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寝殿。
池厌黑着脸，看着桌子上一盘清淡的几乎看不见油的炒土豆丝，一盘寡淡的木耳山药和一碗白粥，差点儿把桌子掀了。
偏生罪魁祸首还一脸平静，淡淡道：“吃吧。”
池厌默念了几遍自己的大业，心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小不忍则乱大谋。
现在吃的素一点儿没关系，过几天就能吃肉了。
但这一桌素菜实在没什么食欲，鬼帝大人一脸菜色，愤怒道：“阿月没给你看菜谱吗？这些都是。我、最、讨、厌、吃、的。”
“阿月？”沈青璃盯着他，凉飕飕地反问。
“哦，就是厨房那只狐妖，她叫胡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叫她胡月？你们关系很好？”
池厌奇怪地瞥他一眼：“当然好啊，不好我能养在家里吗？”
很好，很好。沈青璃餐桌下的手攥紧了。
“只是想提醒一下尊上，狐妖狡猾，莫要被蛊惑。”
“哦，狐妖狡猾，不过再狡猾也已经是我的人了，进了我红莲鬼域，身和心都得是我的。”池厌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牙，漆黑的眼中带了几分蛊惑，“你也一样，我亲爱的，师尊——”
“你早晚是我的。”
“呲啦——”沈青璃猛地站起，椅子被拖着后退，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原本莫名暧昧的气氛被划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沈青璃居高临下望着池厌，眼中跳动着意味不明的光。
池厌十分无辜地仰头看他，笑着舔了舔牙尖：“师尊这是怎么了？”
“尊上快吃吧，我就不打扰了。”沈青璃硬邦邦地甩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池厌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几乎算得上是仓皇而逃的背影，笑容愈发邪肆。
师尊，跑啊，你跑不掉的。
你早晚是我的。
我要打一条铁链，把你锁起来。
鬼帝目光幽幽，打量起自己的房间。
寝殿有三个房间，还有一间密室。
但鬼帝从前也没什么秘密可藏，于是密室就空了下来。
但他现下，有了一个想藏的人。
他反复念着沈青璃的名字，脚步轻快地走到密室前，丝毫看不出“行动不便”，然后打开了密室的机关。
原本严丝合缝的墙从中间裂开一道门，咔嚓一声打开。
池厌看着里面空荡荡的陈列，歪头思索片刻，缓缓勾起唇角。
一个阴暗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鬼帝在密室里呆了三天，出来的时候略见疲惫，却满面笑容，将一本册子丢到床上。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师尊攻略手册】
池厌想了想，把册子塞到枕头底下，倒头就睡。
这一夜，从来不做梦的鬼帝第一次陷入了一个荒诞诡谲的梦。
梦里，红莲域一片雾气茫茫。
他躺在红莲床上睡得正香，却感觉有人推开他的房门，径直走到他的床前。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个人是谁，问他要干什么，但嘴却怎么也张不开，眼睛也像是被胶水粘上了一样。
一片黑暗中，他感觉到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脖颈，一路向下游走，最后停在腰间。
漫长的等待和无尽的黑暗让触感无限放大，他所有的感官都跟随着那个人，自己的意识几乎快要沦丧，他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那只手在腰间停留片刻，然后猛地一拉，扯开他的腰带，把手伸了进去。
“唔——”
他像条被按在砧板上的鱼，猛地抽动一下。发出一声闷哼。
那人的动作越来越过分，池厌大口喘着气，缺氧让他不得不张开嘴，伸出一截舌头，贪婪地汲取氧气。
他想伸手去推开那人，却被按住手腕，动弹不得。
那人很蛮横，手上动作不停，俯身咬上他的唇。
池厌痛得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看清了那个作乱的人。
是沈青璃，又不是沈青璃。
沈青璃平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脊背永远挺直，肩膀永远紧绷，那张漂亮的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就连打他的时候，眼睛里也是空洞的，连丝厌恶都没有。
他像一朵带刺的冰玫瑰，娇艳无比，却又在周围竖起高高的屏障，谁想靠近他，就会被扎的浑身是血。
但眼前这个沈青璃不一样，他的眼中有**。
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里映着他意乱情迷的模样，变得阴沉沉的，染上几分莫名的疯狂，好像下一秒就要撕咬上来，把他吞吃入腹。
他在那双眼中**的漩涡中沉沦，放任自己坠入这个，名为沈青璃的沼泽。
池厌喜欢这个沈青璃，这个充满**的，透着疯狂感的沈青璃，跟他更像是一类人。
于是他也撕咬着沈青璃，把他拉下泥潭，共赴深渊。
但当沈青璃的手继续下一步动作时，池厌猛地一哆嗦，喊了声“不行”，从梦里惊醒。
他浑身都是粘腻的汗，衣服也湿答答的贴在身上，很难受。
但他现在懒得动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就在他昏昏沉沉，又要坠入梦乡时，“咚、咚、咚”，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又把他拉回现实。
他没理。
那敲门声便又响起，比刚才急促了些。
池厌把被子蒙在脑袋上，依旧没理。
那人似乎放弃了，不再有敲门声响起。
过了片刻，池厌在混沌中听见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在他面前停下。
这场景，怎么跟梦里如此相像？
鬼帝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又一重梦境。
他等了好半天，那人也没有任何动静。
未知的等待往往最折磨人，但显然，被子外面那个猎手更有耐心。
池厌等了半天，终于没忍住，把被子一扔。
管他呢，老子才是鬼帝，是这红莲域的老大，凭什么怕他一个外来的？
失去被子的遮挡，池厌看清了床边那个人。
一身青衣，一丝不苟地包裹住匀称的身体，金丝镶玉的腰带束着那一把窄腰，勒出一个引人遐想连篇的弧度。
和梦里一样的装束，但不一样的是，这个沈青璃依然面无表情，还是那个端着的冰玫瑰，不是梦里那个和他散发出一样疯狂气息的沈青璃。
但这个沈青璃鬼帝也很喜欢。
像是高高雪原上迎风生长的玫瑰，淬着冰霜和风雪，坚韧挺拔，让人想翻过重重雪山，亲手攀折。
