后一步，连连摆手道：“这不能要，我们是来吃饭的，可不能拿你东西。”
“我们买红烧肉。”他儿子孙小海腼腆地笑笑，不好意思地捏捏衣角，“还买猪头肉回去，俺娘过生类。”
其实他们不想吃饭，也不想买猪头肉，只是听说昨天发生的事。
又听那些一起的苦力，好多说不过来吃饭，嫌弃赵思安晦气。
所以父子俩临时改变主意，狠心决定过来吃一顿，再买点猪头肉带回家去。
“吃饭就坐下。”赵思安很高兴，眨眨眼笑道：“多谢你们捧场了。”
孙力家穷舍不得吃，他们能结缘还是因为买肉送骨汤，那天正好是孙小海生日。
这才舍得买片红烧肉，又喝了赵思安送的骨头汤，孙力觉得味美实惠。
给赵思安介绍了不少人过来。
今天这个时候过来，又大手笔的花费，大家心里都明白什么意思。
但没必要说出来。
等父子俩吃完，赵思安二话不说，直接打包了一大包红烧肉。
还有那盆骨头让父子俩带走。
“婶过寿。”赵思安道：“送点红烧肉给婶子填个菜。”
他眼神示意父子俩，看向其它摊位，又指指自己摊位。
“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里除了你们也没人来，都去其他摊位了。”
那些往常来吃饭的人，都远远绕过赵思安的摊子，跑去别的地方吃饭。
到现在为止也就孙力父子俩在这儿吃了一顿。
“今天估计没什么人来。”赵思安笑笑，直接道：“也卖不出去多少，你们就拿着吧。”
“唉！”孙力抹把脸，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奈地道：“那叔就拿着了，谢谢安小子。”
送走俩人，赵思安又坐下，还有心思对张伯道：“再等会儿，没人来，咱们就收摊儿。”
影响这么大，赵思安真没想到，只能心里感叹：古代这封建迷信真是强大。
要是没有孙力父子友情捧场，今天可能一文钱都卖不出去，算是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赵思安心情郁闷，但没受多少打击，毕竟他还有两个大客户。
光是这些收入，一个月也有几两银子入账，只是不知道若是这两个少爷若是知道他身份。
是不是也会像这些人一样，不再继续光顾他这小摊儿？
一个时辰过去，摊上再没来一个人，眼看那些货船又开始忙碌卸货。
赵思安知道，自己该收摊儿走人了，“张伯，收摊儿吧。”
张伯一张老脸，愁闷之色溢于言表，连小禾小苗两个小孩子。
都学着张伯直叹气。
“你们愁什么？”赵思安好笑，摸摸他们小脸蛋，笑道：“放心，不会让你们没活计的。”
“真的？”两个小家伙，顿时来了精神，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赵思安，“可是没人来吃饭，老板不挣钱怎么办呀？”
眼看小禾小苗说完，脸又垮了下来，赵思安笑道：“多等几天，早晚会来的。”
不管怎么样，摊子还要继续摆下去，他不能这么轻易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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