虽然暂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并不妨碍鬼帝贪婪的将沈青璃打上自己的标签，当成自己的人。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
如此想着，鬼帝大人愉悦地勾起唇角，十分轻佻地道：“神君大清早不睡觉，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是觉得自己一个人睡太过孤寂？”鬼帝十分大方地拍了拍自己床上空余的地方，“那本尊可以勉为其难让你……”
“尊上请自重。”沈青璃冷声打断，垂下眼帘，不去看床上那人。
池厌睡觉只穿一件薄薄的短衫，被汗打湿了贴在身上，漂亮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甚至带着几分欲气。
这让沈青璃不禁想到了刚才那个荒诞的梦。
梦里的场景，他做的那些事，都一幕一幕清晰地刻在脑海，不用刻意去回忆就自动在眼前播放。
梦里皮肤细腻的触感，若有若无的呻吟，和隐忍克制的闷哼，都无时无刻摧毁着他的理智，让他几乎快要彻底疯掉。
他不敢再去看这样的池厌，他怕再看下去，他会忍不住对他做出和梦里一样，甚至更过分的事情。
事到如今，沈青璃不得不承认。
入鬼域的这短短几天，他的心境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他只想在这吃人的鬼域保全自身，不想跟这里的主人产生任何多余的交集。
但那人偏生一而再再而三撞上来，挑衅他，然后蛮横地闯进他心里，在那里生根发芽。
等他发现自己的心思时，池厌弯着唇的坏笑，那双黑亮如宝石的眼睛，和那声声尾调上扬的“师尊”，已经彻底占据了他的心。
他已经无法将池厌从他心底摘出去了。
人活于世，都会有**存在。
他从前以为自己无欲无求，但最后还是为一人，有所欲，有所求。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竟如此容易。
一个人的心，竟然能轻而易举地随着另一个人牵动。
索性他发现的很早，对方似乎还毫无察觉，他也就可以慢慢地做很多事情，来主导这段关系。
池厌盯着这副无措模样的沈青璃，以为他是被自己这种大胆的话弄害臊了，一双漆黑的眼珠转了转，闪动着狡黠的光。
他决定再调戏一下这块儿木头。
鬼帝撩了撩濡湿的长发，扬起眉梢，看沈青璃：“那师尊大清早来找我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帮我沐浴？”
他说着就要解开衣服，沈青璃怔了一秒，猛地转过去，语气比平常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促：“尊上睡糊涂了。”
他顿了顿，说：“我来，是因为今天到了和尊上约好上课的日子了，但尊上却迟迟没来，所以我来叫尊上，去上课。”
原本调戏了人，春光满面的鬼帝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不可思议地反问：“上课？今天？”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脑海中有零星模糊的记忆一闪而过。
好像前几天，他让沈青璃给他做饭时，答应过对方，伤好了去上课。
可他当时没想那么多，谁成想沈青璃这个煞星，真来让他履约了。
他的目的是上沈青璃，不是上课。
这种无聊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干。
于是鬼帝往床上一躺，懒洋洋道：“本尊伤还没好，上不了课，师尊要是实在没事儿做，就去厨房跟阿月学学做饭。”
不提还好，一想到那只美艳妖娆的狐妖，沈青璃又不可控制地开始幻想。
躺在床上装死的鬼帝莫名感受到一股杀意，掀起半只眼皮偷瞄，顿时心跳漏了半拍。
沈青璃又掏出了他那根破鞭子，手腕一扬，直直朝他抽过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池厌从床上弹射起立，身体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去躲闪。
鞭子擦着他脸颊划过去，这次没再落在他身上。
池厌拍了拍胸脯，心想这次有进步，能躲过沈青璃一鞭了。
转头却看见沈青璃侧过头，用那双浅色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他，幽幽吐出一句：“是吗？我看尊上灵巧得很，想必伤势已经大好，可以上课了。”
“……”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这个心机的伪君子，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试探他。
他也是没脑子，居然一下就被诈出来了。
可谁知道沈青璃是不是真要打他，这人之前抽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手软。
凭什么自己事事被他压一头？
如此，鬼帝又气愤地躺下了，他双手撑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晃着脚，活像一个流氓无赖：“哦，对，本尊就是好了，那又怎样，本尊是不会跟你去上什么鬼课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神官大人不要以为本尊叫你一声师尊，就能真来教我了，上课？下辈子吧！”
“尊上确定？”沈青璃似乎对他这副无赖模样早有预料，只淡淡问道。
“确定。”鬼帝眼睛都没睁开，窝进被子里就要继续睡觉，并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神官大人请回吧，我要睡觉了。”
池厌听到沈青璃冷笑一声。
然后……
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拖着他。
他睁开眼，发现床和被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好了，现在有请两位嘉宾说一下自己对对方的态度。
沈青璃：我喜欢他，想得到他。
池厌：我恨他，我要报复他，所以我要得到他。
猜猜小池密室里有什么，嘻嘻[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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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欲无求终为欲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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